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角落的我们》钧墨

47、番外 独家记忆1

作者有话要说：　　（前）通灵少女石雨鹏番外开启！
最近忙于课题论文和上课，实在太忙，没能及时更新，给大家磕头磕头磕头！作者更新不易，请大家留下一点人迹吧呜呜呜，当作是继续更新的动力（当然单机我也还是会更啦，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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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灰蒙欲雨，梦境终有尽头。
　　一天之内，石雨鹏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了普通病房。主治医生用看不透的目光在她脸上扫射了个来回，提笔刷刷写下什么，推了推眼镜道：“我对之前给你下病危通知感到抱歉，但绝不收回说你的伤势是未解之谜的话。”
　　没有得到病人的回应，他调整一下连着她手背静脉的吊瓶，“另外附赠一个好消息，以你现在恢复的速度，国庆假期之前你就可以出院。”
　　石雨鹏将目光转向窗外。同病房的病友发出轻微的鼾声，桌上堆满朋友带来的水果鲜花，甚至蔓延到她这边，将郑清怡煞有介事放在床头的捕梦网压成一个委委屈屈的形状。
　　窗外墙头爬上的常春藤，在渐渐急骤的风雨中零落。
　　医生的预言十分准确。
　　离国庆假期还有三天，9月27日上午，石雨鹏出院的同时，接到石妈妈打来的电话。
　　观月去帮她办出院手续，恰巧没课的郑清怡和即使逃课也没人发现的林冬至很快将她寥寥无几的行李收拾在背包里，坐在床沿上一人一捧磕病友的瓜子。
　　石雨鹏打完电话，走到床边拎起背包，却被郑清怡抢过去背上。
　　“我妈妈要到学校来。”
　　石雨鹏住院这件事，对石妈妈的说法是她学习太累，身体吃不消，在医院里吊了半天盐水。对方急匆匆赶来自然也不是专程为了女儿，而是参加一个十年不见的同学会。
　　“妈妈给你订了一个蛋糕，那家店太早的时间不送，最早是十一点开始，妈妈特意帮你选了十一点到十二点的，送到学校门口，记得自己去拿。”
　　石雨鹏还没来得及应答，就听见电话另一头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调笑：“要什么蛋糕你直接在电话里跟客服说就好，我这卡反正不用就要过期了，剩下的余额就都送你，你女儿喜欢什么口味？我给你推荐这个……”
　　母亲似乎用手捂住电话听筒，但声音还是断断续续传来：“……她小时候得过……人格解离症，还是解体？是不是叫这个名字来着？反正就是她心理有毛病……”
　　再后面的话已经听不到，石雨鹏拿开手机一看，原来是自己手一抖，不小心将电话按掉。
　　离开时她回头一望空荡荡的病房一角，住院区走廊上人来人往，很快将她的视线阻断。
　　“人格解体……”她喃喃自语。
　　真的得过这个病吗？为什么她脑海里没有半点印象？
　　“人格问题不属于本层楼的讨论范畴。”主治医生不知何时走到面前，将账单递给她，“精神疾病出门右转二号楼。”
　　石雨鹏微微有些窘迫，视线漂移，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医生走近两步，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在阴影之下，他无声端详了她一会儿，语调依旧毫不留情，语气却暗带关切道：“回去之后这几天好好休息，情绪不要过分激动，知道吗？国庆假期好好休养，祝你早日康复。”
　　用整个治疗期间都不曾软化的态度说完这两句话，他很快地转身，推开一间病房房门，头也不回消失在石雨鹏视线中。
　　背景里，郑清怡神色莫名目送着医生的背影，林冬至戴着耳机对打野队友破口大骂：“你野爹我今晚必掰弯你马墓碑上三尺高狗尾巴草，作业没写完就回家写去，不然今天野区必定是你马墓区。”等林冬至一连串的骂声暂歇，郑清怡凑到石雨鹏耳边小声抱怨：“你知道上次我送你来的时候他跟我说什么吗，我可去他妈的。”
　　她“啊”了一声，用手轻拍嘴唇，吐了吐不二家同款舌头：“讨厌，本偶像才没有说脏话呢，刚才是外星人接管了本偶像的身体哦。”
　　石雨鹏慢慢抬起头，眼神里是不带修饰的疑惑：“啊？”
　　上次？什么上次？
　　为什么大家说的话……她都不是很明白呢？
　　郑清怡眉毛一挑：“你不记得了吗？小推车，张子时妈妈，简曼宁的合成兽……”
　　她每说一个词，便见石雨鹏脸上的疑惑更深一分，于是戛然住了口，挽住石雨鹏手臂浅浅一笑：“忘了就忘了吧，这种事情记不住反而比较好。”

　　校道上落叶飘飘，放眼已是半目碧绿半目金黄。
　　道两旁的芒果落在地上，许久没有人捡，有些已近腐烂，散发出熟透的荼蘼之气。香甜到了极致，便走到反面的尽头。
　　郑清怡帮石雨鹏拎包送回宿舍，林冬至陪她前往校门口取蛋糕。
　　被小学生队友气到青筋毕露，林冬至收起手机不再沉迷游戏。一路上，石雨鹏频频向她凝睇，终于让她忍不住开口：“看我干什么？”
　　石雨鹏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我现在能……”
　　“看见你了”四个字似乎对对方有些冒犯，有种一直未将她放在眼里的感觉。但石雨鹏一时却又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汇，于是语塞，怎么也说不下去。
　　好在林冬至未曾在意，简要解释道：“我夺取你能力的时候你昏迷了，被我夺取能力后，你眼中的我存在感恢复正常，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了。”
　　“诶？”石雨鹏呆呆反应了几秒，“为什么？为什么……”要夺走她的能力？
　　“因为情势危急，不这么做我和学长还有你都会当场暴毙。”
　　不知想起了什么，林冬至脸色突然一变，神情带了些奇怪的忸怩。
　　“嗯……”石雨鹏一头雾水，却不敢再发问，喉头滚动许久，最终只吐出一个“哦”字。
　　林冬至向门卫说明来意后，两人在校门口等待蛋糕送达。
　　一时无语，静默是日光下熠熠生辉的引路石。校门被做成古风街口的制式，红黑配色，巨幅牌匾，左右两侧芳草连天，别有一番风味。
　　落叶在风中打着旋儿，金黄的蝴蝶也翩翩从身边路过。
　　就这么不知等了多久，林冬至的姿势在稍息立正之间来回换了又换，正午温热的阳光洒在石雨鹏身上，却让她感到双手是那样冰凉。一对情侣在校门对面的公交车站下了车，卿卿我我地走过来登记。男生提着大包小包，女朋友身材纤细，身穿一袭纯白色蕾丝花边吊带裙，乌黑的长发垂在妆容精致的脸庞两侧。
　　当她仰起脸与男生说笑时，强烈的光线倏忽模糊了她的容颜，在那花边繁复的娇小身体周围，勾勒出一圈镀着金的轮廓线。
　　石雨鹏觉得双眼好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心口有一处空空落落，呼吸提不上来，差点跌倒在地。
　　“石雨鹏？”
　　恍然之间，身体被身边的少女支撑住，门卫也匆匆跑过来帮忙扶住她，大声询问道：“同学，你没事吧？是不是站太久中暑了？”
　　“她今天刚刚出院……”
　　“你怎么能让刚刚出院的病人在太阳下晒那么久，去亭子里坐，我给你们倒杯水喝。”
　　石雨鹏感到身体被人轻轻搬动，不知为何，这种感觉明明未出现在记忆的任何一个角落，却如此熟悉。不是，不是，她没有中暑，她只是突然没来由地想流下泪来，莫名其妙地……
　　凉凉的开水递到嘴边，将她神智唤回。门卫的小屋空间十分狭窄，她们两人在唯二的椅子上坐着，他就只能双手叉腰站到门外去，兢兢业业注视着来往车辆。石雨鹏低着头，手指绞动衣角：“对不起……”
　　话音未落，林冬至突然撩开她头发，在她发烫的额头吻了一下。
　　薄薄的嘴唇带来冰凉的触感，从那一点起，电流感飞快地窜过每一根神经末梢向肢端蔓延。
　　“咳咳，”她听见一吻之后自己也不好意思地拉开距离的林冬至干咳两声，“这是……那个人拜托我的唯一一件，也是最后一件事，我只能持有你的能力很短的时间，在我再也看不见她之前，得帮她完成……”
　　她是谁？
　　她是谁？
　　“她”是谁？
　　隔着落了许多灰尘与污渍的玻璃，石雨鹏看见一个身穿纯白色吊带裙的身影，像往昔千百次见到时那样，身材纤细的少女微微仰着头微笑，唯独想不起那是谁，与自己有过怎样的故事。记忆如影像，模模糊糊，如隔花影，如隔光阴，如蒙白纱，越过某种绝对禁.忌的界线，那个不能留在世上的人留在这世上，为了某种沉默未提的目的。
　　泪水想要断线涌出，心灵想要大声呼喊。
　　林冬至晃一晃她的身体：“喂，石雨鹏，不是说十二点前会送到吗？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三十分钟，早就过了十二点，到底什么时候能到啊？”
　　石雨鹏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盲按了一串号码，又是怎样将手机举到耳边的，仿佛只在一呼一吸之间，那个身影已然消失，徒留下心底怅然若失的空落，石妈妈的声音伴着麻将声从手机里传来：“鹏鹏，有事吗？”
　　“妈……蛋糕什么时候会送来？”
　　石妈妈敷衍道：“不是说了十二点前吗？不好意思，诶嘿，碰！”
　　“可是，现在已经过……”
　　“五条！哎呀打错了！十二点前十二点前！要说多少遍，你自己再等一会！”
　　嘟，嘟——
　　石妈妈不由分说掐断电话，石雨鹏有些吃惊地看着通话界面，再次拨了一遍。
　　“干嘛？还有事？”石妈妈的声音里已经难以掩饰不耐烦。
　　“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还没有送来……”
　　对面几下麻将敲击桌面的声音之后，胡了一副牌，石妈妈过了一会儿才很快地说道：“怎么这么晚还不送？我去问问他！”
　　半晌，石妈妈回复道：“不是已经送到了吗？他说他早就放在门卫那里了！你有没有问问门卫啊，怎么这么不仔细？”
　　“啊？”石雨鹏环顾四周，四壁萧然，哪里有早就送到的蛋糕。
　　她正要弱弱提问，对面突然道：“他给我发短信说送错地方了，他蛋糕放下人已经走了，你自己去拿一下吧！”
　　“……”
　　石雨鹏没有意识到自己同时点到了免提，电话被白给了二十分钟而怒火正炽的林冬至劈手夺过：“不好意思，什么叫送错地方等了三十分钟？您的女儿差点被晒到晕倒，让那个送货员死个吗行吗？今天这条走错的路就是他吗的奈何桥三途河轮回之路，客服电话多少，给我我要投诉他……”
　　石雨鹏在这段格外激昂的口吐芬芳中被眩晕击中，再次沉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