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线木偶》潘小麦

4、于想

　　“真是邪了门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168程大峰一伙儿最近不知惹了哪路神仙了，这个是他们这帮人的二管事，道上唤‘二猴’的，本命叫张候，今年35岁，花市本地人，有多次前科，主要是寻衅滋事、容留他人吸毒……”刘耀宇把情况汇报给陈秋后，立刻递上了现场勘验报告。
　　“程大峰这伙人几年前就在168街和火车站附近卖粉了，他们组织了不少拉客的黑车，既做本地人生意，又祸祸外地人，周边几个市县，有专门来这边‘拿货’，都形成固定网了。上次集中专打，突击了一次，结果程大峰和张候不知道从哪边得来了消息，早早把自己收拾了干净，最后只抓了个于联，这小子还不满十八，也没判两年……”程大峰这伙人，花市缉毒大队关注了很久了，但这伙人属耗子的，每次都溜得很快，突击了几次，抓得都是些小虾米，没想到，这次这群祸祸人的，竟被别人给祸祸了。
　　“除了几人认识外，从现场情况来看，不能确定张候的死和‘7.13凶案’有直接联系，张候案现场有不少白粉，可以好好查查这条线。”陈秋吩咐道。
　　“陈队，现场痕迹比对发现，有一排鞋印是于联的，要不要再叫来谈话？”王茜敲了敲门，进来汇报道。
　　“通知于联过来谈话，重点询问一下从昨晚十点之后到今天早上之间，他在哪儿，做了什么？有没有目击证人！”陈秋道。
　　讯问室里，于联得知张候死讯后，一脸不可思议。
　　“这表情倒不像是装的，”站在监控前，王茜和陈秋沟通道，“我去于联家时，他们兄妹还没起床，听巷子口摆摊的大爷讲，于联早上五点多从外面回来，和往常一样，买了早餐，还和他聊了会天。哦，对了，因为于联是在足疗店里给人看场子帮忙，经常这么个点回来，那大爷没发现什么异常。”
　　“六指情魔都已经被封了，他晚上还出去看什么场子？”陈秋道，“别被表象迷惑了，好好查查这小子，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但可惜的是，一直到晚上，于联除了中间要求给妹妹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外，什么都没说，关于昨晚出去的事儿，只说“程哥、瑶姐走得突然，出去祭奠，自己一个人呆的时间有些长。”
　　越老实的人固执起来，越犟得慌。
　　在公安局呆了一整天，次日上午，于联终于被放了出来。
　　张候案有了新的线索，他手机上最后联系的一个叫“斗牛”的小子，忽然买了去金市的车票，人却没坐汽车，而是开了辆无牌无照黑车跑路了。
　　警方把注意力集中在“斗牛”身上后，于联这边自然就松懈了下来。
　　于联出来后，先到花市护城河边转了一圈，又在河边的大型超市给妹妹买了些酸奶、零食，然后直接回了家。
　　跟着回来的人汇报，没有发现异常。
　　但于联这里却有些沉重。
　　“想想，哥哥看好了一个铺子，在护城河边的商业街上，三十多平，咱们下午就去看看怎样？”于联给妹妹理了理有些乱的发丝，轻声问道。
　　于想的手脚被绑在床上，嘴角时而诡异地笑一声，时而哼几句歌，眼睛看向于联，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被布条绑住的手脚被勒得有些发红，看得于联分外心疼。
　　两年前于联还没进监狱时，妹妹便有几次症状了，于联网上百度过，分离型心理障碍。记得于联第一次发现妹妹异样，是三年前的一个晚上，也是个挺闷的夏天，于联当时买了几个西瓜堆在一楼的天井边上。那天晚上，于想用水果刀，把西瓜全都削了个遍，瓜皮丢在了一边，团团的四个瓤红彤彤地摆在天井上，像裸奔般。
　　一开始，于联还不以为意，觉得妹妹这样挺可爱，可能是一个人在家寂寞了，才想到这样的玩法。直到，院子里养了小半年的芦花鸡，被杀在了厨房里，还有二黄，大概是闻着血腥味进的厨房，也被闷刀捅死在了当场……
　　是的，二黄，是被想想杀死的。
　　但，杀它的不是想想。而是想想身体里住的那个恶魔。
　　于联在监狱里这两年最害怕妹妹会犯病，比担心她心脏病发还担心。
　　心脏病可以勾起人们的怜悯，但一个沾满了血的恶魔，那会是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想想孤单着长大，已经很可怜了，不可以再被歧视了！
　　还好，还好！于想平平安安地度过了这两年。
　　于联心道，肯定是父母在天保佑，才让他们兄妹虽然过得有些坎坷，但顺顺利利活到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