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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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夜晚，船上最后一个夜晚。
陆川扫了眼横在他床铺上的乔美女，“明早可以登岸了。”赶紧走吧，虽然本来就没啥清誉的，但这么处在男人屋里三天三夜，也足够把灰的抹得黑了。
乔清扬笑了笑，翻身从床上跳到地上。
“我回自己屋里睡。”
陆川转过身，看着她关上门。
轻快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他吹灭了桌上的烛灯，径自倒进床。
月光清冷地从窗外斜射而入，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床上留有些许温热，是乔清扬的体温。陆川抿了抿唇，翻身睡去。
乔清扬将鞋子脱在走廊尽头，绕了回去，沿着楼梯，走到了底下的仓库里。
出乎意料，当她推开仓库的门时，迎面而来的不是一把刀或者一条鞭子，而是一大片堆成半人高的尸体。尸体的对面，站着一位青年男子，他脱下面罩，丢下了手里血淋淋的剑，然后对她说：“我叫若叶。”
乔清扬记得他。在清理昏迷的船员和镖师时，陆川在此人身上犹疑了一下：“这人是新入我镖队的。”
当时她就有所怀疑，是不是，早就被潜入了杀手。
乔清扬把手抬到腰际，那里束着她的软剑，“你这是做什么？”
“头上的规矩，行动一旦暴露，须咬舌自尽。”
若叶平静地说着，很是轻蔑地睇了眼她意欲拔出软剑的手。
“我眼睛不怎么好，不过，怎么看他们也不像是咬舌自尽的吧？”
“那是因为我还没来得及把他们扮作咬舌自尽，你就来了。”若叶说着，走到她面前，察觉到她微微却步，一笑，“你放心，我杀人，动作很快，一眨眼的功夫，一点都不疼。”
乔清扬放弃了抽剑，苦笑：“我知道有问题，不放心过来看看，没想到，那么不幸，撞见一个想要逃跑的职业杀手。”
若叶收起笑：“你不该那么镇定。如果你被吓昏过去，我或许会考虑放你一马。”
乔清扬轻声地：“我很尊重珍惜生命的人。”她闭上眼，等着若叶口中迅速而丝毫没有疼痛的死亡来临。
没有迟疑太久，若叶收起了手里的银线。
“算了，杀不杀你，任务都是失败的。”
乔清扬张开眼，抬手擦掉了额际的冷汗。
“你知道二皇子为什么会被追杀么？”若叶问。
乔清扬跟着他走出仓库，这个人的功夫很诡异，他踩着楼梯，比起只穿着一双薄袜的乔清扬，脚步更为轻盈，几乎是落地无声地。
两个人走到甲板上，夜风吹乱了头发，乔清扬撸了撸额前的刘海，侧过脸，看到若叶左颊上浅浅的几不可见的一条疤痕。
“他微服出游，带上了自己兄弟的老婆。于是有人看不惯了，出了高价钱，让我们楼主不惜一切代价，带回二皇子的脑袋。”
乔清扬惊讶了一下，笑：“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若叶转过头，“我现在明白为什么陆镖师不敢娶你了。”
“不管怎么说，那是别人的家事，你们做杀手的，收钱杀人也是你们自己的买卖，我和这船上的其他人，只是无辜地被卷入而已。”乔清扬耸肩，“你要杀人灭口我没有意见，只要你有自信，有实力，反正船就那么大只，我们跑不掉。”
若叶点点头：“我想我得隐姓埋名一阵子，楼主迟早会追杀到绿城来的。”
乔清扬抬头，若有所思地打量他。
这个人事先就混入了镖队中，起码说明不是个普通的杀手。而这个人在上岸前，杀死了所有的同伴，心狠手辣的作风一目了然，她实在想不通，自己会那么侥幸。
若叶微微笑：“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
换作往日，乔清扬兴许会很礼貌很优雅地对答：“谢谢，你也是。”
可如今的气氛，自己的处境，都使得她感到莫名的危机感。
“你对我有兴趣？”
“呵，我是想，把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用小刀挖出来，装到载满水银的罐子里，等过了几天捞起来再放回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展现这样的神采飞扬。”
乔清扬白了脸：“你的想象力真丰富。”
“谢谢。”
两个人站了半个时辰。乔清扬不敢继续打量他，眼睛不住地四处瞄，唉，多希望有个人来拯救她，可，更希望没有人会来锻炼若叶的想象力。她感觉双腿麻痹，身体也僵硬了一半。脚底板透心的凉，被冷风吹了那么久，如果有命回到陆家，估计也少不了要大病一场。
终于，她忍不住开口问：“怎么解释仓库里的那些人？”
“你说你杀的不就得了。”若叶慢吞吞地说道。
乔清扬诧异地：“呃？”
若叶看来很了解她和陆川之间微妙的关系，“你有动机的不是么？”
乔清扬再也笑不出了。
船靠岸的刹那，乔清扬听到陆川在身后喊她。
她不敢停下脚步。
身后人的勃然大怒的叫喊使得她变得前所未有的胆怯。
若叶笑盈盈地抬着一个箱子走到她的边上，“沉默是金。”
乔清扬轻轻地问：“如果人都死了，出钱雇你们的买主是不是会找上陆川？”
“他事先派人警告过，陆川如果听话，他会当作不认识陆川。但是眼下，我看，有个人会比二皇子死得更早些。”
乔清扬转望向他，“也会雇你们楼里的杀手么？”
若叶点头，笑：“我们楼主的信誉一向极好，效率高，价钱又公道。”
陆川追了上来，一把揪住乔清扬：“你给我站住！”
若叶递了个你请保重的眼神，快步走开。
乔清扬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嗫嚅地：“什么事。”
陆川愤怒地：“你就是这样想的，要把我置之死地而后快么？！”
乔清扬轻声地：“不是的，这，不是我……我也会有苦衷。”
“那你说！”陆川拉过她，指着码头上的那艘船，“镖队卸了货，待会清理船舱的人就会来，你打算让我怎么解释，船上的那些尸体！”
情绪激动之极，陆川毫不掩饰地在众人面前，直言“尸体”两字。
乔清扬扫视周遭，若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销声匿迹。她咬咬牙，“随便你！你不信我，我不指望和你解释些什么。既然你认定是我，干脆把我绑上官府吧！”
陆川逼近她的脸：“你给我个解释，信不信，我说了算！”
乔清扬垂下眼，倔强地：“请把我押送官府，我会向大人解释，并且，我不会忘记向二皇子邀功。”
陆川霍地给了她一个耳光。
“你想害死我，我认了！你可知道，你会害死我们全家！”
乔清扬捂着脸，艰难地扯出笑：“这说明一个问题，女人的嫉妒心是非常可怕的。”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