《最亮的灯火》溯夜

4、第 4 章

　　（四）

　　叶颀被陆锦宣的话吓得整个月都提心吊胆，在纠结和忐忑中度过了期末考试。在家里休息了没几天就被一张机票带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从来没有坐过飞机的人被时不时的气流颠簸吓得一路精神紧绷，直到最后体力不支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手指都紧紧揪住陆锦宣的衣袖，把一边的袖子弄得皱巴巴的。这样一来，下飞机以后，叶颀的精神顿时有些萎靡。

　　陆锦宣先带着人去了预定好的酒店安顿，“要先吃饭还是先休息一会儿？”

　　叶颀已然在沙发上哼哼唧唧要睡觉，午饭只能暂时作罢。

　　一米七几的人缩在沙发上到底不舒服，没一会儿就浑身酸痛地爬起来了。

　　陆锦宣正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用电脑看文件，叶颀揉揉眼睛问他，“几点了？”

　　陆锦宣眼神示意了墙上的挂钟，“才一点。不睡了？”

　　叶颀盘腿坐着看他，“睡得难受。”

　　陆锦宣笑他，“现在知道难受了？刚才是谁死活不挪地方来着。”

　　叶颀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转移话题，“你饿吗？”

　　陆锦宣放下手中的东西，“正好有些饿。”

　　叶颀开心地站起来，“那去吃饭吧！”

　　陆锦宣伸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出发。证件带上，吃完好去办正事。”

　　一说到正事叶颀就开始紧张，连饿的感觉也没那么强烈了。他一路有点发愁自己的胃口会不会受影响，结果真看到午餐的时候，满脑子除了“饿饿饿”之外再无他物。吃了两大块牛肉之后似乎腹中空空的感觉终于得到了环节。而对面的人还在一脸淡然优雅地切着盘子里那一小块肉。

　　于是叶颀只能小口小口喝着饮料来缓解自己又开始惴惴不安的情绪。

　　到了真要领证的时候，倒也没空想其他的了，被陆锦宣领着东走西走，填了表格，拍了照，一脸茫然地成了已婚人士。

　　陆锦宣把证件全部叠在一起塞进叶颀的小背包离，顺手拍了两下，“藏好了。”

　　叶颀：“……”

　　叶颀自小到大没有走出过Z省，到了这里什么都新鲜。走在河道边的马路上看到别人的船屋好奇地不行，围着转了几圈还跃跃欲试地想敲门进去参观。

　　陆锦宣倒是想满足他这个愿望，然而似乎主人并不在家，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应门。叶颀顿时有些失望，耷拉着脑袋又转了几圈才依依不舍地跟着陆锦宣走了。

　　幸而对他来说新鲜玩意儿太多，没一会儿又兴高采烈地不行。

　　路过珠宝店的时候陆锦宣把人领进去。

　　满目的宝石在灯光下闪烁着各异的光芒，叶颀小心翼翼地跟在陆锦宣身边走着。

　　“有没有特别喜欢的？”

　　叶颀一惊，“啊？都、都好看啊。”

　　陆锦宣只好问店员，“有没有款式简单的对戒？”

　　店员看着两人的模样，立刻笑着答有，从展示柜里取出一对戒指，“这是今年我们的新款式，专门为同性伴侣设计的，先生不妨试试？”

　　对戒的款式简洁大气，主要材质是铂金，戴在手上也不会显得女气。

　　陆锦宣取了小一点的那只给叶颀戴上，竟然还嫌太大，“光见你大鱼大肉的吃，怎么不长肉？”

　　叶颀脸红地不行，“我、我还在长身体呀……”

　　陆锦宣只能又问店员有没有更小尺寸的，店员也有些为难，表示只能根据叶颀的手指尺寸再定做一个，不然就只能再看女式的戒指。

　　叶颀看着那些花里胡哨的女款戒指头都要晕了，摇着头把陆锦宣拉出去，“不要买了。反正、反正也不是一定要啊。”

　　陆锦宣把他的手反握住了，神色温柔，“不，一定要。”

　　叶颀一头雾水。被他拉着手进了另一家珠宝店。

　　这一次看中的是一对边缘有碎钻点缀的铂金戒指，光是看外表要比之前的那对精致许多。小男生的天性让叶颀对bling-bling的东西有着无法解释的迷恋，戴在手上看来看去。

　　陆锦宣看他的模样，了然于心，故意问道，“喜欢这个？”

　　叶颀立刻装作无所谓，“一、一般吧，无所谓啦。”

　　陆锦宣揉了两把他的脑袋，交代店员包装起来，才掏出一张卡给叶颀，“来，去付钱。密码是你生日。”

　　叶颀立刻颠颠地去了。付完回来想把卡物归原主，却又被陆锦宣装进了他的小背包里，道，“听我母亲说，以前家里的钱都归她支配，不知道陆太太愿不愿意接手这个事情？”

　　叶颀的脸“刷”地就红了，局促地看了他几眼，话也讲不出来。

　　陆锦宣道，“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说着拉上了背包的拉链。

　　叶颀一脸卧槽地跟着陆锦宣走出了商业街，感觉整个人都踩在棉花上。

　　下午两个人为了逛街，全程没有坐车，太阳下山的时候叶颀有些腿软地坐在餐厅里看微信运动，自己果然是排在第一位，两万七千多步。他摸了摸自己已经瘪下去的肚皮，趁着陆锦宣去洗手间的功夫拍了一张空空的餐桌照发在朋友圈，配字曰“饿成doge，我的肉呢QAQ”。很快有人秒回。

　　徐理：“阿西吧，你的朋友圈能发点除了吃以外的东西吗？”

　　赵琼琼：“肉：‘怪我咯！’。”

　　姜伊：“[doge][doge][doge]”

　　……

　　叶颀咧着嘴看完评论，心道高科技就是好啊。

　　这个手机是考完试那天陆锦宣给他买的，原因是他的那只服役了多年的老年机终于寿终正寝了。他摸着手感倍儿棒的新手机研究了两天，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又是微博又是微信，还下载了很多手游，把陆锦宣担心坏了，就怕他走在马路中央还有忍不住掏出来点个赞。

　　陆锦宣一回到餐厅叶颀就把微信界面关了，锁屏，一脸乖巧地等晚餐。

　　陆锦宣让人开了一瓶年份不错的红酒，亲自给叶颀倒了一点，与他碰杯，“很高兴遇见你，陆太太。”

　　他这个称呼总是让叶颀整个人都有点别扭，捧着杯子和他碰了一下，“我、我也很高兴，陆先生。”

　　叶颀没怎么喝过酒，和陆锦宣一起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给他倒一点就喝一点，没一会儿竟然还有些头晕。他揉揉眼睛，“头晕。”

　　陆锦宣摸摸他的脸颊，滚烫滚烫的，“那就不喝了。要不要回去休息？”

　　叶颀犹豫，“我还想游泳的……”

　　陆锦宣喂他喝了口柠檬水，道，“游泳池又不会跑，明天游也一样。今天早点休息了，恩？”

　　叶颀脑中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才同意了，扶着桌子站起来的时候险些摔倒，陆锦宣眼疾手快地把人扶住了搂在怀里，喊服务员买了单，直接将人公主抱回了房间。

　　叶颀喝了酒也是乖乖的，被人放在沙发上之后就自顾自地发呆。视线追着陆锦宣在房间里跑。陆锦宣给他找好换洗的衣物，转过身发现小朋友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陆锦宣过去摸摸他的头，“自己去洗澡？”

　　叶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一把抱住他的手，“要爸爸帮我洗！”

　　陆锦宣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去捏他的脸，“小混蛋，我有那么老吗？”

　　叶颀笑着扑进他怀里，“爸爸才不老，永远不老！”

　　陆锦宣搂着人，突然有些悲从中来，似乎被叫了几声爸爸，真的把自己叫老了。以前还不觉得，现在仔细一算，两个人竟然整整差了十五岁，当不了爸爸，被喊声叔叔是一点也不过分的。深深叹了口气，把人抱到浴室里想丢进浴缸，谁知道小朋友死活不放手，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陆锦宣身上的衬衫给他揉｀捏地皱巴巴的，还得耐心劝他，“乖了，你先下来，爸爸给你洗澡。”

　　叶颀这才不情不愿地从他身上下来，慢吞吞地开始脱衣服。

　　陆锦宣从来做不到清心寡欲，这些年没有成家，床伴倒是不少，叶颀年轻润泽的躯体一点点地展现在自己眼前，怎么可能没有感觉。

　　他试图通过看别处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似乎失败了。因为叶颀在浴缸里摔了一跤。屁股狠狠地撞在了浴缸的地面，发出巨大一声“嘭”。

　　叶颀一下子摔懵了，眼圈红红的到处揉。陆锦宣被他吓得不轻，第一时间把他抱着从浴缸里拖起来，“摔到哪里了？”

　　叶颀眼泪都流下来了，拼命揉自己后腰，“屁股疼……”

　　这一下摔得结结实实，陆锦宣看他后腰一下立刻红了一片，只得伸手去替他揉。

　　叶颀一脸委屈地给他看自己的手臂，“好像破皮了……”瞧这一副哭唧唧的样子。

　　陆锦宣只好又把他的手臂抬起来，尽量不沾水地帮他把澡洗了，期间叶颀还十分不配合地要玩水，弄得陆锦宣一身湿哒哒。

　　把人用浴巾裹好了丢在床上，又去取了急救箱里的碘伏棉签，仔仔细细地给他消了毒，贴上纱布。叶颀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捧着陆锦宣的脸颊，笑道，“你真好。”

　　陆锦宣给他花儿一样的小眼神看得心底一软，亲亲他的额头，“快睡。”

　　叶颀这会儿倒是听话了，自己裹着被子，翻了个身会周公去了。

　　陆锦宣花了点时间把自己清洗了一番，轻手轻脚地躺在了叶颀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叶颀小火炉似地产着热，还要拼命往陆锦宣怀里挤。

　　第二天叶颀一睁开眼睛就是一面厚实的胸肌，他揉揉眼睛再睁开，一脸如遭雷劈地把搁在陆锦宣腿上的小腿收回来，“你、你怎么睡我的床啊？”

　　陆锦宣换了地方睡得也不好，挑眉道，“蜜月套房难道有两张床？”

　　叶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