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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戚戚被推进了手术室。
      左晏把被染脏的毛衣脱下来丢进了垃圾桶,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幸好医院里的温度还算温热。
      已经过了深夜十二点。
      三个人等在手术室门外。
      香玉翻出戚戚外套里的手机联系了戚戚的家人,然后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等待,默默的为戚戚祈祷。
      左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知道是刚刚因为背着戚戚太累,还是某个念头在作祟,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她想到了李赞逸。她不不知道戚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她总是觉得,戚戚的状况和李赞逸有关。
      夏至美虽然担心着戚戚的情况,但关于左晏和江远萧的谜团让她难受和恶心,她想立刻就知道答案。她发了一条信息给江远萧,‘我在学校附属医院二楼手术室外。左晏在宿舍发生了意外正在急救,你能赶过来帮一下忙吗?’
      此时的江远萧忙完一天的功课和公司的事务,疲惫的开着车往公寓行驶。看到夏至美发来的信息,立刻踩了急刹车,幸好此时公路上的车辆渐进稀少,后面的车子还算反应灵敏,两车并没有发生追尾。只是后面的司机生气的把头探出车窗骂了江远萧两句。江远萧没有心思去理会,立刻调头用他最快的速度开向了学校附属医院。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恐惧,好像世间万物就要渐渐消失。
      ……
      没过多久,医生从手术室中走了出来。
      三个人围过来问,“医生!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们是患者的什么人?”
      “我们都是她的同学!”
      “她的父母还没来吗?”
      “已经通知了,正往医院赶呢!”
      “患者是流产导致的大出血,她必须立刻输血,但现在血库的B型血空缺,正从血站往这边调,恐怕还要等上一个小时,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有B型血的人输血给她!”
      “我是B型血,我给她输!”
      左晏立刻走到医生面前说。
      “那好!你现在就跟这位护士到采血室吧!”
      左晏跟着护士下到了一楼的采血室。
      四周都是冰冷的,椅子冰冷,桌子冰冷,空气也是冰冷的。
      护士为左晏披了一件外套,先为她做了一个简单的血液检查,“你怎么穿这么少,献血后一定要注意保暖和营养,还要保证休息!”
      “她真的是流产吗?”针头插进左晏的手臂,鲜红色的血液随着针管流进了采血袋中,好像有一些别的什么东西也正被带走。
      “是啊!检查显示她服用了流产药物,但里面没有流干净,又服用了大量的酒精,导致了大出血。现在的女孩子,不知道怎么这么无知!”
      “她怀了多久?”
      “至少一个多月了!”
      左晏心里一震,一个多月前,戚戚应该还是和李赞逸在一起的,原本就已经怀疑过他们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这一下让左晏越想越怕。
      左晏走出采血室,已经凌晨一点。她倚靠在墙壁上,用颤抖着手将电话拨给了李赞逸,自己手心的伤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左晏?这么晚了还没睡?”
      李赞逸接起左晏的电话,他言语中的欢喜让左晏感到无比的讽刺。
      “是啊!你在干什么?”
      “我每天忙的还不都是那些!……可是,怎么听你的声音不对,生病了?”
      “我在学校的附属医院。”
      “什么?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手心的伤变严重了?”
      李赞逸变的紧张的情绪让左晏越发觉得痛苦。
      “我没事,是戚戚……”
      “戚戚?”李赞逸疑惑的问,“戚戚怎么了?”
      “她流产了,大出血,正在医院急救。”
      左晏屏住了呼吸,她要捕捉到他每一分毫的情绪。
      “……什么?”
      李赞逸立刻想到了夏至美生日宴的那天,难道?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戚戚那天终究还是被商毅?他有些凌乱不堪。
      左晏本以为要费力的去分辨他的情绪,没想到不费吹灰之力,他瞬间冷却的情绪和他的沉默让左晏心如死灰。
      李赞逸没有继续说话,左晏也失去了继续追问的力气,她期待的是李赞逸的若无其事和漫不经心,或者是他的惊讶。但,他的反应在告诉她,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她挂了电话,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双腿开始不停的颤抖,有某种东西开始从他身体中抽离,疼痛蔓延至灵魂的深处。
      李赞逸穿上外套立刻就往医院赶去。
      自从那天在夏至美的生日宴上发生了视频事件以后,内疚感就潜伏在他的心里。
      一路上,李赞逸陷入在深深的自责中,那时明明知道戚戚跟着商毅离开很可能会发生意外,即使当时再怎么难追,也该把戚戚追回来!却还是败给了那一丝侥幸的心理。此时此刻,他完全想不到左晏正经历着怎样的内心煎熬,更不会想到左晏会错以为戚戚流产的胎儿是他的骨肉。
      左晏靠在墙壁的身体缓缓的下滑,她蹲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膝,眼前浮现出与李赞逸初次相遇的情景。
      在初秋的校园里,那般纯净无暇的声线,曾带给她那么美好的感动。难道他们的爱情就如同烟火那般短暂,一切就要这样结束了吗?李赞逸那般笃定的眼神还那么清晰,他说叫她相信他的声音曾经那么坚定,可摆在眼前的却是如此局面。
      然而,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常人都容易犯的错误,她不了解李赞逸此刻的痛苦自责是因为什么,她不知道太多的真相,却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人与人之间最可怕的就是不了解,总是把自己的想法当做真相,以为自己被爱或是被骗,最后错把自己的幸福付诸流水。
      江远萧跑到二楼的手术室外,看到夏至美就问,“到底怎么回事?”
      夏至美看了看腕表,从她发短信到他人站在这里,只用了十五分钟的时间,无论是从公司还是从公寓开到这里,这个时间都是让人瞠目结舌的。看到他额头整颗整颗的汗珠,想着,如果是她发生意外躺在了医院,他是不是也会急迫成这样?
      这个问题让她恼羞成怒,她居然开始和左晏做上了比较?
      江远萧的反应已经足以证明他对左晏的关心,夏至美想知道的答应已经得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的确定,剩下的那百分之一,大概是要亲眼看到他和左晏在一起。
      夏至美觉得天都快要塌了,但她还是假装漫不经心的说,“她流产了,然后大出血,正在里面手术。”
      “流产?大出血?这怎么可能?”
      江远萧的眼神似乎要戳破夏至美的视线,想戳进她的脑袋里去挖出答案。
      夏至美恨极了他眼中的急迫,用极其厌恶的语气说,“怎么不可能?难道她什么事都没有我们跑这演戏来了?”
      江远萧转头问一旁的香玉,“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
      香玉看着他说,虽然她不太明白江远萧为什么会这么紧张戚戚,但是这种时候她也觉得这样的好奇心太过多余和不妥。
      这时夏至美的手机来了电话,看是那个之前跟踪江远萧的人打来的,于是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江远萧越发的控制不住情绪,他继续问香玉,“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左晏她怎么可能会流产?她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左晏?”香玉诧异的看着他,“里面做手术的不是左晏,是戚戚!”
      “什么?不是左晏?”他向手术室的门看了一眼,“那左晏呢?”
      “左晏去一楼采血室了,她要给戚戚输血的。”
      江远萧转身便往一楼跑下去。
      “左晏!”
      江远萧看到左晏在采血室外的地面上坐着,喊着她的名字跑了过去。
      左晏看了看他,想站起来,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江远萧将她拉了起来,紧紧的将她抱住,好像珍宝失而复得那般的感觉,让他惊喜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那通电话里,那个人对夏至美说可以确定照片里的左晏就是之前和江远萧到海边的那个女生,因为他忽然想起他在被江远萧打倒在地的时候,看到了左晏手上露出了一条蓝色的水晶手链,而照片里的左晏正好也带着一条一模一样的手链。
      像赐予了她一场鞭刑。皮鞭无数次的抽打着她的脊背,说她有眼无珠,引狼入室,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夏至美走回手术室外。
      香玉见到夏至美问,“你和你男朋友说里面手术的人是左晏吗?”
      “怎么了?”
      “他刚才以为是左晏出了事。”
      夏至美看了看四周,没有看到江远萧,“他人呢?”
      “刚才往楼下去了。”
      香玉看的出江远萧是跑去找左晏了,但是她觉得不该对夏至美这样说。
      夏至美往一楼采血室走去,看到跟左晏采血的护士匆匆拿着血袋从她的身边经过。
      她不曾知道,一个楼层的距离会有多么残忍。
      走到楼下,拐过了一个转角,江远萧怀抱着左晏的情景,像一幅惊悚的电影画面让夏至美惊吓到魂飞魄散。
      夏至美觉得浑身的血液停止了流动,呼吸不肯继续,全世界只剩下心脏跳动的声音。
      那剩下的百分之一的答案,就这样赤裸裸的摆到她的眼前。
      李赞逸经过一楼大厅的时候,下意识的前后左右都望了望,正好看到了夏至美正看着的那一幕。左晏将头深埋在江远萧的胸膛里,仿佛一对情深的眷侣,这个场面让他震惊,却好像不在他的意料之外。虽然心还是一阵阵的绞痛,但他没有忘记他来这里的目的。
      “至美!”李赞逸叫了一声夏至美,将她拉到一旁,“戚戚怎么样了?”
      “我刚刚产生了幻觉,这怎么可能呢?一定是幻觉!一定是我看错了!”
      夏至美摇头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
      “至美!”李赞逸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戚戚的情况,“你冷静一下。”
      “你告诉我,我是看错了吗?左晏怎么可能会做我和江远萧的第三者?那不是电影里的情节吗?”
      “我们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也许只是误会,等一下你亲自问远萧,别在这乱猜。”
      “如果左晏她是你的女朋友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这样的话吗?事情没发生在你头上你当然可以冷静,可是我怎么冷静!你说说我该怎么冷静!”
      夏至美低吼,她的世界已经在那一瞬间坍塌,眼前只剩下无尽的废墟。
      “你这么激动也没有用,事情总是要一件一件解决。”
      李赞逸顾不上继续安慰夏至美,于是留下她自己朝二楼手术室走去。
      夏至美回到那个拐角处,看到依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心底的怒火恨不得将废墟也烧成灰烬。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颤抖着将两个人拥抱的画面用视频记录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这种记录方式早已成为了她的一种习惯,不知道什么影像会在什么时候会帮助到她。
      左晏渐渐从放纵的情绪里清醒过来,她推开了江远萧,然后走回到手术室的门口。看到李赞逸正在那里徘徊着,他脸上的担心和焦虑那么明显,她却只能忍住心中的愤怒。毕竟,戚戚她人还在手术室里正在与死神相抗衡。
      夏至美两眼发直的呆坐在椅子上,而左晏并没有注意到夏至美的异常,她此刻的心思里,关于李赞逸的卑劣行为要远远大于戚戚此刻的生命安危。如果戚戚此刻死去了,她也只是扼腕叹息;而李赞逸带给她的伤害将会刻进她的血肉里。
      江远萧等了一会儿才从一楼走上来。
      夏至美抬起眉梢轻蔑的瞥了一眼江远萧,没有人知道此刻在她的内心,有多少灰暗和阴霾在积聚。
      “她怎么样了?”
      江远萧问夏至美,语气和表情里只剩下疲惫。
      “你自己看不到吗?”
      夏至美看着左晏和江远萧在她的面前若无其事装作好像不认识一样,左晏的虚伪让她觉得恶心,她恨不得让左晏灰飞烟灭。
      想起和左晏第一次相遇在校园里,在众人冷漠的眼光中站出来帮她遮挡被撕烂的裙摆,想起左晏在酒吧呵斥江远萧三心二意时的愤怒……曾经那些美好的感情就这么变的扭曲和肮脏。
      “你为什么告诉我说是左晏出了事?里面的人明明是戚戚。”
      江远萧将夏至美拉到一旁继续问,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夏至美是为了试探他才故意把戚戚写出左晏,更没有想到,夏至美已经知道了他喜欢的人是左晏,因为他觉得,他和左晏之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我一时心急,写错了!”
      夏至美面无表情,就算心情已经跌落万丈深渊,她还是需要理智。
      “这件事和商毅有关系吗?”
      江远萧累到不想废话,他们心里都明白戚戚的流产一定是因为商毅,因为在夏至美生日会那天,他们都担心过商毅会对戚戚做这种事情。
      “现在无凭无据,你怎么就肯定一定是商毅做的?”
      夏至美反问,她看起来虽然理直气壮,但心里早已经没了底气。
      戚戚的父母终于赶到了医院,戚戚的母亲紧张到眼泪纵横。
      医生情急的从手术室走了出来。
      “患者的家属到了没有?”
      “我们是戚戚的爸爸妈妈!”
      “患者的情况很不乐观,出血怎么也止不住,这样下去会有生命危险,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做子宫切除,在协议上签字吧!不能再拖了!”
      “什么?”戚戚的母亲差一点昏倒,哭喊着哀求医生,“医生!这不行啊!我求求你!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这不是毁了她一辈子吗?”
      “你们再这样拖延时间,可能会连保住她性命的机会也会错过!”
      “不行!”戚戚的母亲像快要疯掉似的,“这是什么烂医院!你们都是哪里毕业的医生!你们是庸医吗?怎么可以对她对这么残忍的事!医生的使命是要治病救人,不是去毁灭我的女儿!我们要去最好的医院治!我们不在这……”
      “我签字!”戚戚的父母扶着母亲,忍着眼泪从护士手中拿过协议书签了字,“我同意手术。请你们一定要保住我女儿的命!”
      “你疯了!他们要把你女儿变成废人哪!你是她爸爸!怎么能和他们合伙害你的女儿!你!”
      戚戚的母亲昏倒过去,她恨自己护不了女儿周全,恨不得就这样死过去,不想面对这么残忍的世界。
      戚戚的母亲被送去医治。
      戚戚的父亲痛苦的看着医生走进手术室的背影,祈求他们帮助女儿渡过难关。
      “戚戚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还有心情帮商毅说话说这件事与他无关吗?你到底是在帮商毅开脱,还是在帮自己?”
      江远萧脸色阴沉,低声质问夏至美。
      夏至美沉默,她从来没有想象过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罪恶感和被江远萧的背叛将她推入了炼狱一般的痛苦中,明明都是左晏惹出的祸,却让戚戚做了替罪羊。
      如果可以,她想杀了左晏。
      “你以为只要否认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这件事拿到法律的程序里就算和你夏至美扯不上一点关系,你的良心难道过的去吗?你真是太可怕了!”
      江远萧实在不想面对夏至美这张脸,也害怕看到戚戚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样子,可是,他至少要听到戚戚平安的消息。他走过去坐到了李赞逸旁边,仰着头闭着眼睛继续等待。
      李赞逸坐在长椅上,前倾的身子,双手抱头。他痛苦不堪的表情被一直观察他的左晏看在眼里,像一把刀割向左晏的血肉。
      李赞逸之所以这样痛苦,无非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爱戚戚很深,一是这件事有他的责任。不管是哪一种,对于左晏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可是,左晏不敢去问,甚至不敢开口去说话。
      所有人都在等。
      隔着一堵门墙,里面就是炼狱。戚戚正在那里经受着苦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戚戚的母亲醒过来之后,坐在手术室外一直默默的流眼泪,好像怎么流都流不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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