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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残殇·奠门 ...

  •   祥云之上却无翔翼,前尘之物皆梦中影,执手之缘断于斯念,辅佐之星泯灭于晨。此四句就是凌云子点出玄梦离的一世吗?其用词艰深晦涩乃我亦不能全解,如此谨慎是因看出玄梦离之身份?然这四句寓意何在呢?言简意赅间尽是失物之意,听凌云子后言,此果皆是与我逆天所致,玄梦离的一世便是因我而毁,而他仍不悔其愿,不过是我与商无月命运相似?我在心中暗想。

      楼中食客全数未随凌云子离去而散去,方才听得凌云子之言后窃窃私议,更有大胆之人对其指指点点自作解人,却见玄梦离似无事一般的望夕阳,静静饮茶。

      不过一介江湖术士竟引来如此多达官贵人聚于此小小客栈,所幸国主因赤凤之名令我身居后宫销声避影,便是祭祀大典,亦是面纱遮容,世间只知焱赤惜馨公主有倾国之貌,王佐之才,却无人知其真容。因而大厅之内无人知我便惜馨。

      然,时下乃逃亡之际,引来如此注目,实为大忌。

      “先生……”刚启齿出言,见玄梦离眸光一闪,我转眼望见门口处张勇、祁绝言正向此处走来,便缄口不言。

      “小姐。”两人走至桌旁恭敬行礼道。

      “辛苦二位护卫。”我轻轻的点头,不堪厅内纷扰吵杂,招来店小二给我们换上一间安静些的雅间点菜用餐。

      这小店虽不及仕城望日楼奢华,却也是有一番文雅风韵,白净的墙壁上几幅名家字画,黑色墨迹在白色宣纸上,一鼓作气落下几句名句,笔锋刚劲有力,雅间内木质花座托起几盘郁郁葱葱的吊兰,幽雅别致。

      待到店小二将菜色送上,步出雅间带上门后,祁绝言才低声道:“小姐,今日我等二人在外打探道宁王命画师画了小姐画像,在皇城入口布下人马,属下认为,入城非易事,还请小姐另择他道而行。”

      “回凤翔山庄必过皇城吗?山庄入口可是在皇城之内?”张勇心急的问道。

      “非也。”我淡淡的说道。皇城果然不能再入,思索片刻,又对两人问道:“画像只是我一人或是玄先生亦在搜捕之列?”

      “我二人只打探得有一女子画像,未闻有其他。”张勇答道。

      “玄先生曾在朝处事,宁王虽是手把重兵却羽翼未丰,在皇城之地界还未敢如此明目张胆,拿先生画像四处搜捕。”祁绝言道,如此明了之事特意解释有些欲盖弥彰之嫌。

      “祁护卫所言甚是,宁王可有在皇城附近的城镇布兵把守?”我又问。

      “属下今日过晏绛,沅江两城打探,未见有重兵把守,想必宁王亦恐大张旗鼓惊扰至国主。”

      闻言,我转向玄梦离问道:“先生可通骑术?”

      “略知一二。”玄梦离淡然答道。

      “如此便可。”我松了一口气,对着张勇、祁绝言道:“今日辛苦二位护卫了,今夜就在此店中休憩,明日驱车至晏绛城,购得马匹,待我换上男装,单骑北行归家。现下先用晚膳,先生也请。”

      “谢小姐。”两人齐声答道。

      夜,繁星点点,如盘中棋子。

      玄梦离执白沉吟片刻,便轻轻落下。

      我惊讶于他的落子之处,棋局过半,我一路退让,面前之人却一直未将我黑子围尽,一黑一白在棋盘之中僵持。

      “公主夜访玄某只为僵于棋局么?”玄梦离看我迟迟未落手中之子,轻声问道。

      “先生棋艺高超,棋盘中礼让三分,殇舞却无突围之术,实乃惭愧。”我低头轻声道,落下手中的黑子。

      “公主过谦了。”白子又落一颗,弃中间,围住黑子右下脚。

      “殇舞有一事,不知可否冒昧一问?”我又轻轻将手中的棋子落下,吃掉盘中左上角白子一片,问道。

      “公主但说无妨。”玄梦离不再专注于棋局,抬起眼帘,望向我。

      “先生曾说愿陪殇舞此行,可将殇舞视之为可信之人?”我开门见山道,聪明如他,无须拐弯抹角。

      “公主现下可曾提防玄某?”玄梦离反问道。

      果然是个聪明之人,我莞尔一笑,又道:“殇舞视先生为友,不知先生欲意如何?”

      对面之人微怔,随即也是嘴角微扬,却不做语,轻轻将手中棋子落下,棋盘中腹,黑子被围尽。

      “即是朋友,殇舞冒昧提议,望先生以后直呼殇舞其名,殇舞已离皇城,已非焱赤惜馨公主。”又下一子,盘中黑子咄咄逼人。

      “殇即不嫌梦离出身低微,梦离何能拒之,而梦离亦望殇口中之先生换为梦离。”玄梦离落下手中棋子道,深邃的眸子中闪着深处的笑意。

      “我国主沉迷于玄学幻术,南鑫岩国国势愈大,北淼瑄郁郁而动,而我国至今未立太子,身为星见,焱赤之谋士,梦离对焱赤王位之继者有何见解?”我低头目视棋盘,问道。

      焱赤国现下之情景,轩帝若未立太子便殒,必将引起诸子王位之争,乃天下人皆知,皇室之事却非寻常百姓当茶余饭后之话题。

      见玄梦离沉默未语,我依旧低首于棋盘之中,道:“轩帝共生五子,长子莜旭喜舞文弄墨,文采非凡,生母李氏却乃侍女出身,当为庶出;二皇子樗杏与四皇子栖杏均为当今皇后所生,二皇子生性暴戾,喜骑术捕猎,四王子虽聪颖过人为人中骐骥,生性善良,却体弱多病,常年栖于始福山养病;而三皇子……”

      我顿了顿,拾起桌上茶杯,浅浅抿一口,继续道:“三皇子宸影虽自幼丧母,却饱读诗书,熟通兵书,辩才无碍,见微知著,有过目不忘之能,生母高氏经绣选而出,众皇子之中便是他最有帝王之将才,梦曾赞殇舞博洽多闻,殇舞愧不敢当,于三皇子之前,殇舞不及沧海一粟,可其有将相之才,却无人相协;五皇子抒溢年纪尚幼,其母何氏一族亦无掌权势之人;五位王子,加之手握重兵的宁王,焱赤帝位之争明暗未定呀。”

      “殇舞对三皇子看来是倾慕有加。”梦离出言道。

      “殇舞确是对三皇子另眼相看,不愿其文韬武略被丧于帝位之争中,可叹殇舞无力协之。”我轻声道。

      梦离轻轻一叹,未再言语。

      如墨渍般的夜,繁华的星喧闹着,屋内火光下的棋盘,一黑一白依旧僵持,却是动其全力为攻占对方。

      因国主为防宁王,皇城守卫甚严,往来商贾出入多有不便,距皇城北处不足三十里的晏绛城,地处通往皇城的要塞之一,皇城之中的商与南下之贾便选在此处买卖交易,久而久之,便成习惯,因而晏绛城迎来送往,不禁繁华。

      玄色布条将长发束起,我望向铜镜之中的自己,一身白色素衣垂至鞋面,玄色静色腰带束于腰间,无那女子繁华锦绣,素衣下纤细之躯透出书卷之气,俨然一位谦谦公子。

      “小姐,可是让我与张勇二人先行至集市选购所用马匹?”门外,祁绝言低声问道。

      “不必,我同梦一起入集市择坐骑,”我推开门,对门外两人,微微莞尔道:“请两位护卫在归家之前,改唤吾为公子。”

      “是,公子。”两人齐声道。

      马市中,人头攒动,叫卖之声、讨价还价之声、马匹低吟踏地之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我等四人虽都是身着素衣,却难掩其光华,自古商贾便有察言观色之能,见我等步至马厩前,便殷切上前。

      “四国之内所出之马匹名骏,在我处都可找到,此乃焱赤国皇城守军所用的朱骏,奔跑速度极快;那边是乃淼瑄国所出之争阕骑,擅长途跋涉……”

      “牵那黑羽骑来。”祁绝言打断商贩的滔滔之言,转头对我们道:“此驹双目有神,毛色亮泽,必是良驹。”

      “祁护卫之所选必是骏马,张护卫可否喜欢,可先行一试。”我轻轻的说道。

      “是,公子。”张勇已是跃跃欲试,从马贩走中牵过棕色马儿来,翻身上马,向马厩后的空地飞驰而去。

      我淡淡的笑着,继续向前寻去。看到不远处一匹赤红色骏马立于马群中,便移步走至马前,惊喜的发现赤马的四蹄之上不足半寸竟是雪白之色,便对着梦离道:“梦离,快看,此驹可起名为踏雪。”

      梦离闻言望来,轻笑着拂拂面前白色的马匹,道:“殇舞那匹若名为踏雪,那此驹就应为踏泥了。”我眼光移至白色骏马的四蹄之上,果真如我面前踏雪一般,只不过四蹄之上为微暗的冥黄。

      马贩连忙上前,露出商贾之笑颜,道:“嘿嘿,两位公子果然是眼光过人,此两匹都乃御世山所出之御世驹,十年难得一遇,乃我焱赤国皇室御用之良驹,只因此两匹马驹蹄上杂色今日才得以居于此,两位公子……”

      “梦离,我俩便是用踏雪踏泥可好?”不理会马贩的生花巧舌,我径直望向梦离,问道。

      “梦离正有此意。”玄梦离展颜笑答道。

      决定好各自的马匹,我望向身后的祁绝言,问道:“祁护卫如何?小小马市之中可有能入护卫之眼的良驹?”

      “黑翼骑,鑫岩国所出,体型健硕,动作却轻快敏捷。”祁绝言直视前方,道。

      顺着他目光望去,马群中,一匹体型高大,毛色黑亮的骏马立于其中,傲视马群。

      一如其人,虽有将才之能,却不知韬光敛彩,如此之人若处之不当怕是不得善终,落个短寿促命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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