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天马行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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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对燕南侯府的人来说，过得异常地缓慢，很多人都不明白大过节的，为何平栩非要在今天把王后厨的所作所为揪出来，只当他这是少不更事。
而书容却是知道的，平小少爷这般做，也不过是为自己撑腰罢了。
少爷和平小少爷明日一早就要启程，宫门里差来接人的差役已经在燕南侯府落了脚，此刻正被人悉心服侍款待着，未曾怠慢。
这一走，年节前都见不到人，若是平栩今日绝口不提此事，只怕书容以后的日子会越发的不好过，平栩仗着有燕秋尘和侯爷撑腰，定要把几个不爽利的人都揪出来才好。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好嘛，连书容都可以欺负，这种欺上霸下的，根本不配留在燕南侯府。平栩只把自己的不满说出来，真正的决定还是要由主人来做决定。
燕子胥也并不觉得这样是任性，在他看来书容被欺负是一个问题，很大的问题，老爷子把管家还有几个女婿都叫了出去，要求严查下去，再有犯者，严惩不贷。
而这还给了他一个警醒，如今姜氏天下，燕府早就是眼中钉，一旦府里的下人都管教不严，若是着了有心人的道，只怕会给燕府带来灭顶的灾难，等那时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燕子胥几人商议完出来，其他人都在中庭赏月，远远走来就听见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更加坚定了燕子胥的决定，看着和平栩正笑说的小儿子，他只希望二人此去，能一路平安就好。
平安就好。
看侯爷他们都来了，下人们开始燃放烟花，一个接一个绚烂的光彩绽开，为这夜空又增添了锦花，除了点炮的下人，其他人都在府里观赏着这一幕，心头都生出几分喜悦，觉得心情像那月亮一样的圆满。
平栩歪着头有些困了，就靠在燕秋尘怀里看，看着看着，又想起来悄悄跑路丢下自己的师傅了。
“燕大哥，这是我过得最好的一个中秋呢……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烟花，”平栩小声地说，不想打扰其他人的兴致。
看他似乎并没有因为想念师傅而难过，燕秋尘放心了不少，把他往自己怀里靠了靠，回复他：“那以后每年我们都一起过中秋好不好？”
“好呀，明年我还想和师傅一起，可以吗？”平栩扬起笑脸看他。
“可以的，我只怕七空大师不愿意来，那就说定了，每一年我们都在一起。”
“君子一言九鼎，食言的是小狗。”
“……”燕秋尘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誓言，愣了片刻看着眼睛睁不开慢慢靠着自己迷糊起来的平栩，唇角扬起，笑意止不住，知道他已经听不见了，燕秋尘还是轻轻地道：“食言的话，任由你处置好不好……”
月上中天了，平栩被燕秋尘抱着回房，书容跟在后面，心里的感激和不舍交织在心头，他晚上有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当面和平栩说一声“谢谢”，但一直没有适当的时机。
这会儿，平小少爷睡着了，书容的心情有些复杂了起来。
饶是自己年幼些，但也知道当今世道皇帝和燕南侯府的关系，也不知道少爷和平小少爷此去能否避过凶险呢……
少爷总说自己年轻气躁沉不住气，可平小少爷才过五岁，在宫里怕是少不了要吃着苦头的……
一进屋门，看着自家少爷轻手轻脚把人放在了床上，书容忽然又把心放宽了些，有少爷在，肯定会照顾好平小少爷的。
燕秋尘妥帖地给平栩退了外衫和小鞋袜，扯过来被子先给平栩盖好，转身看着书容，在他肩上轻拍了两下，让他跟自己到外头来说话。
书容在府里受的这些委屈，燕秋尘觉得自己是有责任的，他自己也是个孩子，即便在父亲和下人眼里他已经能够做决断，但不得不说，还有许多事是他很少花费精力的。
燕秋尘看着书容，就想起今天吃饭之前，平栩踩着椅子上挺着胸板儿气呼呼的样子，轻轻开口道：“书容，这些年，委屈你了……”
风过几许，吹动院里的花树林海，枝叶颤动，书容的心上也是这般，他想想口，道：“少爷言过了，做下人的，这些都是正常的，我运气好有幸跟在少爷身边，已是莫大的福分。”
“你可知，我其实从未当你是个下人……”燕秋尘此时还能闻到有些刺鼻的火药味道，视线淡淡停留在地上，不知何时竟又落满了一地的花瓣。
“我知，”书容低着头，有些心虚，“少爷此前从不曾和书容说过这些，但书容心里知，只是当做自己的妄想，所以生了事也不敢说。”
燕秋尘想他和书容从现今开始才走进彼此的心里，这还要多亏了小栩儿。
“我拿你当弟弟，我走后，还请你多陪我爹逗逗乐，我怕他会为我担心，可我既然入了宫，便是燕府也帮不了我的……大管家忙，府里的事你也跟着操点心。”
书容听完重重点头。
“你回去休息吧，我去检查下我和小栩儿的行装备品，明早你再过来便是。”燕秋尘道。
书容却没作答，视线越过窗门看进房里，踟蹰道：“我想当面同平小少爷说句谢话呢，不过他睡了，检查的事交给我吧，少爷您明日要赶路，您才是该休息了。”
燕秋尘对书容的懂事赞许一笑，没有再推辞，也放心他来检查，而燕秋尘自己进了屋，想起来小栩儿还没有小解，一会儿怕是要醒来。
正想着，平栩的身子就翻动了下，燕秋尘看他将醒未醒的，还是把他抱了起来，去到了屏风后面，那里放着一个夜壶。
燕秋尘处了几日下来，对平栩的日常已十分熟悉，见他意识未醒，便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小栩儿果然就松开了闸口，给他收拾爽利了，燕秋尘这才把人安置好，自己也脱了外衣，躺下去。
“书容，查完了么？”燕秋尘轻问。
“完了，都齐了，只是我看平小少爷用的黄纸要用完了，少爷入了宫里只怕诸多不便，我还是让人从府里带上吧……”
“也好，书容你快去休息吧……”燕秋尘又说。
书容替两人吹了所有的烛火，走到门口关上门前，又郑重地对燕秋尘道了声谢，谢谢你这样看重我。
平栩睡熟了，他的姿势总是迷之变化，今日这样的夜晚，燕秋尘在书容出去后又想了一些事，平栩就踹了他一脚，这会儿正四仰八叉占据了大半床位。
燕秋尘侧着身子面对他，自己刚才想的是，七空大师说小栩儿随自己进宫，就能见到他的生父，所以，小栩儿是皇家之后吗？
宫闱深处，除了皇帝再无真正的男人，关于小栩儿的生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护卫军，但看他这肤白面细又活得十分挑剔，所以……真的是皇子吗？
燕秋尘思忖了一阵子，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给平栩和自己又重新搭好衾被，闭上了眼睛。
五更天的时候，外面的星子还来不及隐去光芒，燕秋尘就起来了，自己穿戴好，才转身抱起了平栩，晃了两下，“小栩儿……小栩儿……”
平栩睁开眼睛，用小手关节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没有闹，乖觉地让燕秋尘给自己穿好了衣服，洗漱完吃饱了肚子，就准备跟着宫里的人出发了。
除了早先就备好的行装，平栩没舍得自己那个半旧不新的圆木墩，央着燕秋尘一并带了走，上车前书容还是没逮到机会跟平栩说话，微红了眼睛跟在一群送行的人里。
要出发了，平栩拉开窗帘探出个小脑袋，“书容哥哥，我走了，等我回来我再找你玩，要是有人再欺负你，你千万记得要说出来，总有心事会长不高的。”
书容被他的童言童语逗笑了，点了两下头，看着渐渐动起来的马车，视线跟了许久方才收回来，我等你回来，找我玩……
车里不止平栩和燕秋尘，还有宫里让照顾两人的一个婆子，不说别的话，只恭敬地为燕秋尘倒茶，平栩到不介意自己被忽视个彻底，没睡够，随着车身摇来晃去，他把擦干净的圆木墩放在一侧，歪着头枕着睡着了。
那婆子看了一眼，不好说什么，伴读懒成这样，主子也没个话责备，想这燕南侯府的小公子也是没几分魄力，难怪燕府的家业不少都交给了几个女婿在打理。
燕秋尘装作看不懂那婆子的眼神，随手从行装里舀出来一本册子来看，是本没看过的，封上落了四个大字《扶摇仙记》，好像不是自己的书册，看了眼睡着了的平栩，是……小栩儿平日里看的？
翻了几页，发现这册子实在是……读不下去。
每一页都有画述和解说，而几乎每个画上的人物都被做了点处理……你见过翅膀长成月亮的仙子吗？踩着的云朵后面还多了条尾巴……唔，还是条九尾的……
大树和花草都有脸和手，下雨时撑的伞硬是被换成了绿色，新雨后的七色彩虹成了诡异扭曲的七条大虫……
燕秋尘实在关注不了字面的内容，是以读不下去，他翻着看上面的画，觉得这本书真挺有意思的，还有很多看不懂的符咒，也不影响他看得津津有味。
婆子偷偷看了眼本子，心里记下了：燕公子爱看画本子，是个小纨绔。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天马行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