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除了主角都重生了》甜烧白

40、（章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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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四十）

　　加上潘掌柜一共十一具尸体，俱被放在义庄，只有此处常年阴冷，可以减缓尸体腐坏，也只有此处才有那么大的空间能安置得下了。

　　永宁让侍卫和其他衙役一起守在门口，自己则和于浩单独进去，森冷的风扑面而来，带着一股浓烈的恶臭和腥气。
　　永宁捂住鼻子，差点想屏蔽嗅觉，但又想以此刺激自己，便散去了聚起的灵气。

　　兰归本想跟着枸那，但枸那刚和永宁吵了架，便回了房去，他就拉着沉灼跟上永宁来了。
　　这义庄里味道实在太浓，永宁迫着自己忍，兰归和沉灼却不愿意了，所以第一时间就封了自己的嗅觉。

　　看着永宁和于浩各自动作，兰归却神游天外，想到了电影去。这样别人看不见自己，自己也没法影响到别人，倒真有点像身临其境看一部电影了，现代正开发的什么4D、5D电影就是这样吧？

　　那边于浩叹着气，微微掀开距离最近的一具尸体身上的白布，道：“时间过去太久了，尸体都有不同程度的腐烂，而且山上多野兽，尸体多被啃零碎了，他们将能找到的尸体残骸全带了出来，勉强拼了十具出来。”

　　永宁只看了尸体一眼，就忙让于浩把白布盖了回去。

　　于浩道：“剩下的差不多都是这样了……还看么？”

　　永宁捂住嘴和鼻子，努力抑制呕吐的欲望，道：“看，继续。”

　　正如于浩说的，其余几具尸体都和他们看的第一具一样，支离破碎，蛆虫在腐烂的肉里钻来钻去，成虫被惊动起扑闪着翅膀四处乱飞。

　　永宁单手握成拳，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她告诫自己一定要快点捉住那些该死的鬼祟，以告慰这些受害者的在天之灵。

　　两人离开了义庄，于浩便建议道：“去茶楼坐会儿？”

　　永宁本想拒绝，于浩便又道，“你现在的脸色太难看了。你也不想回去后被枸那姑娘担心吧，我们去茶楼坐坐，听会儿曲，顺便再讨论一下？”

　　永宁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手冰冷无比，估计也是惨白的，她便同意了。

　　这天茶楼正巧新来了个说书先生，旁有一弹琵琶助兴的小姑娘，约莫是爷孙俩想多赚点打赏。
　　永宁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走进去，给他们放了一粒碎银。

　　小姑娘忙停下弹奏，受宠若惊地感谢她。
　　永宁摆了摆手，和于浩走上了二楼包厢。而他们走后，爷孙俩的打赏便多了起来。

　　小二殷勤地给两人上了城里最好的茶，替他们关好了厢门。

　　兰归和沉灼蹭了一个包厢，十分大方地坐到了永宁二人对面。
　　于浩啜了口茶，叹息一声，也不开口，而永宁只看着茶杯发呆。

　　兰归见他们没有交谈的欲望，自己也不会错过什么信息，便问沉灼道：“你刚才看了那爷孙俩几眼，是有什么问题么？”
　　“是啊。那爷孙俩可不是人呢。”沉灼道，“早知道我就继续封着嗅觉了，他们身上的腐臭味可重。”

　　兰归讶道：“可是我什么也没闻见啊？”
　　沉灼便抬手轻轻捏了捏他面颊，笑道：“那是自然。你看对面那两人不久没发现？也不看看你男人是谁，不过两只低等魔物，我一只手指便能碾死，它们再怎么掩藏也瞒不过我。”

　　兰归抓住他的手，道：“是，魔尊大人。”
　　他看了看对面，忧心道，“有没有法子能叫永宁察觉呢？”

　　“傻子。”沉灼无奈道，“你忘了这是在枸那记忆里了？虽然枸那能看见我们，我们也可以给些提示。但结局却是既定的，无论过程如何，都会走向那个结局。你忘了你来是想找到缘由，出去劝解枸那解了阵法，叫你师姐恢复记忆的么？
　　兰归挠了挠脸，小声道：“没有。我只是……”

　　我只是……
　　兰归看着永宁，心想，我只是为她们可惜。但也只能可惜了。

　　发了好半天呆，永宁忽然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嗯……我们一起从小长大，我自认比较了解你。你是不是……喜欢枸那姑娘？”
　　于浩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永宁的表情，她也不辩解，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怎么，你反对？”

　　于浩摇摇头，苦笑道：“不，我只是担心……不说她的来历，你确定她喜欢你的喜欢，是和你喜欢她的喜欢一样？”

　　永宁顿了顿，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摇头道：“我不确定。但我想应该是。”
　　就算不是，我也能让她是。

　　“……”于浩无言以对，只好点了点头，“那好，我祝福你们。”

　　“谢谢。”永宁神色柔和地看着他，也道，“希望你早点放下。”

　　于浩顿时愣住了：“……你，你都知道……”

　　“嗯。”永宁浅浅笑道，“阿爹还在时，曾想过把我许配给你呢。”

　　“是、是吗，还有这事……”
　　于浩没有问她后来怎么没有下文了，他知道老城主十分看重永宁的看法，定然是永宁拒绝了，所以老城主才会没来找他。

　　两人静坐一会儿，永宁突然想起件事，瞪大了眼，急促道：“于浩，你马上带着画师去找认识受害者的人，尽量画出他们的模样来。”

　　“嗯？”于浩不明其意，“为什么？”

　　“我怀疑，它们的目的主要是人皮，脏器和人脑不过是附带的食物罢了。”

　　“什么？！”于浩大吃一惊。

　　沉灼微微挑眉，笑道：“这永宁倒不笨。”

　　永宁的确不笨，但面对于浩的疑问，她却不知如何解释，只嘱咐他赶紧去办。
　　于浩见她神色凝重，便立刻离开去找了专门的画师去画人像，然而失踪的人本就闭世，没有亲朋，少与人交流，就算是邻居几乎都想不起他们长什么样，还要描述出来，这实在是太难了。

　　这项工作一直做了一个月，都只草草描出一个人的画面。
　　那魔物也从此销声匿迹，好像那十多个人是它的任务一样，杀掉他们任务完成，就离开了。

　　潘掌柜的胭脂铺从此关门，人们渐渐忘却这桩惨案，只偶尔路过那栋楼时会唏嘘几声，接着加快脚步离开。
　　潘掌柜的娘子也从最开始的日日以泪洗面，到后来的麻木，甚至不再去询问于浩调查进度，被父母接回家后便吃斋念佛，闭门不出。

　　这件事渐渐被压下去，于浩不得不先处理其他事，那些邻居也不愿意再为几乎算得上是陌生人的纠缠，画师没法继续工作，很快也放弃了。
　　甚至于浩都安慰永宁，说也许那些东西已经离开了，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永宁只能苦笑，暗地里却加强了自己对城内的监视，不要命地往阵法输入灵力，可她心知若那些鬼魔的目标是自己，那她已经无能为力了。
　　披着人皮的它们，能够瞒过自己的视线，也能够瞒过大阵的感应。

　　只是它们既然已经悄无声息在郊外杀了那么多人了，为什么还要冒险进城杀一个？
　　永宁皱起眉头，没听说过那些鬼魔下手前还要通知被害人一声啊？还是觉得自己身份特殊，需要它们通知一声表示一下来取你命了？这太可笑了！

　　“阿宁，你又走神了！”枸那心烦意乱地丢下绣花针，气恼道，“这都快过去一年了，你怎么还惦记着啊？”
　　人都已经死了，就不能把关注多分点在我身上吗？

　　永宁抱歉地看向她，捡起绣针放到桌上，接过枸那的绣布，仔细看了看，真诚地夸奖道：“小桃花学的好快啊，这只莲花绣得太逼真了！”

　　枸那不高兴地把绣布抢过来，抱在怀里，气鼓鼓地转了个身：“你都不回答我的问题！你好讨厌啊……”

　　永宁便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弯下腰环住她的肩，熟练地哄道：“别生气啦，一会儿陪你玩秋千？”

　　“我不玩我不玩！”枸那生气极了，一下站起来，永宁没防备一个踉跄后退一步，枸那把绣布丢到她怀里，歇斯底里地尖声道，“你心里就只有你的城你的城你的城，根本没有我！没有我！如果没有他们就好了！我讨厌他们！！”

　　“阿宁，我问你，如果有朝一日要在我和你的城之间选一个，你选哪个！”
　　枸那紧张又带着笃定，看着永宁地双眼质问她，永宁嗫嚅着嘴唇，却说不出违心的选择，只好道：“我哪个都不能失去。”

　　“你胡说！你胡说！你根本不在乎我！我只有你，可你只在乎他们！如果他们消失就好了！”

　　枸那说完，转身就跑。
　　永宁被她最后一句话激怒，沉了脸难得没有追上去。

　　“永远都长不大！”永宁气道，枸那说出那句话，她又是惊怒又是失望，还混杂着担忧和难过，又舍不得怪枸那，只好自己和自己生闷气。

　　枸那的突然爆发，不仅永宁被吓着了，兰归也被吓着了。
　　他下意识要跟着枸那，却发现没了她的踪影。

　　沉灼道：“她许是去了山上。她本是桃花妖，情绪激动下应是会想回到本体寻求安全感。”
　　兰归也想到了这点，见永宁还呆呆地站在那儿，便握紧了沉灼的手，道：“我们不会也这样吧？”我们不会也因为各种事离心吧？

　　沉灼温柔地看着他，笃定道：“当然不会了。”
　　我已经错了一次，又怎么可能再犯呢？

　　不一会儿，一名侍卫走过来，询问道：“枸那小姐跑出府了，需要跟着吗？”

　　永宁抱着那幅荷花，颓然坐了回去，只摇头道：“算了，让她一个人吧……她总会回来的。”
　　反正，我的视线永远跟着她的。

　　枸那一路跑，出了城主府便化作了一股清风，旁人只嗅到清丽的花香，那风便从鼻端溜走了。

　　永宁闭上眼，感受着城内每一丝空气的流动，准确地抓住了枸那的痕迹，跟着她穿街过巷，一路出了城，走过城郊，来到永宁城背靠着的那座大山上。

　　永宁在这时睁开了眼，她没有再继续看下去，她知道枸那去哪儿了，也猜到她去那儿做什么了。
　　她看不得枸那伤心，所以转移了视线，努力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那些鬼魔肯定不会放弃……小桃花儿……不，它们肯定还在城里……我爱你啊小桃花儿，可是这城是我的责任啊……它们为我而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啊！
　　永宁用力锤着自己的脑袋，不要去想枸那了，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将它们揪出来，只有这样才能够安心和小桃花在一起啊永宁！你醒醒！

　　她努力平定下激烈的呼吸，手指抽筋似得紧抓着绣布，又很快放开，铺到桌上慢慢将褶皱舒平。

　　“也许、也许是因为她觉得不安全……”
　　永宁喃喃自语，“我教了她那么多事，她懂得自然越多，所以越来越患得患失……如果给她一个保障，她是不是就不会再纠结这种问题了？真是傻子，这都是我的命啊，我舍得了哪个呢……”

　　如沉灼所猜测，枸那的确往自己本体所在的山上去了，但是她却不是去寻求安全的。

　　她行到半山便现出身形来了，接着抬首四处张望，小声道：“你们在吗？”
　　兰归这时刚和沉灼跟上来，闻言莫名其妙，正想上前问，却被沉灼扯到一边去。

　　兰归茫然看他一眼，沉灼道：“别出声，别让枸那注意到。还记得我之前说她隐藏了事么？”
　　兰归点点头，沉灼笑道，“马上就可以知道了。”

　　兰归不知道他猜到了什么，但联想到这山中的魔气，不祥的预感越发重起来。沉灼不想他出去，显然枸那也不愿看见他们。
　　她确定没人跟着自己，包括只有自己才看得见的方外之人后，便又问了声：“没人跟着我，你们还不出来？”

　　风声萧萧，灌过树木丛林，带出类似锯木般刺耳的声音，但没有一个人出声。
　　枸那心情本就不好，见没有声响，便撒气地大声道：“你们出来不出来了？不出来就算了啊！”

　　“小姑娘，火气别这么大。”嘶哑的老人声从旁侧传来，一名老头拄着拐杖凭空出现在了山坡上，灰白的头发半遮住脸，他脸上是死寂的青灰，脸上是不自然的僵硬，眼睛毫无神气，若不是他在说话，恐怕别人都会觉得那是一具尸体。

　　而随着他话音落下，十数个身影瞬间出现在他身后，俱是以发盖面，从头发的缝隙里打量着枸那。

　　阴风过境，此地方圆十里所有生物都惧怕地跑开了，不远处兰归倒抽口冷气，虽然明知对方看不见自己，却还是拉着沉灼又往后退了退。

　　“枸那她……？”
　　“嘘。”沉灼靠在他耳边，低声道，“她在与虎谋皮。”

　　枸那并不害怕他们的模样，还嫌弃道：“你们这样好不自然啊，花了那么久时间才收集完皮囊，结果谁都骗不过。都这么久了都还没适应吗？”

　　“桀桀桀桀桀，我们几个好久没有来过人世了，而且还是头一次穿人皮，再怎么也要多适应一会儿。况且我们也有两个兄弟潜进去观察情况了，小姑娘你别急，很快了，很快了……”老人怪异地笑着，干枯的手指摩擦着手杖顶端，仔细看会发现那是一根人骨丈，最上面正是一枚人头骨。

　　“我才不想管你们呢！”枸那生气道，“你们要弄多久弄多久，管我什么事！”

　　“那你又何必来找我们呢？”一个更加怪异的声音响起，从老人身后走出来一名村妇样子的人，她行动比其他人要自然，声音却混杂了男人和女人，一开口就像诡异的双重奏。

　　“你的小情人儿，是不是又刺激到你了？比如……你发现她更在乎她的城，更在乎她的子民，而你不过是她捡回去的宠物，高兴就养着，不高兴，就不养了。”村妇一步一步走到枸那身边，僵硬地咧开嘴笑了，“别担心，等我们适应了皮囊，就来帮你。我们说好了的。”

　　枸那嫌恶地退后几步，离她远了些：“你们，你们记得答应过我的啊。要吃人就吃，不可以伤害我的阿宁的。”

　　妇人捂着嘴，无神的瞳孔似乎带着无尽的恶意：“当然，我们说好的……你提供我们庇护，我们帮你，铲除情敌。”

　　枸那再次得到了保证，舒了口气，一想到那些和自己分享永宁注意力的人很快就会消失，她便变得雀跃起来。

　　妇人诱惑般地低声道：“很快了，很快的。你别急，最多一个月，我们肯定能熟练地掌握现在的身体，到时候，你找个机会打开城主府的大阵，将我们放进去……然后，你记得要遮住你小情人儿的视线呀……”

　　枸那点头道：“你放心，我知道的。我先回去了，离开久了，阿宁肯定会担心我的。”

　　她说完，再次化成一股风消失了。

　　兰归却愣在原地。他千猜万想，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怪不得，怪不得外面现实中，枸那会一直重复着道歉，一直说是她的错……

　　原来真的是她的错。她与虎谋皮，将自己和永宁的幸福都搭了进去。
　　那、那这满城的人呢？

　　沉灼揽着他，神色复杂看着眼前一幕。
　　未料想自己的猜测成了真，他大约便明白了永宁和枸那为何会有那样的结局了。

　　都是想独占自己的爱人，可最后结果却都叫人痛彻心扉。
　　沉灼不由将兰归抱得更紧了。

　　兰归回过了神，没有急着去找枸那问个清楚，而是留下来看那几只低等魔物交谈。

　　老者带着其他人影慢慢走到妇人身边，怪笑道：“真是个天真的女娃子啊。桀桀桀，美味的人肉盛宴啊……”

　　妇人捂着嘴，冷嘲道：“天真？我看是愚笨。连誓约都不下，就这样放心我们不会对她和她的小情人儿下手呢。”

　　“是、那、我们、要不、要、反、反悔？”一个青年男子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往外蹦字，舌头僵硬似乎不受他控制。

　　“不，当然不了。”妇人带着恶意道，“我真想知道这个‘天真’的姑娘，在知道真相后，会不会崩溃地散灵……若是这样，我们可当真是捡着了。呵呵呵……”

　　她笑了几声，回头道，“你们几个，抓紧时间控制好了，我可告诉那小姑娘一个月后就可以的，我啊，可不想失信呢……呵呵呵呵呵。”

　　它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密林深处，兰归紧靠在沉灼怀里，却觉得周身冰冷无比。

　　.
　　枸那回到城主府，永宁便有所感应，推开了书房的窗户。
　　两人打了个照面，枸那心知到那座山上，有自己的本体掩护，她就是看着自己也是假象，却还是免不了心虚，便低下头不敢看她。

　　永宁却以为她还在生气，便放下笔，走出书房去她身边，温柔地捧起她的脸，问：“还在生气吗？”

　　枸那别过头去，永宁便道，“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你这样叫我怎么办呢？”

　　“那你就不能不管他们吗？”枸那再次不死心地问道。

　　“小桃花儿，别这样。”永宁叹气，和她额头抵着额头，认真道，“你们都是我的命，我能够放弃我的命吗？”

　　枸那咬着下唇，不说话。

　　“好吧。”
　　永宁这样说着，放开了手，枸那以为她放弃了自己，想到刚才妇人说的话，顿时心里一惊，连忙抓住永宁的手腕，急道：“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你别不要我。”

　　永宁惊讶地看着她，无奈无比，也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决定，柔声问道：“谁说我不要你了？傻丫头，我刚都说了，你也是我的命啊。”

　　永宁抬手抚摸着枸那的面颊，看着她的眼神带着真切的情意，滚烫浓烈，几乎一路烫到她心底去。

　　“呐，小桃花儿，我问你，你愿不愿意成为这城主府的夫人？”

　　“你愿不愿意和我成亲？”

　　“你愿不愿意……接受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