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悬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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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想干什么？”
其中一名甲士呵呵笑道：“祯公主，得罪了，主上命我二人来杀你们，我们也无可奈何。公主既然是息太子的未来夫人，你二人做一对泉下夫妻，也算死得其所。”
“姬荀只是个疯子，我也根本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公主没有得罪我们。但只要姬荀活着，我们主公便食不下咽。至于公主嘛，你一死，自然有人会布置一番，看在别人眼里，就是太子御寇干的。这样一来，太子御寇得罪息国，犯下大错，别人才有更大的胜算。”
妫祯气得发抖：“如此存心歹毒，上天不容！”
“况且，息国实在不能用一个疯子做国君！公孙屈那老匹夫，挟持太子，便以为可以高枕无忧，操纵国事，却让宗室贤人无路可走！我等效忠息国先祖，自然要为息国社稷打算。”
妫祯渐渐听明白，这两个人不是一党的，背后各有势力，因为利益遂勾结在一起，设下今日毒计绝杀。
没有人注意到，姬荀的手脚动了动。
“姬荀不是自己要做国君的，你们为何不去劝阻公孙屈，却来杀他？”
对方不为所动：“杀了姬荀，釜底抽薪，一了百了。我等也是奉命行事，一家老小都在别人手上，完事了才好回去领赏。”
“你们作恶多端，公孙先生和公子敬仲都不会饶过你们的！”
两名甲士齐声大笑：“公孙屈那老匹夫，还在另一座山头呢。等他寻到此处，我们早就遁走了，神鬼莫知。就算是公子敬仲来了，又能如何？公主如此青春美貌，可惜还没嫁人就要死了，既然如此，不如让我们销魂一番，再送你们共赴黄泉吧。”
说完，两人一边解甲脱衣，一边狞笑着朝妫祯扑过来。
天气炎热，麋鹿往往为避暑气，喜欢在浓荫蔽日的凉爽之地觅食，还经常往泉溪之地饮水，往盐碱之洼舔食盐碱。
公子敬仲与太子御寇头上各戴了一顶嫩树枝叶圈成的草冠，隐匿在巨石之后，遥遥注视着前方那块盐碱洼地。
身后一丈之遥，伏着他俩的侍从。
太子御寇索性席地而坐，道：“等了这么久，别说麋鹿，连只野雉的影子也没见到。不如我们易地而狩吧？”
公子敬仲微笑，竖起食指，轻轻“嘘”了一声。
太子御寇颇觉无趣，百无聊赖地揪了根野草，缠在手上玩。
公子敬仲突然拉了拉他的胳膊，用眼色示意他屏住呼吸，侧耳细听。
下方的密林中，似乎传来窸窣的细微之声，几不可闻。
太子御寇大喜，压低声音道：“来了！”伸手便去取扔在地上的桃木雕弓。
公子敬仲又拉住他，仔细听了听，皱眉道：“不像是鹿的动静。且往那边去了。”
太子御寇又听了听，低声道：“果然不像。难道是熊？正好，今日我俩就斩两对熊蹯回去，让君父刮目相看！”说完笑了。
公子敬仲握了羽箭，道：“随我来。”他在前开路，专拣裸露的泥土的地方下足，走得毫无声息。太子御寇也依样走来。
两人悄悄潜至山体转角处，俱是一愣。
果然在此！
两人不约而同，搭弓，射箭，一气呵成。
两支羽箭，应声而出，嗖然有声。
太子御寇的箭，射向灌木中正在觅食的一头成年雄鹿。
雄鹿高大美丽，恰好抬头，太子御寇的箭便略偏了一点，没有射中咽喉要害，只射中了肩部。雄鹿一惊之下，虽然受伤，仍旧灵敏矫健，未等人反应过来，带伤几步跃上山坡疾奔而去，转瞬便无影无踪。
太子御寇无功而返，扼腕叹道：“偏了，就差一点！”
公子敬仲的箭，却是射向另一个方向，“噗”一声闷响，密林中有什么东西仆倒于地，再无声息。公子敬仲立即奔过去，拨开灌木树丛。
树丛中，躺着一个人，手握一柄剑，颈部插着一支羽箭，血涌而出，睁着眼，腿还在蹬着。
那是公子敬仲的箭。
太子御寇愕然：“敬仲，你为何杀他？”
公子敬仲手一指：“殿下请看那边。”
太子御寇拂开树枝，见相隔几步之遥，一名女子仰面卧于其间，衣衫尚算齐整，人却昏迷不醒。
公子敬仲在身后沉声道：“刚才我见此人举刀正要砍向这名女子。这位女子身着侍女服饰，此人却神色诡异，想必不是好人，来不及阻止，便用箭射之。”
太子御寇走过去，见那侍女只是昏迷，鼻息仍然正常，便拂开她脸上的乱发，仔细端详。
一看之下，他愕然结巴道：“敬仲，这……这不是……祯儿身边的侍女惠屏么？”
公子敬仲正在收拾弓箭，闻言一怔，立即奔过来确认之后，面色遽变，喃喃道：“不好！”
他转身大声吩咐仆从：“你们快去找祯公主！快！”
一面立即俯身，掐住惠屏的人中。
须臾，惠屏醒转，见是他二人，糊里糊涂道：“太子殿下，公子，你们二人不是走散了么？公子，你没事，太好了。我怎么会在此处？”
太子御寇道：“你被歹人所获，强行拖到这里，欲行不轨！”
公子敬仲直接问，“到底怎么回事？公主呢？”
惠屏揉着脑勺努力回想：“啊！是啊！方才有个甲士说公子您受伤了，祯公主急得跟着跑过去了，想去救您。我跟到半路，不知为什么，忽然什么都不知道了。”
“甲士？讹称我受伤，必定是想算计祯儿。”公子敬仲心急如焚，额头的冷汗滴下来，“祯儿往哪个方向去了？！”
太子御寇更是气得拔剑砍了周围的树：“哪个混账这么不长眼！敢打祯儿的主意！我非杀了他们不可！”
“好像说是什么……射姑台？对，就是射姑台！”惠屏终于清醒。
射姑台所在，地势险峻，道路狭窄。
听到回答，公子敬仲与太子御寇几乎是同时转身掉头而去，抄捷径往射姑台疾奔。
山势崎岖，即便是捷径，寻常人也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到射姑台。
公子敬仲和太子御寇，却像足下生风，只用了盏茶功夫，已奔至山凹，前方，射姑台已是咫尺之遥。
两人气喘之余，听见前方传来女子的尖叫与厮打之声：“救命！”
两人心中一紧，互看一眼，不约而同拔足狂奔。
射姑台上，妫祯的衣裙已被撕破了好几个缺口，露出一侧的香肩。她一边拼死挣扎，一面高呼：“救命！”
“咚”的一声闷响，扑在她身上的那甲士突然抖了一下，不动了，身体软软地瘫下去，滑落在地。
在那人身后，姬荀呆呆立在那里，喘着气，眼神涣散而愤怒，颤抖的手执着一截干枯粗大的树干，他呜噜呜噜含混地说着什么，依稀是：“畜产！禽兽！”
剩下的那名甲士，见同伴被砸晕，诧异道：“哟，你个疯子，自己都要死了，还这么不安生！”一把夺过树干，狠狠砸在姬荀的头上。
姬荀像一条鱼一样，滑倒在地上。
甲士见他昏厥，哈哈大笑，又踢了一脚地上躺着的同伴，幸灾乐祸道：“既然自己没用，那我就独享艳，福了。”
妫祯已经逃跑了十余步，被那甲士追上，扯着她的头发拎了回去，又来撕妫祯的衣裙。
愤怒与屈辱占据了全部心神，妫祯此刻别无他念，只想与这个歹人同归于尽。她反手拔下头上唯一没有散落的发笄，狠狠扎进对方的腹部，又用力一口咬在甲士手腕上。
甲士痛得大骂：“贱婢，不识抬举！”一掌搧开妫祯，便去拔剑。
妫祯被这一巴掌搧得几乎飞起，跌倒在灌木丛上，脸上指印赫然。
那甲士已经走近，举剑刺了下来。
但这一次，他连妫祯的一角衣袂都没有触到，一股大力将他撞开。
是姬荀。
而射姑台外，是悬崖。
伴随着惨呼，甲士横飞了出去。
姬荀那一撞，想必使尽了全身力气，毫无收势，惟其如此，才能将身高体壮的甲士撞出去。但姬荀自己，也随着那甲士飞了出去。
“荀！”
妫祯惊呼，未及多想，扑过去伸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袂，想要留住他。
姬荀与甲士已经跌下崖去，妫祯的手劲未松，也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拽得直直坠了下去。
在耳际急速下坠的风声之中，姬荀竟然抓住了她的手。
他的目光天真欢喜，咧嘴而笑，毫无哀惧。
公子敬仲与太子御寇已赶到了射姑台，忽然听见一阵不寻常的骚动，以及裂帛之声。
虽然只是一声“嘶啦”，足以令二人心胆俱裂。
前方，射姑台坠下一个人影，细看却是两人抱成一团，一人黑衣，一人蓝衫。
诸侯列国中，息国以蓝色为尊。
随即，一个白色身影也随之坠了下去，衣袂飘举，发髻散开，凌空飞舞
敬仲眼见那熟悉的身影，与太子御寇俱是魂飞魄散，嘶声吼道：
“祯儿——”
另一端，响起一个沧桑的哀号：“太子……”依稀是公孙屈。
太子御寇失魂落魄，身子晃了晃，抓住公子敬仲的手臂，恨道：“都怪你们！非要把她嫁出去！都怪你们！”
手一松，昏厥在地，不省人事。
太子御寇的病倒，陈国史官记载为：
陈侯杵臼九年，麋害，会猎于鹿鸣山，息太子荀堕崖。
太子御寇风寒卧病，君夫人忧之，令太卜祭祷。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悬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