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之梦》漫舞流沙

46、第四十六章

　　康熙六十年的时候十四奉命回京述职。经反复研究磋商，康熙皇帝决定争取和平解决准葛尔问题，特致书策旺阿拉布坦，令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选派喇嘛位使，赉书前往招抚。
　　悦儿听说的时候还有些诧异，历史上康熙去逝的时候十四是仍然在西北用兵来不及赶回来的，没想到在这之前十四居然还回来了一次，有过短暂的和平。
　　不由的感叹历史的偶然性与必然性，如果这一次和谈成功，十四不必再回军营，也或者康熙早死几年，正赶上十四在京的时候，以十四如今军功在身，皇子第一人的地位，再加上八阿哥在朝中固有的势力，恐怕就算是康熙不打算把皇位传给十四，皇位也是十四的囊中物。可惜到了六十一年的四月，十四仍然返回了军中，而康熙的身体据说还很康健。
　　而十四回来这几个月却一次也没有来找过悦儿，显然表白受挫，仍然在生气。
　　悦儿去看他，他却闭门不见，弄得悦儿很无奈。
　　千卉想她的十四叔，山不来就她，她只好去就山。好在十四还没有迁怒的习惯，每次千卉去都要玩到天黑才会回家，天天念叨着十四叔的好。
　　悦儿很苦恼，本来十三十四和她关系都很不错，到现在似乎都闹到不来往的地步，看来自己做人真是很有问题。
　　九阿哥却似乎很乐见这样的结果••••••
　　九阿哥一直跟十四有密切的信件来往，康熙秋末的时候重病了一场，着实让他们紧张了一阵子，幸好渐渐好转。然而悦儿知道，一切都快要到尽头。
　　那一日是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九阿哥正在家里陪千卉玩儿，宫里忽然来了人传旨，让九阿哥速速进宫，皇上病重。
　　当时悦儿心里一突，就觉得不好。
　　“皇阿玛前些日子身子不是已经好转了吗？”九阿哥也有些意外，但传旨的是畅春园的太监，看起来也没什么疑点，没有不去的理由。
　　“奴才只负责传旨，其他什么也不知道。”那传旨的太监态度倒是够恭谨，就是一问三不知。
　　“在家等着我，没事。”九阿哥见问不出什么，安抚的拍了拍悦儿，跟着太监离去。
　　悦儿心里慌乱，但确实没有阻止胤禟进宫的理由，只得由他去了。
　　等到了半夜，千卉被雪碧带下去睡了，她不肯睡，一个人守着油灯，固执的等着。
　　一灯如豆，到了天亮。而九阿哥仍然没有回来。悦儿知道出事了。
　　强自镇定着，匆匆赶到九阿哥府，找到德顺。
　　德顺被人从被窝里揪出来，匆匆赶到大厅，看悦儿脸色，就知道出事了，也没问悦儿怎么回事，连忙躬身行礼，“九爷交代过奴才，姑娘有什么事情请吩咐吧。”
　　“出事了。”悦儿扫了一眼周围，这个管家办事还算谨慎，不该出现的人都已经清出去了，“皇上的大限已到，宫里恐怕已经出事了。你赶快派人传信给十四。”
　　悦儿也有些慌，她本就没有想过能够改变历史，换一个人坐皇位，临到事上，根本全无主意，然而此时八阿哥他们都困在宫里，消息传不出来，外面确实需要一个能够主事的人。
　　德顺脸刷的白了，擦了擦汗，答应着去办，“姑娘不必急，八爷、九爷交代过，若是出事，丰台大营的兵马瞬息可至，只不过，事关重大，若是••••••”
　　“就是事关重大我才等到现在才敢确定。快去办！有什么事情我担着！”听到八阿哥、九阿哥早有安排。悦儿松了口气，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这个时候也不免生出了放手一搏的想法。曾经的历史没有她的出现，不会有人洞察先机调兵，而现在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沙漏里的沙子缓缓流泻，悦儿坐立不安的在九阿哥府里等消息。德顺显然仍然有些犹疑，但是好在九阿哥交代过他一切听悦儿安排，悦儿又斩钉截铁的咬定出事了，他也只好按悦儿说的去办。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德顺跌跌撞撞的进来，声音都开始发颤，“不，不好了，真的出事了，九门昨天就已经关闭，京城戒严，消息根本穿不出去！”
　　悦儿心里一空，终究是晚了，大局已定，无可改变。浑身脱力一般坐回椅子上，摆了摆手，“算了，什么都不要做了。已经迟了。”
　　“迟了••••••”德顺腿上一松，坐到地上。
　　大局已定，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被困在宫里守灵的时候，康熙皇帝驾崩传位给皇四子胤禛的事情已经传遍天下。
　　十一月十四日，八阿哥胤禩受命与十三阿哥胤祥、大学士马齐、尚书隆科多总理事务。受封为亲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八阿哥只得受封，同时也定了君臣之别。
　　因为为先帝守丧，大街上都换了黑白的颜色，冷冷清清。
　　十一月二十日，胤禛即皇帝位，是为雍正帝。
　　陕甘两省戒严，粮草按日配给，十四手里的十万大军别说本来就不是他自己的，就算是，如今也成了死老虎。
　　十四收到消息一路狂奔从军中赶回京城，大闹了灵堂，拒不恭贺新帝，让雍正帝彻底下不来台，然而那又如何？终究被一道圣旨就发配到景山守灵。
　　成王败寇，传位于皇四子胤禛的诏书颁布天下的那一刻，十四已经败了，即使四阿哥没有用手段控制那十万大军，十四能够挥军北上，历史上的记载也是一个杀兄的乱臣贼子。
　　十四性格直率，很是看不起八阿哥受雍正册封的和硕廉亲王这件事，去景山之前跟八阿哥也吵了一架。
　　八阿哥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圣祖康熙皇帝的丧事办完之后，九阿哥仿佛老了好几岁，也终于闲了下来。
　　悦儿也埋怨，“八爷也真是的，都已经这样了，何必还在乎那些封赏？皇上未必放过他，早些隐居才好。”
　　九阿哥很无奈的摇头，“我以为你一向有见地，没想到跟十四一样。”
　　“怎么？我说错了？”悦儿挑眉，对于八阿哥这种最终招致祸患的行为很是不满。而且还打扰了她的隐居计划。若是八阿哥从此隐居，不再跟雍正对着干，她和九阿哥就算是不逃，这个样子在京城里生活也不错。
　　“皇上必然是不会放过我和八哥还有十弟的。现在巴不得揪出我们什么错来。”九阿哥轻轻点了点悦儿皱皱的小鼻子，贪恋在她身边短暂的安宁。
　　“八哥现在也很尴尬。我们不比十四弟，十四跟老四是一母同胞。就算是皇阿玛灵前闹的那样僵，有德妃娘娘护着，老四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老四封的和硕廉亲王，八哥现在也未必看在眼里，只不过虽然是封赏，现在辞了，也算是抗旨不尊。”九阿哥叹了口气，“八哥的心也淡了，只要老四不要欺人太甚，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悦儿一愣，如果八阿哥抱着这样的心态，为什么还会有后来的惨剧？难道只是雍正单方面的逼迫吗？
　　九阿哥没有注意到悦儿的愣神，笑了笑说：“我这四哥也真是有意思，定年号为雍正，雍是雍亲王，正是继位的正。真是欲盖弥彰。”
　　悦儿又是一愣，“难道皇位真的是传给十四的？”
　　九阿哥犹疑了一下，摇头，“口谕是隆科多传的，而遗诏本该在皇阿玛十三日驾崩时当众公布，到十六日才宣布，确实有疑点，皇阿玛之前又对十四十分器重。但是我跟八哥没有证据。现在说这些还做什么？”
　　“悦儿，我只想跟你做一对出家离世的神仙伴侣。”
　　本来是一句十分缠绵的情话，此时说来，却有一种沉重的味道，压在人心头，沉沉的喘不过气来。
　　悦儿抱着他，强笑着，“那可不行，怎么着也不能丢下小千卉。”
　　九阿哥苦涩的笑着，抱紧悦儿，身为皇族子弟，到了今日，即使想要离开也做不到。

　　2008年5月1日漫舞流沙

作者有话说

　　清穿写到这个时候不免会沉重，大大们不要着急，会有一个好的结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