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喜欢，更喜欢》持尘

2、她的心〇贰

　　张昊那一片的几个男生们吹口哨。
　　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后排。

　　“我靠，我又错过了什么？”一个女生从后门进来，直接坐许昕旁边的座位上。
　　她是许昕的室友陈梦。

　　“一上来就搞这么刺激，现在的女生都怎么回事？”
　　许昕从抽屉里摸出两块巧克力，问陈梦：“吃吗？”
　　“谢谢。”陈梦接过，撕开包装纸，下巴扬了扬，“你知道那男生吗？”

　　就在她和陈梦说话的这点时间里，那个女生走到林若白身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轻声细语：“林若白。”
　　空气就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陈梦也不说话了。
　　莫名其妙，许昕也跟着紧张起来，咬了好大一口巧克力。

　　林若白停下手里的笔，抬起头，表情淡漠，目光沉静，“有事吗？”
　　哪怕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但此刻男生的反应，给了女生沉重的打击。

　　林若白很有名，范萍很早之前就听说过他。
　　范萍和林若白不在同一个校区，从来没有接触过。
　　早就听说过他本人比较难接近，对女生疏离。
　　以学业至上，不交女朋友。

　　这是范萍第一次见到林若白本人。
　　和张昊那种流里流气满满中二气息的男生。
　　完全不一样。

　　一头干净清爽的短发，白色衬衫贴着挺拔的背骨。
　　那双漾在光里的手修长，指甲修的很齐整，长指骨节分明。
　　女生都未必有他这份干净明朗，眸光纤尘不染。

　　与吹着口哨看好戏的张昊那几个相比，林若白身上的自信和正直。
　　立马就能把那几个男生比下去。

　　女生对这样的男生没有抵抗力。范萍心口直跳，暗自深呼吸一口气。
　　嗓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动：“我是五班的范萍，你好……能交个朋友吗？”

　　林若白抿着唇，目光轻扫过女生，“不能。”
　　低下头不再理会。

　　没有任何铺垫，直接毫不留情面拒绝。
　　范萍咬着嘴唇。

　　张昊插着口袋，轻浮地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别怂上啊。”

　　范萍狠狠白了眼张昊，转身就走。
　　绕过去的时候随手拿起一个本子打张昊，气哼哼从教室后门出去了。

　　看好戏的都散了。
　　台风眼反而是最平静的。
　　林若白就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那样，还是刚才那个样子做题目。

　　许昕吃完了一整块巧克力，手又往抽屉洞里摸，掏出两颗棒棒糖，给了一颗陈梦，回答刚才的问题：“不认识。”

　　但是要说完全不认识也不对，刚才教室门口说过话了，算是认识了吧。
　　但是对方还不知道她的名字，那就是她单方面认识。
　　反正现在不认识，以后也会认识的嘛。

　　陈梦剥开糖纸，朝许昕桌洞里看了眼：“你怎么买这么多吃的？”
　　又说：“他叫林若白，全市第二，全市第一的在我们寝室，学杂费三年全免，牛不牛逼？”
　　许昕“哇哦”了一声，她之前真的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陈梦问：“你哪个初中？”
　　“五中。”许昕含着棒棒糖，声音含糊不清。
　　“哦，五中啊，怪不得不知道了。”

　　五中是S市最差的初中，学生素质也不怎么样，校区也比较偏，不在市里。
　　和其他几所中学差距很大，五中的学生能考上弘毅比登天的难度差不多。

　　陈梦看许昕的目光带着些许佩服，“你肯定很用功。”
　　许昕第一次被人夸，有些羞涩笑笑：“运气好而已。”
　　又把目光投向最里排的那个位置，“你说全市第一在我们寝室？”
　　“对啊。”陈梦含着棒棒糖，“很娇小的一个女生，没想到读书这么厉害。”

　　许昕趴下身，下巴搁在桌面上，很丧丧的样子。
　　“你咋啦？”陈梦问，“是不是感觉压力山大，周围都是学霸，你放心，我不是，我是学渣中的战斗机。”

　　“不是，”许昕摇摇头，把脸侧向陈梦那面，从这个角度又看到了林若白的侧脸，“他是桃花眼吧，桃花眼的人都很花心，他没理由拒绝她才对。”

　　“……”
　　陈梦棒棒糖差点从嘴里掉下。
　　搞了半天这人竟然在想这种问题。

　　*
　　开学前几天，课业不是很紧。
　　班主任姓蒋，男老师，三十岁出头，一米七五以上，长得一表人才。
　　刚进来的时候，陈梦眼睛都直了，胳膊肘子捅捅低着脑袋折千纸鹤的许昕。

　　许昕抬起眼皮撩了一下，递给陈梦一个了然的眼神，“哦。”
　　陈梦问：“帅吗？”
　　许昕点点头：“还可以。”
　　“这叫还可以？这简直帅呆了好吗，听说弘毅这里，很多这种帅老师。”

　　许昕手上熟练折着千纸鹤，若有所思的说：“看来梦梦……”
　　女生侧过脑袋，认真注视着陈梦的眼睛。
　　陈梦被她看的一愣一愣的：“什么？”
　　“你好重口味啊，喜欢老男人。”
　　“……”

　　班主任蒋老师开始讲话了，内容和以往的老师说的那些也没什么不同，大抵不过就是弘毅高中多好多好。
　　要不是因为老师这个职业，换一下背景都以为走错了片场。

　　但因老师形象感好，下面惊现大批迷妹。
　　除了许昕低着头认认真真折着千纸鹤，班里大多数女生都和陈梦一样。
　　捧着下巴，聚精会神专心致志，有的还拿出小本子摘抄名言警句。

　　许昕把折好的千纸鹤放进一个小玻璃瓶里，问陈梦：“有一元纸币吗？”
　　陈梦摸了一下口袋，两手空空地伸出来：“没有……你想干嘛？”

　　许昕不解释，从书包里挖出一个崭新的本子。
　　裁下一页，对折撕开，再对折撕开。
　　把一张纸撕成巴掌还要小，每一张写上“一元”。

　　陈梦带着一肚子疑问，全程看着许昕，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裁好了纸，许昕开始折起来。

　　陈梦这才注意到。
　　从刚才到现在，这个人从头到尾。
　　都在用吃完的棒棒糖糖纸折千纸鹤。

　　认真又心无旁骛，一副不被任何事物干扰的样子。
　　给人一种错觉，她来弘毅不是来读书的，倒像是专门来学折纸的。

　　陈梦像是被许昕吸引住了。
　　看着她一点一点折，那么小一片纸，几下折腾就是一颗小爱心。

　　折好以后，许昕自我感良好的欣赏了一会儿。
　　侧过目光撞到陈梦正在看她，楞了下，问道：“想要吗？”
　　“……”

　　许昕自说自话地从书包里掏出一只红色蜡笔，在白色的爱心上面刷刷涂了几下。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睛上，眼珠又黑又亮，睫毛又长又密，随着动作颤动着，白瓷的皮肤上一颗斑点都没有。
　　陈梦暗暗感叹皮肤真好啊，然后又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额头上那几颗该死的青春痘真烦人。

　　许昕画好了爱心，放下蜡笔，双手捧着那颗小心心，按在自己心口处移到陈梦面前。
　　唱着自编的小歌：“送你我的小心心呀，不要还给我呀，喜不喜欢呀，告诉我一声呀……”

　　然而她看到陈梦的脸色呈现出了一丝不太对劲的变化。
　　绝对不是惊喜，也不是感动……

　　许昕发现了周围火辣辣的注目，猛然想起来。
　　现在是上课时间，她一没有注意，把这当成了个人演唱会……

　　蒋老师正在上面讲话，突然从某个角落里传来不着调的歌声，带着少女甜腻的嗓音，一开口就足以把人笑死。
　　全班哄堂大笑。

　　蒋老师停下讲话，朝许昕看过来，“原来我们班里有这样多才多艺的同学，不要躲在下面，来，到讲台上来为我们唱一首。”
　　后排的张昊那几个率先叫：“可以点歌吗老师？”
　　又引来一阵笑声。

　　林若白抬了抬头。
　　和一般的女生不太一样，许昕非但没有脸红知错的表现，反而一脸笑盈盈，特别好脾气特别好配合的说道：“好的，老师，点歌不行，我只会唱这一首，现在要唱吗？”

　　许昕拉了拉衣服，看架势真的准备站起来一展歌喉了。
　　旁边的陈梦想吐血，拉了拉许昕的衣服。

　　林若白弯了弯唇。

　　*
　　“老师，”林若白举手，“上厕所。”
　　蒋老师见是林若白，脸色缓和多了。

　　这个在所有老师眼里的大红人，初中从最好的学校考上来。
　　校领导多次打电话沟通才把这颗未来之星拉过来，期盼他这块品牌给学校造势。
　　这个学期能分到他班级，别的老师都羡慕死了，蒋老师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去吧。”蒋老师和颜悦色道。
　　高个子男生站起来，在全班同学的注目礼下，从容步出教室后门。

　　一个小小的插曲，蒋老师瞬间把许昕那档子事情忘记了，话题跳到了下面。
　　陈梦吁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再也不敢和许昕说话了。

　　下面一个环节是自我介绍。
　　许昕在这个班上一个人都不认识，只认识陈梦一个。
　　她和陈梦两个坐在第一组的最后几排，自我介绍一个个轮下来。
　　许昕发现大多数同学初中都是附中和一中的，偷偷问陈梦：“你初中也是一中？”

　　“我是附中的。”

　　上课期间整个校园安静无比。
　　林若白从校服口袋摸出火机和烟，抽出一根，咬在嘴里，动作熟练点燃。
　　对面教学楼亮如白昼的灯光打过来，光影在少年清隽的眉眼处停留。

　　少年靠在走廊栏杆上，让风吹在身上，散了烟气。
　　抽完烟，折回厕所，打开龙头，流水哗哗，洗净指尖残留的烟味。掏出一块口香糖含进嘴里。

　　身后的门轻轻开了，余光瞥到一抹白色的高高的身影。
　　许昕侧了侧目光，在陈梦耳边叽叽咕咕：“他怎么去厕所这么久，不是大号吧？”
　　“……”

　　许昕想起刚刚想问的话，“那个白人……不是……林若白……和你一个学校？”
　　“不是，他是一中毕业的。”

　　许昕支着脑袋，不知想什么，手摸去抽屉里翻棒棒糖。
　　听到耳边蒋老师浑厚的声音说：“接下去这个是刚才唱歌的女生，叫什么名字？”

　　许昕被这个声音一愣，抬起头，嘴里还含着一颗棒棒糖，鼓着腮帮子，一脸茫然。
　　和蒋老师对视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