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朝天阙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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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出所料，香香馆的老鸨月姨早已不知所踪，连带着整个馆里的姑娘也没了影子，要不是一幢二层带院小楼还孤零零杵在那，李承风简直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裴则广发了海捕文书，月姨这事就暂且放下，他又重新找起那个神秘胭脂姑娘来。
李承风是个好动不耐静的家伙，醒的第三天就耐不住寂寞，裴则和谢少康前脚刚走，他就一瘸一拐的出了屋，折扇轻摇，嘴角含笑。才下了台阶，忽见一袭深绯官服“咻”的一下躲到了柱子后面，红衣翠柱，活像一朵营养过剩的大丽花。
真的，你身材太圆润了根本挡不住好么？
“刘大人，吃了吗？上哪去？”李承风笑呵呵一招手。
刘知府悻悻然走出来，手里还提着个沉甸甸的是和，他勉强扯了扯嘴角，“李公子，本府正要去西苑探望王将军。”
呦吼，不错嘛，知道抱武安侯亲信的大腿了，孺子可教。要说行宫坍塌的事发生在临州地界上，
刘知府少不了被吏部收拾一顿，不过武安侯这尊大佛好巧不巧的跟吏部过往甚密，现在打通关节，往后起复什么的就不在话下了。
李承风顶着一脸伤狰狞一笑（温润一笑），自顾自发接过刘知府手里的食盒，一瘸一拐走在前面，“正好，我也想去探望探望。”
刘知府垮了脸，但求李承风别捣乱，误了自己的仕途正事。
“刘大人，往哪走来着？”前面李承风偏过头来笑问，春风携裹着他的墨发流荡，别说，还真有几分疏朗不羁的潇洒劲。
刘知府心里的恼意一股脑消散无踪，指着右边那条鹅卵石小径，“李小公子慢些，还是本府来引路吧。”
一路七拐八拐，上了两道木桥，终于到了西苑。
李承风前脚刚踏进月亮门，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鬼哭狼嚎。
“操！你特么轻点！滚滚滚，叫你们知府滚来见我！”
刘知府一听，脑袋一缩，要不是李承风拦着，他还真能“滚”着进去。
“哎呀，王将军，卑职来迟了！将军海涵，将军海涵。”刘知府冷汗涔涔，又是拱手又是作揖。
王虎威半赤着膊，左臂上一道狰狞伤口，血肉外翻，边缘已有些发白，此外他腰间还裹着厚厚的纱布，右腹隐隐渗出些殷红，“哼！好你个刘——你也来了？”
李承风倚在门边，捏着鼻子扇了扇风，一脸嫌弃，“早知道就不来了，简直臭不可闻。”
刘知府闻言面上惨白，心里默默给李承风点了蜡。
但王虎威居然没生气，反而亲自下床开了窗，又搬了鼓凳过去，笑得感激，“坐。”
刘知府：“……”传说中的同人不同命？
“刘大人先请。”李承风做了个请，给尴尬站在一边的刘知府找了个台阶下。
刘知府心中登时满满爱意：咦？李公子的形象顿时高大了许多呢！呀，足足有两丈八！
李承风撩袍坐下，扫了一眼抖抖索索跪在王虎威脚边的白胡子老郎中，心里一软，再看王虎威臂上的伤口，闲闲道：“老王，你这伤怎么还不处理？”
“对对对！这狗头郎中好大的狗胆，竟要切老子的肉！”王虎威虎目一瞪，抬脚就要踢人，好在李承风离得近，一抬腿挡下了。
“大、大、大人，小的说切、切去腐肉……”老郎中战战兢兢辩解道。
“我操你还敢顶嘴！”王虎威举起右拳就要招呼。
“行了，”李承风折扇一点他手背，白了他一眼，“没文化真可怕，你要是不切腐肉，就等着切胳膊吧。”
王虎威挠了挠头，满脸狐疑：“有这么严重？”
“就这么严重，”李承风挑眉，“切，还是不切？”
“切切切！”王虎威忙不迭点头，胳膊朝老郎中面前一身，横眉冷对，“还愣着吃屁！麻利的！”
老郎中被他这么一吼，脸更白了几分，一双手拿着剔骨刀在火上撩了撩，抖抖索索下了手。不知是太紧张还是太害怕，第一刀下去不大利索，腐肉没割掉多少，好肉倒是剜下一大块，吓得他自己都跌坐在地上，刀子也沾了地，不能再用了。
眼见王虎威又要发火，李承风心中一叹，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没事，反正他已经入过地狱了，不怕。
“去端盆干净的水来，药箱留在这里吧。”
老郎中朝李承风投去感激的目光，连滚带爬出去了。李承风用药箱里的药酒给手消了毒。
“你行？”王虎威满脸怀疑。
雾草！老子当年可是给皇帝看病的太医！太医好伐！李承风额角抽了抽，扔给他一块折了好几折的帕子咬着，拔出随身的匕首在火上撩过，阴森森一笑：“闭眼。”
话音未落，手起刀落，只听“pia”的一声，脚踏上的水盆中就多了一块白惨惨的腐肉，水面上散开几缕血丝。
王虎威闭着眼，脸上横肉甩了甩，额上滚下豆大的汗珠。
刘知府大张着嘴，一脸震撼，就见李承风刀影如风，快准狠，不多时腐肉就从王虎威的臂上转移到水盆中，刘知府盯着渐渐变红的水，脑中突然蹦出一个词。
水煮肉片？
“行了，”李承风敷了金疮药，纱布绕了几绕，打好最后一个结，“瞧你那怂样。”
王虎威大汗淋漓，一口吐掉堵嘴的帕子，快意道：“操！真他娘带劲！”
李承风：“……”大哥，你是受虐狂么？
李承风转身拿了块帕子擦了擦匕首，“别说我没告诉你啊，不能碰水，到时候胳膊废了可别找
我。”
空气突然凝滞起来，周遭的气压骤降，李承风觉得有两道不善的目光落在自己头顶。他奇怪地抬起头来，只见王虎威死死盯着自己手里的匕首，凶神恶煞道：“这匕首是你的？”
废话，放在小爷身上的不是小爷的，难不成还是你的？李承风翻了个白眼，一个“是”字刚出口，他突然反应过来。
雾草！这特么不是老子的！是那个“月姨”的！
“不不不，不是我的——”
“来人！拿下！”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裴则铁青着脸，一路疾行，推开西苑客房的门，寒声道：“李承风呢。”
“捆了。”王虎威道。
裴则猛地抽出佩剑横在王虎威脖子上，目中迸出寒光，“放人。”
谢少康呼哧气喘赶来，单手按在膝盖上缓了缓气，“含度，别、别冲动！”
“我最后说一遍，”裴则不为所动，“放人。”
王虎威神色严肃，扬了扬手中的匕首，“我记得清清楚楚，棠露殿里，那娘们捅老子时用的就是这把匕首，看见没，鲤鱼花纹，玛瑙护手，如今在那小子手里，裴相，你确定要老子放人？”
谢少康忙道：“误会，这是那女子在密道里硬塞给李承风的。”
王虎威豆虫眉毛耸了耸，皮笑肉不笑，“哦？那李承风是怎么知道密道的？”
谢少康一噎，这……李承风自己也说不清啊。
“那、那你也不能恩将仇报吧！”谢少康急了，眼见裴则手里的剑已在王虎威颈上留下一道血痕，再这么下去恐怕收不了场，“那小子可救了你的命！”
“但这匕首也差点要了我的命！”王虎威冷道，“李承风勾结乱党作乱，谋害朝廷命官，裴相，我已替你八百里加急上报圣上，相信圣上只有决断。”
裴则手中佩剑寒光一闪，地上立刻多了一滩血水，他拧眉，“肃远。”
只见谢少康双手死死抱住剑锋，神情焦急，也不顾手上鲜血淋漓，“含度，此事要从长计议！”
裴则咬了咬牙，良久，松了手。
※※
熟悉的州府大牢，熟悉的稻草石床，熟悉的……小强。
李承风满头黑线，这才不到一月，他已经二进宫了啊喂！什么仇什么怨，说好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呢？这简直就是现实版的东郭先生与狼与蛇与猪！
“早知道就该在他胳膊上画个圈圈诅咒他。”李承风颓然坐在石床边，无精打采地绕着一截秸秆，幽幽叹了口气。
待了个把时辰，牢头来点灯，看了看李承风，满脸惋惜，忍不住劝道：“小公子，好好睡一觉吧，以后也不知有没有的睡了。”
大叔谢谢你，你安慰人的方式好特别。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必会长眠。”李承风颓废的靠在墙上，生无可恋道。
牢头叹着气，摇着头，提着灯笼走了，牢里又归于寂静。
李承风知道自己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原想着自己和裴则同门一场，这死到临头，前世什么
仇什么怨都不重要了，倒不如一笑泯恩仇。然而裴则没给他这个机会，李承风入狱的三日间，他居然面都没露，让李承风颇为郁闷。
“唉，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有道是：
风萧萧兮易水寒，
一条大河波浪宽。
出师未捷身先死，
不如高卧且加餐。”
李承风神色颓败，摇头晃脑，一派正经的胡说八道。
“咔咔。”
牢门处传来开锁声和火急火燎的脚步声，李承风的小心脏一提，目不转睛地盯着暗处。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朝天阙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