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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塞莱斯特—六月之约—现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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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莱斯特,多里安怎样了。”克思翠刚刚恢复过来,但身体依旧虚弱。
“他很好,只是昏迷了,只是不能醒来而已,艾拉的法术封印了他的意识。”
“那么,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醒过来吗。”
“可以的,一定可以!星光会保佑他的,”塞莱斯特面容憔悴地抬头面向克思翠“在那之前,我们要拿到我母亲的吊坠。”
“吊坠?什么吊坠,很重要吗?”
“嗯,那个吊坠是与希思特利亚抗衡的关键,”塞莱斯特忧心忡忡地望向窗外“但糟糕的是,我并不知道它在哪,不过星星会指引我们的。”
她们将多里安安置在一个朋友家。
“对了,塞莱斯特,你的母亲在十五年前写了一封信给你们,信上是一首诗。”克思翠一边说一边把手伸进口袋,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羊皮卷。
“嗯,是什么意思呢,不管了,先上路吧。”
“好吧,那么,我们先去哪?”
“我们去找雅阁布,反正,他不是也对刺杀希斯特利亚感兴趣么?”
“那道也是,那么,出发吧。”
她们解开了马的栓绳,飞身越上马背,克思翠的动作略显狼狈,她起跳时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但无伤大雅,而塞莱斯特则要华丽得多。
在阳光的照耀下,克思翠和塞莱斯特显得朝气蓬勃。克思翠的披风随风飘动着,不时举起弓打量着前方,而塞莱斯特则是紧握魔杖,寻找着雅阁布的踪迹。
“塞拉斯特,星星的力量已经开始减弱了,我不能透析雅阁布的具体位置,但我可以知道他大致去的方向。”
“这样就足够了,只要我们朝着那个方向,一定等找到他。”
她们向西边行进了约两周时间,她们在鲁昂郊外的某座小山顶上看见了三个身穿皮革上衣的农场工人正在高声谈笑着。他们喊着“一、二、三”的号子,将绞刑架抬上了一个低矮的木质平台。
其中一个工人将一张三条腿的凳子放到绞刑架下,然后弯下腰,帮着两位同伴给固定绞架的木框钉上钉子,有节奏的敲打声随风传到骑着马的克思翠的耳中。她给这匹漂亮又安静的马取名为“希多”,以纪念她那条心爱但早已离世的猎狼犬。
山脚是座村庄。它很小,只是散落在棕色的泥泞广场上的几十栋破旧棚屋和一间酒馆,但它仍旧是座村庄。
冷冽的暴风雨转为同样冷冽的细雨,刺骨的寒风刮了起来。等待在广场上的村民们裹紧围巾,扣上领口的纽扣,等待着今天的消遣:公开绞刑。还有什么能比绞刑更棒的呢?当寒霜蹂躏田地里的谷物,地主提高租金,而皇后又打算推行新税的时候,没什么比得上一场精彩的绞刑更能鼓舞人心的了。
那栋克思翠猜想应该是监狱的建筑里传来一阵噪音,冻得瑟瑟发抖的看客们转过身,看到一位头戴黑帽,身穿长袍的神父走了出来,以浑厚而庄严的嗓音读着圣经。一位狱卒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段绳索。而在另一边,有个双手被困住,头上带着头罩的男人摇摇晃晃地穿过泥泞的广场,脚下不时打滑,同时漫无目标地大声抗议着。
“我想我们肯定有什么误会,”他在大喊——只不过用的是塔纳语,等稍后才缓过神来,换成了当地的语言。村民们就这么看着他被领着爬上小山,有些人画着十字,有些一脸嘲笑。周围没有宪兵的影子。没有法官,也没有其他执法人员。看起来,这就是乡下所谓的“司法”。他们还说福瑞西塔人不文明呢。
这个人当然就是雅阁布。克思翠和塞莱斯特在山上俯视着被人用着绳索牵着、准备上绞架的他,一时之间很难相信他曾经是个刺客。
塞莱斯特掀开长袍的兜帽,甩了甩头发,然后轻蔑地站在一旁。
她们从一位村民口中得知雅阁布他想要从一个老太太手里骗钱,但还没脱身就被逮住了。
“所以,他就被判了死刑?”
“没错,小姐;那些村民判了他死刑。”
塞莱斯特短促地笑了一声,回头看去,发现押送犯人的队伍已经来到了山脚下,正朝着绞架前进。她为雅阁布的堕落摇起头来。
仍在宣称自己无辜的雅阁布被人拽向山顶,一群女子以杂乱的队列跟随在后。冬日青灰色的天空勾勒出山顶那座绞架的轮廓。
“她们在干嘛?”克思翠问塞莱斯特。
“她们应该是不育的已婚女人。她们觉得摸一摸死刑犯的手能助她们怀孕。”
“他们可真够迷信的。”
“好了,克思翠,我们最好动作快点,他们已经开始了。”
“什么?”克思翠在马鞍里转过身,恰好看到其中一个身穿皮革上衣的人扯开凳子,雅阁布的身体落了下去,绞索也随之收紧。
“上帝啊。”塞莱斯特感叹了一句,随后俯下身,驾着马朝绞架飞驰而去,她的头发在身后飘荡。
雅阁布在绞索上奋力挣扎。
“驾!”克思翠催促着她的马儿,“快啊,希多!”她朝着绞架接近的同时,雅阁布的悬空的双腿也踢打不止。
塞莱斯特放下缰绳,在马鞍上站直身子,此时距离绞架只有几码的距离。她把剑从右手交到左手,将武器横在身前,紧接着甩出右臂。她的身体向□□斜到危险的程度。
她挥出短剑,割断了绳索,与此同时用右臂包住雅阁布不断抽搐的身体,把他放在马的脖颈部位。也暗自祈祷它能承受突如其来的重量:有了上帝保佑,或许再加上一点运气,她们也许就能顺利离开。
但她太高估她的马儿了:它腿一软,塞莱斯特和雅阁布便一同摔倒在地。
她立刻起身拔剑。有个愤怒的村民——因为她夺走了他今天的消遣——离开爬上山顶的人群,朝塞莱斯特冲来。但她决定站在原地,旋身踢出一脚,目的是为了让他失去意识而并非伤害他,让他就这么倒进人群里。他们显然都重新考虑了阻止她的后果,站在原地决定,低声嘟哝,那些女人也对她指指点点,说着“嘿,你不能这样”之类的话,又怂恿她们的男人做点什么。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位神父,可他却只是露出担忧的表情。
她身边的马儿挣扎着站了起来。雅阁布也跑起身来,接着拔腿就跑。但他仍旧戴着头罩,并且满心恐慌,于是他跑错了方向,又回到了绞架那边。他的双手扔被绑着,切断的绞索在他身后晃来晃去。
“当心!”塞莱斯特对他大喊道。但他咚地一声撞上了绞刑台,然后痛呼着倒在地上,咳嗽起来,显然受了伤。
她整理好长袍,把,把长剑收回鞘里,然后转身牵过马的缰绳。接着她看到有个有个年轻的农夫走到了人群前面。
“你,”塞莱斯特说“你看起来很有力气。你可以帮我抬个人。请把这个快要失去意识的男人抬到马背上。”
“嘿,你不能——”附近有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说。但塞莱斯特的剑下一秒就对准了她的喉咙。她蔑视地低下头,看了看那把剑。“你们这些人觉得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对吧?”她用讽刺的口气说。
“我为所欲为?那就告诉我,是哪位执法人员宣判这个人的死刑的。算你们走运,我不打算把这件事报告给宪兵。”
他们露出羞愧的表情:有几个人清了清嗓子,塞莱斯特用剑对着的那个女人转开目光。
“好了,”她说,“我只需要有个人帮我抬上马。”
那个年轻农夫照我说的做了。
等确认雅阁布躺稳以后,塞拉斯特跨上马背,然后转身对上了帮了她的那个小伙子的目光,冲他眨了眨眼。然后她们就骑着马离开了。
克思翠和塞莱斯特向前跑了好几公里。路上有很多行人,大多是想干在天黑前回家,但他们对克思翠和塞莱斯特视若无睹。或许他们断定塞莱斯特是两个艰苦持家的妻子,正载着她喝醉的丈夫从酒馆回家。
架在塞莱斯特面前的那具身体发出一阵咯咯声,于是她下了马,把雅阁布放在地上,伸手去拿水瓶,然后蹲在他身边。他的体臭侵袭着塞莱斯特的鼻孔。
“又见面了,”塞莱斯特对着睁开眼睛,茫然地打量她的雅阁布说,“我是塞莱斯特。”
他痛得叫起来。
雅阁布试图用手肘撑起身体,但他就像猫仔那样无力,他努力地翻过身,那道胸口上的疤痕引起了塞莱斯特打完兴趣。
“你胸口那道疤从哪来的?”
“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就告诉你吗?”
“我想你会的,”塞莱斯特蹲坐着,一只手的指尖按着他,另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剑柄“如果你想活命的话。”
有那么一瞬间,他可怜巴巴地蠕动着身子,看起来像个大孩子在闹脾气,而不是在尝试挣脱。
最后他放弃了挣扎,在恶狠狠地看着塞莱斯特。“听着,你到底想怎样?”他用自尊受创的语气说,“我是说,你显然不想杀我,要不你早就动手了吧?”
他想到了另一件事,她对克思翠说:“嗷不。你们救我该不是是为了享受亲手杀我的乐趣吧?我是说,这样太残忍,也太不正常了。你不会那么做的,对吧?”
“不,”克思翠说,“我们不会。暂时不会。”
“那你究竟想怎样?”
“告诉我,这道疤是从哪来的!”
“那是十五年前一次刺杀行动中留下的,目标是茱莉亚女皇。”
“果然如此,说吧,是谁派你来刺杀我母亲的!”
“你母亲?”
“快点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塞莱斯特咆哮着“你可以这么考虑: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会杀了你。”
他把头转向一旁。“那如果我不知道呢?”
“噢,那我就会折磨你,直到你告诉我为止。”
“但我完全可以随便说个名字,骗你放我走。”
“如果我发现你骗了我,我就会再来找你,我们找到了你两次,雅阁布先生,我们会找到你第三次,有必要的话,还会有第四次第五次。你永远也摆脱不了我们,除非你的回答让我们满意。”
“够了,我告诉你就是了,是现在的女皇——希思特利亚,她在十五年前雇佣我去杀了你的母亲,我失败了,她便把我们纳塔族的绝大部分人都给杀害了,如果她没有这样做的话,我也不必大费周章地去杀了她。”
“那好,我希望你们加入我们,既然我们的目的都是推翻风暴女皇的统治,那我们就不应该算是敌人。”
“那你需要我怎么做?”
“打探情报,叫上你的族人,相信他们也会对干掉风暴女皇感兴趣。”
“可以,那我能走了吗?”他眼里透露着恐惧,完全不像那个将克思翠击落山崖的那个雅阁布。
“我会饶你一命,好让你遵守自己的承诺。但要记住,雅阁布,我希望你在六个月之内给我回音——六个月。你可以在特罗亚平原的北边找到我。无论有没有收获,你都必须来见我,否则在你的余生里,我随时都可能从阴影里突然出现,割断你的喉咙。我说得够清楚了么?”
塞莱斯特把剑收回鞘里,骑上马。“往那个方向走两公里,你会看到一座镇子,”她说着,指了指,“六个月之内再见,雅阁布。”
她和克思翠骑马离开。等到离开雅阁布的范围,她才垂下双肩。
这场追捕的确不了了之。经过了这一切,塞莱斯特发现自己离真相仍旧那么遥远。
她们还会再见到雅阁布马?塞莱斯特很怀疑。她不确定自己那句话是不是空洞的威胁,但她清楚一个道理:就像人生中的很多事情那样,这件事情也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