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白衣》枫林的竹

7、公子徇

　　南昭要跟过去的时候，赵知瑾是这么说的：“南昭，你信不信我不当这个丞相了？”就算他们曾经在一起，南昭当皇帝也不能那么任性。都多大的人了，简直往回活了。寒徇说的真的没错，不能太惯着他。
　　南昭惊讶地看着他，突然想到赵知瑾是他的情敌。于是就不说什么了。若是赵知瑾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直接挥袖走人的。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而且单方面的情敌，有意思么？他们当初在一起，寒徇把南昭当情敌还算回事。南昭和他，算哪门子情敌啊？
　　他们回到南越之后，南昭发觉自己要处理的奏折多了很多。以前赵知瑾帮忙处理的奏折，现在都慢慢地往他的御案上放了。南昭将赵知瑾宣进宫问道：“知瑾，你想把朕累死么？”肯定是因为寒徇的事情，被这个人记仇了。赵知瑾这个人非常好相处，但是得罪他的人也是会被整地很惨的。
　　赵知瑾行了个礼，说道：“陛下想多了，不过臣打算过些日子辞官。”比起任性，赵知瑾其实比南昭更任性。只是其他人不知道而已。
　　“为什么？”周围没有其他人，南昭也就不端君王的架子了。赵知瑾对他的了解比他自己还深，完全没有必要装。不过他确实很想知道原因。上次会那么说，应该只是一时兴起，绝对不是认真的。
　　赵知瑾应道：“影儿打算去北俞的江湖走走。他跟曲家的大公子分了，心情不好。正好寒徇在北俞，我去找他。”
　　南昭很想说，你这个丞相说不当就不当，真是太任性了。可是跟他相比，赵知瑾还真是没多少什么牵挂的。父母已经仙去，妻子也已经亡故，也就他那个儿子要操心了。他先前这么没发现，赵知瑾要离开南越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呢？
　　“你知道寒徇的去处？”寒徇离开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跟他说。他还耐着性子问了，却完全没有得到回答。赵知瑾竟然知道，这也太区别对待了。
　　“陛下这话若是二十年前说，还挺符合的。现在这么说会让人觉得很幼稚。”他们可不是什么年轻人了。南昭遇到寒徇的事情，总是那么不淡定啊。
　　“朕是把你当朋友。”若不是从小就跟这个人长大，他怎么可能会表现出这么真实的一面。当皇帝已经够累了，还能不能让人放松一下啊。
　　赵知瑾挑眉：“把前相好的当朋友，陛下的想法还真是不同啊。”有的时候，赵知瑾其实挺毒舌的。只是不常表露，知道的人不多而已。
　　南昭表示自己很受伤：“你没把朕当朋友？”南昭的朋友不多，毕竟是皇帝嘛，赵知瑾虽然以前跟他好过，但他后来喜欢上寒徇，就把赵知瑾当朋友了。本就是发小，成为朋友也是很自然。中间的曲折就不去计较那么多了。
　　“陛下比我儿子还难伺候。”南昭对于赵知瑾来说当然是朋友。不过他的话也没错。尤其是关于寒徇的事情，没事就喜欢在他耳边念叨，让他有种揍他一顿的冲动。赵知瑾觉得，自己如今的淡定，都是南昭磨出来的。
　　南昭叹气，却是很认真地问了句：“你真要去找他？”若是赵知瑾真的要去，他也不会拦着的。比起让寒徇一个人呆着，多一个人陪在他身边也好。况且赵知瑾对于寒徇也不是没有爱。
　　“开玩笑的。要说的事情比较严重，希望你能够接受。”看着赵知瑾一脸淡定，南昭表示没有更严重的事情了。不过赵知瑾说出的事情，确实让他受到了惊吓。
　　二殿下嫁去东浙了。赵知瑾是这么说的，语气依旧温和。
　　“上次不是说去东浙了吗？怎么就嫁了？”他儿子才十七，怎么就嫁了？怎么说也该是娶一个回来啊！
　　上次赵知瑾离开南越去找南昭，就是因为二殿下离开南越去了东浙的事情。毕竟是皇家的事，还是得南昭自己来管。不过南昭觉得这发展太快了。
　　“探子回报，二殿下和宋将军已经举办了婚礼。钟凰祁亲自主持的。”赵知瑾内心想着，东浙百姓的接受能力还真不一般啊。连皇帝都亲自主持了。他也不想想，自己跟南昭的事，南越的百姓说了多少年。
　　“他可是比辰儿大了十多岁啊！”东浙能说得出名号，又是姓宋的，自然只有被称为东浙战神的宋冥然了。虽然说比南辰大了十多岁，不过也就二十九。
　　赵知瑾觉得陛下完全想多了。以二殿下那深沉的心思，要玩转东浙完全不是问题，更不要说是一个宋冥然了。那位可是完全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比南昭这位父皇厉害多了。
　　“辰儿是以什么身份嫁的？”若是作为南越的皇子，是绝对不可能不告知他就成亲的。既然那么快就成亲了，肯定是用了另外的身份。
　　赵知瑾觉得这位反应真慢，却也是很好心地回答了：“我徒弟。”太子太傅教大殿下，也就是现在的太子。而南辰却是在赵知瑾府上教导的。所以说，南辰的性格肯定是受了赵知瑾的影响的。
　　“知瑾，代朕修书一封给辰儿，让他借机表明身份。若是钟凰祁自己查出，辰儿怕是会有危险。”身为一国皇子去了其他国家，可是会被当做间谍的。
　　赵知瑾虽然在点头，但完全不觉得担心。以南辰的能耐，他不欺负其他人就算好的了，怎么可能被其他人欺负。况且皇子去其他国家也算不得什么。寒徇以前来南越的时候，也没让人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在赵知瑾离开之后，南昭叹气。最近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寒徇的事情完全没有后续了，儿子还这么闹腾。他这日子过的还真的非常不顺。

　　至于寒徇，他回到俞山到是过着和以前一样的日子。除了练剑，也就看看书。除了每天准备膳食的仆人，也没其他人了。况且他的话本来就不多，所以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开始的时候，仆人也是很不习惯的，不过时间久了，自然就习惯了。
　　后来，寒徇捡到一个小孩。迷路到他所住的地方的一个五六岁小鬼。寒徇完全不觉得能有小孩迷路到他那里，肯定是有人送到那里的。不过那对于寒徇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边多了一个小鬼。
　　寒徇依旧每天都练剑，而那个时候，小鬼就在旁边看着。寒徇也教他武功，期间发觉这小鬼天赋还是挺好的。不过寒徇并没有收他当徒弟。在小鬼长大后出现在江湖，他也只是作为雪衣楼主的传人，而不是徒弟。
　　看着小鬼一天天长大，寒徇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一个人在皇宫，后来却有了皇兄关心的自己。他其实知道这个小鬼是谁的，只是不打算去说什么。
　　寒徇是在六十五岁的时候自刎的。在自刎之前，寒徇将已经长大的小鬼叫的面前，把从不离身的雪衣剑交给了他。“这柄剑是皇兄送给我的，也是陪伴我最长久的东西。我的剑法你虽然学了很多，但还有些是我自己后来琢磨出来的，已经写好放在书房了。”
　　“剑招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只是你如今的心法还欠些火候，先用剑法护身。过几年你就明白了。到那个时候，你就可以自己琢磨用哪种剑招最合适了。如今回西齐去吧。若是你父亲有时间，让他来一趟。”
　　青年看着他，眸子里已经带了泪。“师父，您跟寻儿回去吧。”虽然公子徇不曾认这个徒弟，但青年却找已经习惯了这样称呼。他知道这个人想做什么。公子徇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老到需要其他人照顾的地步。
　　就算他的面容没有改变，他的身体也在慢慢地老去。所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青年还是很难接受。若是父亲知道，也会很难过的。
　　寒徇摸摸他的头，眸子里到是多了些宠溺：“去吧。有皇兄在，我不会孤单的。”这个孩子跟他有七分的像，如他年轻的时候那般穿着白衣。小圆儿是怕他太过寂寞，才将这个孩子送来的吧。
　　既然是皇兄的血脉，他将武功传给他，也算是报答皇兄当年的照顾了。只是不知道他走上奈何桥的时候，还能不能见到皇兄。若是可以的话，他还是想和他做兄弟的。
　　青年终归还是回到了西齐。十日之后，黎钦桓亲上俞山，迎回公子徇的尸身，葬入皇陵。雪衣无暇的公子徇，神秘莫测的雪衣楼主，曾经名动四国的无暇公子，最终回到他离开的地方。而属于他的故事，也落下了帷幕。
　　至于白衣剑客公子寻的传说，才刚刚开始。那是第二位雪衣剑主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