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1、161 ...

  •   大鹏翼恍然大悟,刚才和自己交手的是这个兽面骑士!他正想从马上起来,一道银光闪亮,直冲他面门而来!大鹏翼急忙单腿跨鞍,镫里藏身。。。
      后山上观阵的耶律斜轸心中吃惊,急忙传令:“鸣金收兵!” 话音未落,就听得一声惨叫,原来是大鹏翼企图翻上马背,却被兽面人用大枪的长杆一棍成功,实实在在地打到大鹏翼的后背上。大鹏翼胸口发闷,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耶律斜轸一身冷汗,这个兽面怪人也太厉害了,上来只三招两式,就打得大鹏翼阵前吐血!连忙命令旗手挥动小旗,指挥步兵方阵调换角度方位保护大鹏翼。
      他的指挥旗高挂在半山上,十分醒目。阵中士兵更换方位,那青面怪人立即发觉,只见他从身上摘下一只描金雕弓,拔雕翎羽箭搭上,左手持弓背,左脚踏住弓弦,右手还在挥舞大枪迎敌,他整个身体只有右脚单独踩在马蹬子里,身体优美地悬在空中,像一只翩然雨燕,又似凌云雄鹰,在斜射的阳光中,配上半孤形的华丽大弓,在急驰如飞的战马上,构筑一个精美英挺的剪影,远远看去,好似一柄半开的折扇。。。左脚一松弓弦,那只凋翎箭就嗖地一声直上晴空!呼拉巨响过后,辽兵大阵的指挥旗旗绳断为两节,大旗落地!看到一击而中,那兽面怪人在乱作一团的辽兵中扬长而去,身后荡起一道青烟。。。
      大鹏翼吃惊地盯着这一切,他心中只有四个字:匪夷所思! 这人手中那张大弓,自己见过!!是杨四郎拿来的硬弓,自己连打都打不开!眼睁睁望着被一匹黑马救走的杨三郎和从乱军中夺路而出的宋军官兵,大鹏翼头痛欲裂。
      黄昏中的夕阳殷红如血,如同四散而逃的辽兵身上的衣衫,也很像撤到山脚下的大鹏翼怒睁的眼睛。“大王,这青面怪兽到底是谁?我们不能吃了大亏连对手是谁也不知道。”
      耶律斜轸哼了一声,闷声说道:”大鹏翼将军,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我正想劈死杨三郎,突然两匹快马从天而降,前面那匹马上的战将好生奇怪,头带乌铁盔,脸上带着一个有两只黑洞的青铜面具,长鼻子是尖铁铸成,那家伙离我那么近,他脸上的花纹末将看得清清楚楚,是云顶斜纹,整个脸像个蛮荒野人祭祀时的巫师。身上披着兽皮铠甲,嘿嘿,那简直不叫铠甲,用粗麻绳大骨针缝制成的,针脚粗得像黄豆大小。我怀疑是个野人。”
      “胡说八道,那分明是人戴了面具出战。世上哪有什么野人?”

      竹竹红了脸,低着头说:“秋姐姐,取笑我,你和那戴着兽面面具的人一起冲进阵中,他是谁呢?”
      秋秋笑颜如花:“这个人呀,你也很熟的。不过我可不能告诉你他是谁,否则回家他会被公公骂的!”
      竹竹听到这里,心潮澎湃,她强抑制着心里的激动兴奋,可是泛红的脸色加上不能控制的晶莹泪珠早就泄露了内心的世界。看到竹竹这样,秋秋十分懊悔自己卖了关子,连忙说:“竹竹,你别误会,不是六郎,是小七!”
      “什么?” 竹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叫出声。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竹竹虽然听到秋秋这么说,还是不死心,追问道:“那小七他们住在哪里?”
      “小七在客栈里,两位如夫人和武小姐一起住在卢大人的行辕。”
      兵部尚书卢多逊的大帐在皇帝行辕的西南角,一顶大帐周围有三顶小帐子,其中的一个正亮着灯。跳跃的烛火下嫣嫣彤云满腮,春意盎然。。“四郎,你如今立此大功,应该高兴。”
      “你是说投石车?”
      “是啊,要不是你带着本部人马用投石车救场,不但龙虎军骑兵万难保全,就是三将军他也。。。难免会。”
      “投石车在兵书中只用于城防或攻城,好未曾见过用于野战。能想到用此车破阵的人真是奇才。”四郎好像没听到嫣嫣的赞美,只是自言自语。“四郎,你说什么?”“我是说我没起什么大作用,这个法子是个戴面具的人想到的。”
      “对了,四郎,今天傍晚郡主来过,问我知不知道那个兽面怪人是谁,会不会是小七?”
      “小七?不像。”
      “那会不会是六郎?”
      “绝不可能,六郎已经离开此地数日,他去拦截拓跋羽凌,更何况他的身体不好,眼睛也不太好了,我不信他能战败大鹏翼。”四郎肯定的说。
      “四郎,这人要不是六郎,那怎么能开得了他的大弓?”心细的武嫣嫣连连摇头。
      “嫣嫣,你的心真细,不过,正是因为他借了我的硬弓并且成功地用了它,我才觉得他不是六郎!”
      “这是为什么?”嫣嫣大惑不解。。。“那不是郡主赠给六郎的弓嘛?若是能拉开硬弓,自然是六郎本人。。”
      “不,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六郎的弓要是不加处理,他自己也未必拉得开。”
      “咿,真的?”嫣嫣惊讶地说四郎点头说:“当初郡主赠弓给六郎时就说过,这大弓无人能开。六郎笑了笑,当即把那把弓弦浸在热水中,片刻,六郎就把它拉得如满月。后来,六郎渐渐改为用冷水泡。。。也能拉开。但是不经任何处理,那牛筋弓弦就硬得如同铁杆,就是神仙怕也拉不动,那兽面人从我这里拿走大弓直接闯进阵里,根本没有时间浸水,何况六郎的身体。怎么可能?唉,我实在是很担忧。。。”
      “那六弟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们把他带回府里?” 嫣嫣深知四郎关心六郎之切,于是建议道“他不肯。。。他再也不会回杨府了,为了这,我们兄弟差点不欢而散。”
      “那怎么行?竹竹怎么办?可怜的郡主。。。”“唉,六郎不肯回府,不肯回京,一半也是为了郡主。。他大概觉得自己无法给竹竹幸福。”

      六郎背着一大捆一人多高的柴火回到李记铜铁匠铺子,解下柴火,用破袄的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急忙抱起柴草来到锻铁房,将柴火塞进炉膛,一手拉起风箱,一手握成拳头不断地捶着自己酸疼无比的后腰。
      昨天阵前硬抗大鹏翼的重刀,虽然提前服用了止痛草药,过后还是让他受了不少罪,尤其难过的是两条腿,在马蹬上单腿支撑,一边开弓,一边舞枪,当时不觉得,后来才知道崩裂了多处伤口,六郎射落辽人阵旗,逼退大鹏翼,本来可以乘胜追击,甚至可以活擒辽兵主帅,可是他已经感觉到衣裤内汩汩而出的鲜血,知道自己再不离阵,就会晕倒,只好策马扬长而去。
      六郎心里多么想去探望受伤的三哥?三嫂有没有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小七有没有完成使命?还有四哥,那日在杏花村小店里自己伤了他的心,不知他是否安然释怀?五哥呢?五哥。。。想到五郎,六郎心里一阵阵酸楚异常! 不知道为什么,五哥敦厚的笑容,竹竹妙曼的身影,在月光下的清波湖畔那个临湖小亭里,简直是壁人一对! 虽然五哥已和冰月有嫁娶之说,可是以冰月的豁达性子,恐怕不见得会有什么异议。何况在自己不在的日子,一直是五哥安抚慰籍竹竹受伤的心,而他杨六郎带给竹竹什么?除了担惊受怕,屡次受到心灵的创伤,再有就是无穷无尽的相思。。竹竹。。她应该得到安宁和幸福!
      六郎还在盯着炉火出神,冷不防肩头被人重重拍了一下,身后一个粗亮嗓门大叫:“小六,你走什么神?俺的马,枪你都用完了吗?咋还不还?噢,对了,还有俺们演社戏时带的面具和行头,也一并还来!”
      六郎回头一看,原来是李记主人的儿子李进骅。急忙站起身来,陪着笑脸说:“少爷的马我喂饱了,枪也擦过了,那些面具我替您弄干净,收在仓房里。”
      “嗯。这还差不多,郭家的口粮钱俺也替你还清了,俺爹说今天晚上让你和俺们一起吃饭。” 李进骅快人快语地说。
      六郎微微点点头,又去忙活他的活计。傍晚时分,锻铁作坊里炉火通明,传出丁丁当当的打铁声。
      李进骅跑进来,一眼看到的是六郎赤着上身,浑身是汗,映得浅麦色的肌肤亮晶晶的,侧面轮廓有致的英挺面容加上专心致志的表情就像一幅石雕。
      看到严小六后背的伤痕一直延续到腰部,李进骅非常狐疑,大叫一声,一脚蹦过来,伸手就扯六郎的中衣,正在打铁的六郎手中的锻锤刚举在半空中,全神贯注,冷不防有人大力扒他的长裤,吓了一大跳,可是手里的铁锤正力掼千斤,无法猝然撤力回救,无奈间,情急之下,他抬起左脚,轻轻一钩一推,就听得咕咚咚一声,身后响起一个跌落在地的声音。与此同时,一个重重的捶击也砸落在烧红的铁件上。
      六郎回身一看,进骅跌倒在地,没有声息。六郎吓了一跳,急忙奔过去察看,只见进骅双眼紧闭,脸色发青。伏下身,摇晃他没有反应。
      六郎伸手把脉,刚一俯身,突然一双铁钳般的手迅雷不及掩耳般死死扣住他的曲池穴和河谷穴,六郎吃了一惊,本能想使一招‘五禽探龙‘ ,这是少林绝学中的一招,只要出手,对方手臂立断。可是刚一动,突然警觉,自己借枪借马,虽然理由说了一大堆,但李家人能相信吗?这个念头一闪之间,他随即放弃抵抗,浑身一软,任凭李进骅运指如飞,点了自己几处大穴!

      六郎身子瘫软了下来,李进骅毫不犹豫,将他翻转过来,俯卧地上,大手旋即探向六郎的腰间,使劲一扯,便将他的中衣扯落,果然不出所料,后腰一直向下,是一层层黑乎乎,一片片青涔涔的血痂和瘀紫!进骅傻愣在那里,心中难以想象,这样子怎么能够安然坐下,难怪他老是蹲着吃饭,俯卧睡觉,骑马也是双脚踩蹬,几乎是站立在马蹬上! 很显然,刚才看到严小六中衣上的点点殷红就是这些血痂在被衣裤大力摩擦后的结果。进骅拉上六郎的中衣,把他往地上一丢,站起身来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六郎被他重手点了穴道,一时动弹不得,只好暗自运功,好在进骅的内功比之相差甚远,六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穴道冲开。他站起身来,悄悄溜出门来,正准备看看李进骅跑到哪里去了,忽然一阵低低的耳语声传入耳膜。六郎近来视力不佳,故而努力锻炼耳力,此刻运功细听,竟然将谈话听得一字不差:
      “爹,这人好生奇怪,身上伤痕累累,莫非是江洋大盗,挨过县官老爷的臭揍?”
      “嗯,他武功如何?”
      “不济事儿,俺一下子就将他撂倒了。”
      “是么?只要不耽误了库真车骑大人吩咐的要事就行。
      ”六郎听到这里,浑身一凛,他这些日子读书万卷,不仅在大相国寺,在郭家也翻阅不少典籍,加上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学识早已大有进境。“库真车骑”四个字在他心里像打了一个炸雷!六郎记得在郭家读过一本书,是郭家先人汾阳王郭子仪上奏皇帝的表章,内里提到库真车骑,这本是北魏拓跋氏皇帝的御用侍卫官名,乃皇帝之亲密心腹,自唐以来,此带有北魏痕迹的官名就已绝迹。那这里说的库真车骑是谁呢?会去沿用拓跋氏皇族的官名,只有拓跋氏的子孙才做的出来!
      拓跋羽翰,拓跋羽凌兄妹! 六郎蓦地又想起了在曹府中无缘谋面的红杏!那天黑夜红杏和他的手下的低声对话再次响亮地回响在六郎的耳畔:
      ”拓跋姑娘,大辽和大宋打国擂,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笨呀,你难道不知道汉人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说吗?”
      那么他们在这里活动。。。是。。。不好! 皇帝,八王,枢密重臣都在这里观看比武破阵,今天自己悄悄从阵上溜回来时,发现败阵的大鹏翼和辽军统帅耶律斜轸部已经在收拾营寨,看样子明日就要拔营,虽不知大宋兵士何时离开,估计也不会晚于后天。。假如拓跋兄妹想要动手,自然会是。。。六郎想到这里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