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倚天屠龙续）》明墨君

2、第二章

　　赵敏正拿了帕子，悉心得擦拭眉笔。

　　烛光熠熠，映在墙上，现出个不大不小的影儿。一阵小风儿，那影儿抖几抖，稳住了。

　　张无忌推门而入，走到赵敏身旁，坐下来。赵敏依旧仔细得擦拭眉笔。

　　张无忌盯了赵敏半晌，方出声道：“敏妹，你为何总擦这笔，我看干净的很。”

　　赵敏头也未抬，开口道：“她又有什么事？”

　　张无忌笑道：“敏妹，这次倒没什么不得了，左不过不让咱俩成亲。”

　　赵敏闻言，手下一滞，抬起头来，满是震惊之色，眼神中难得的流露出一丝慌乱，呆愣片刻，颤声道：“你答应了什么？”

　　张无忌看到赵敏如此神情，不由得紧张，忙劝慰道：“敏妹，你别急。”

　　“我只是答应她不成亲，我们总还是在一起的，照样可以生娃娃。”

　　赵敏不做声。

　　“不成亲也不算违背侠义之道。”

　　赵敏不做声。

　　“当年我爹娘也没行大礼，照样有了我。”

　　赵敏不做声。

　　“你我心意相通，又何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赵敏不做声。

　　“敏妹！”

　　张无忌额角禁不住得冒汗，实在想不通赵敏为何如此顾忌这些劳什子礼数。

　　“无忌哥哥，”赵敏莞尔一笑，撂下眉笔，取过一方帕子，细细得替他揩去汗液，“你我之间，哪里有什么不能商量？”

　　“只是，我到应天府已有些时日，前些日子事情繁杂，一直没得空，明日既无事，就想出去走动走动。”

　　“我陪你同去。”张无忌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眼见赵敏无事，也就不再多想。

　　“教中事多，你这个教主，在一天也得做一天。我且自个儿随处逛逛。”

　　第二日，天色晴好。

　　赵敏着了一身宝蓝色外袍，扮作一个公子哥儿，去了街上。应天府乃朱元璋辖制，城内秩序景然，人声鼎沸。但赵敏心有阴郁，这热闹景象放在面前，只是看不见，随便走到一处茶楼，寻了楼上雅座儿，要了茶水，闷闷的坐着。

　　许久，忽闻窗外噼噼啪啪鞭炮声起，顿时惊起，望向窗外：街上敲锣打鼓得开来两列队伍，一男子相貌周正，身穿喜服，端坐骏马之上，对人群不住得拱手道贺，后面跟着一乘彩绸轿子，一群孩童追着轿子边跳边笑，紧接着，又过去许多车马。

　　“这是谁家娶亲？好大排场。”

　　“东进士巷谢家那小子。”

　　“可是谢老万家的长公子？是哪家的富贵小姐？”

　　“呵！哪来得富贵小姐！应天城外乡下的小丫头！”

　　“呀？谢老万就这么一位公子，怎么就娶了乡下丫头？”

　　“也是听说。前阵儿，李婆子给谢老爷做媒，说得恒发当铺东家的姑娘。谢公子偷跑去瞧看那家小姐，不成想，竟看上他家小丫鬟。回家后，叫嚷着必要娶为妻子，谢老万不许，总归穷人家女儿，不妨做个妾。谢公子不依，好磨歹磨，总算要得谢老万答应。”

　　赵敏听得此话，心中更如刀割一般，手稍用力，登时，茶碗碎成几瓣，汁水扑溅到桌上。叫来店家，赔付杯碗茶钱，也不顾手上有伤，直直得跨出店门。

　　天色黢黑，赵敏方回明教。见张无忌房门大开，便走进去。张无忌正呆坐在床边，怀里紧搂着一个布包，见赵敏进来，慌忙塞到铺被中，神色局促。

　　赵敏只当没瞧见，走到桌前，布了杯盏，笑道：“无忌哥哥，我顺路去买了酒水，好喝一杯。”

　　张无忌赶忙坐到桌前，又看看窗外，讪讪道：“敏妹，已这么晚了，让我好等。”

　　赵敏看着张无忌，神色玩味：“也不知无忌哥哥究竟在等何人？”

　　张无忌听到这话，面上一时僵住，好半天不知如何应对。

　　赵敏见张无忌这副神情，扑哧一笑，道：“无忌哥哥，我与你说笑，快快喝吧，酒还温着。”

　　张无忌如得大赦，端起酒杯，咕咕得灌了几口。张无忌平时绝少饮酒，这酒性儿又烈，喝得太急，一忽儿，便有几分醉意。

　　赵敏慢拍张无忌后背，动作轻柔，道：“无忌哥哥，你总是这般藏不住事，人又爱急，往后也该收敛些，”张无忌没有言语，“你不如再叫我声‘好姐姐’？”

　　张无忌趴在桌上，喃喃道：“敏妹，你对我最好，以后去蒙古，我们要生好多娃娃，还有，小昭、表妹，还有...”张无忌声音越说越低，剩下呼吸声长长短短。

　　赵敏红了眼圈，推开杯盏，取出纸墨，提笔而作：“教主之职，非汝力所能及。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尽速离去。自此之后，各不牵扯，望珍重。”

　　随后，赵敏掏出信封，将纸笺叠入封好。又走到床前，取过布包，仔细瞧看，竟是几件针线绵密的衣裤。突然记起，当日波斯使者似乎塞给张无忌一个包袱，恍然大悟。翻开衣裤，中间竟又夹了一方帕子，这帕子色泽发暗，斜下角绣了个“芷”字。赵敏摇了摇头，收好小包，将信封压在布包之上，照样塞回铺被。

　　赵敏绕过书桌，低头深看张无忌，涩涩道：“我若跟了你去，事事必得以你为先；若不跟你，也得替你做些打算。”

　　甫出房门，旋即折转回来。走到书架边，武穆遗书已无踪影。赵敏叹了口气，将九阴真经揣入怀中，这才出门。

　　张无忌一觉醒来，想着今日无事，或可一起逛些风景，便去敲赵敏房门。谁料，敲了半天，一丝动静也无，不禁讶然，上前推开房门：只见房内摆设齐整，竟不像有人的样子。张无忌心下大骇，急赶去前厅，好吩咐人去寻找。

　　众人正在前厅议事，吵吵嚷嚷不可开交。

　　听闻此事，周颠随口道：“昨天夜里，有人见赵姑娘裹了包袱出去。”

　　张无忌想起上次赵敏被擒在草丛中，惊急万分，道：“前日里，周姑娘找过我，莫不是她捉跑了敏妹。”

　　杨逍道：“不会是周姑娘。赵姑娘携着包袱，定是自己离去。不如教主去房内翻查下，看看有无信件。”

　　张无忌立马赶回房内，四处翻捡，终于，在铺被内找到一封信，拆开一看，立时捶胸顿足，眼眶发红，顾不得众人在场，抽噎道：“敏妹一定是看到布包，竟舍我而去”。

　　意欲出去寻找，反被杨逍一把拖住。

　　杨逍道：“赵姑娘智计高明，既要离去，断不会让你寻获。抗元大业当前，谁知赵姑娘是否有意为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张无忌听得此话，满腹狐疑，踯躅不前，再看向范遥，范遥一言不发，将头别过。无法，只得说道：“既如此，便依左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