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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瀑布激/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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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们和往常一样,喂鸡的喂鸡,给菜浇水的浇水,晒咸菜的晒咸菜。忽然听隔壁大妈跟他老公打电话,说是一大早村里来了几个短命仔,住在村西老王的空宅里头。她说的是方言,我们听得不清不楚,只抓到几个关键词:城里来的,出手大方,神秘。
我一听,来劲了,把水瓢儿往水缸里一扔:“瞧瞧,那大妈一听城里来的,又怕影响她怀刑的排名。不知道这次来的是什么人,要不咱往村西瞅瞅去?”
天真笑道:“肯定是那些个驴友,要不就采风画画的,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看小哥晒咸菜。”他说着就抬头看屋顶,小哥只穿着件工字背心,卧槽,腰身曲线展露无遗,看得天真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我拿胳膊肘撞了一下天真:“出去散散心呗,多和活人打交道,对小哥身心健康有帮助。你没发现他最近话越来越少,再这么下去整出个心理毛病。”
天真瞪了我一眼,然后把手做个喇叭状,冲小哥喊:“小哥,今儿天好,出去走走?”
小哥从屋顶上转过身来,点了点头。然后一个飞身纵下,连爬梯子的时间也省了。我心里好笑,小哥这是迫不及待啊。
天真丢了件洋气的T恤给小哥,又丢了副太阳镜给我,他自己戴了顶鸭舌帽,还打了个响指:“胖子,小哥,走!”
我老眼一花,好像看到当年新月饭店“走路带风”的小天真,那时我和小哥扮演他的马仔,助纣为虐点了回天灯。
小哥可能也想起了那一出,故意走慢一步,老老实实跟在天真身后,俨然当年那个冷面马仔。我一乐,心想,小哥这货虽然闷头闷脑的,看着不解风情,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明。他就是惯着天真,大事小事、斗里斗外的,天真被惯得一身蛇精病益发的严重——这不是胖爷说的,是那个黎簇小朋友说的。
天真欲拒还迎的,还是走到了村西老王家的空宅附近。我一看,车不错哟,改装过的,外壳还故意做旧,一般人看不出来。我和天真交换了个眼色,他走南闯北这些年,应该也看出蹊跷了。
小哥忽然“啧”了一声,脚往地上一踢,听见“哎哟”两声,树上滚下俩人来。两人都约摸三十开外,肌肉壮实,明显是练过的,却双双被小哥“听声辨位”的绝技给秒杀。这两人一直躲树上偷看我们。
“哎哟,这不哑巴张嘛!”一个嚣张的声音忽然从老王家的空宅飘出,紧接着一个大墨镜窜出门来。
哟,大雨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啊。这不是黑瞎子么?他来这儿干嘛,难道探望大徒弟来了?
黑瞎子脸上挂着招牌笑容,对那两个被哑巴张教训的小伙子语重心长的说:“早告诉你们,无论何时都不能放松警惕。啧,你看他——”黑瞎子指向天真,却似笑非笑的看向小哥:“这位,当年他的警惕性从100降到0只用了50秒,分分钟被我秒杀。大徒弟,还记得为师的教诲么?”
天真大概想起了什么,拧着眉头不吭声。
“啧,死没良心的,这有了男人就忘了师父。”黑瞎子勾唇一笑,“这么久没见,徒弟有没有想念师父啊?”
我注意到,小哥的眼刀“嗖嗖嗖”飞向黑瞎子。
天真按了按太阳穴,说:“你来这儿干嘛?”
“夹喇嘛,”黑瞎子耸肩一笑,“又瞎又穷的,揭不开锅了。”
我笑道:“得,我说呢,谁开辆改装suv来这鸟不拉屎的村里。”果然,这一带有油斗。不知道里面的明器……呃,算了算了,胖爷我修身养性,养性修身,不贪不贪。
天真拉了小哥就走,走了两步,天真又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火眼金睛的,我赶紧跟黑瞎子一挥手,拜拜。
“哎呀,别介,走甚么啊,”黑瞎子笑道,“又没让你家哑巴下地。既然碰上了,好歹陪师父吃顿饭呗。”
天真想了想,回头说:“行,你来我家吃饭。”
黑瞎子便跟着我们一起到了天真家。可问题是,大上午的吃早饭嫌晚,吃中饭嫌早,吃晚饭更加扯淡,于是四个大老爷们挤一屋里大眼瞪小眼。小哥闷闷的,躺凉椅上发呆。
“哑巴,这趟一起呗?给个友情价?”黑瞎子果然狼子野心,的确是奔着小哥来的。
“不行。”天真果断的拒绝了,而且是一副随时要炸的样子。
“哟,大徒弟,你驭夫有术啊,可不带这么把男人绑裤腰带上的,”黑瞎子轻笑一声,“会被街里街坊看笑话。”
“笑话你妹,小哥这辈子都不会下斗了。”天真瞪了一眼黑瞎子。
“你小子欺师灭祖啊,”黑瞎子说,“可怜我一把屎一把尿教会了你,你这狼崽子翻脸不认人……”他说着说着,忽然发现室温骤降。回头一看,却是小哥冷冷的盯着他。
黑瞎子拿起手机拨号,一接通,就给了小哥。
小哥面色平静的听电话那头说话,天真剑拔弩张的盯着他。我心里直叹息,天真追着小哥跑了十多年,追怕了。像小哥这样无组织无纪律的职业失踪人口,搁小说里,绝对是人人抢着爱,可要真放身边当老公,谁他/妈能忍受啊。要是小哥下了斗,不留神受了啥刺激,失魂症又发了天真可不得哭死。当然,还有一层原因,天真过不了自己那关。用他的话来说,那十年他走得太远,他需要螺旋式上升,回到最初那个天真无邪,而不是一条直线走到瞎。
约摸过了一分钟,小哥把手机挂断,还给了黑瞎子。
“我跟你去。”小哥淡淡道,完全忽略天真那张怨妇脸。
黑瞎子说:“明天一早出发。”
天真骂了句什么,扭头就走。我正要追出去劝劝,小哥却一个疾步追了出去。
我心说,这两货不会真打起来吧。我忙跟出去看看。
他们在村里的瀑布下停下了,我站在离他们大概十米的地方,瀑布声太大,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当然,都只是天真在说,小哥依然那个老样子。后来,天真一拳挥向小哥,小哥脑袋一偏,躲过一拳。天真再来个扫堂腿,小哥轻轻一跃,跳进水涧中。天真应该是气得够呛,捡了块石头往水里砸,小哥潜入水中,不见踪影。我心说,天真这菜鸟,输人不输阵,脱了衣服下水跟他练啊!呸,脱不脱衣服不是重点,下了水再说!让小哥看见你的决心,说不定心一软,他就留村里跟你暖炕头了。
天真似乎听到了胖爷我的呼声,哗啦一下跳入水中。接着,隐约传来破碎的骂声,天真正持续发飙。
我看的正带劲,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卧槽,吓死胖爷了。一看,原来是黑瞎子。他也赶来看热闹了。
水涧里的两人似乎在缠打,说“似乎”是因为小哥摆明了没想和天真打,只是借助水的浮力牵引天真的力,让天真以为自己尚能抗衡两下。
“这猪一样的徒弟,”黑瞎子扼腕,“这种情况,还想近身肉搏?跳水里根本死路一条,站岸上兴许有活路。啧,不过对手太强,怎么都是死。”
我说:“你懂个屁,这叫情/趣。”人小哥和天真在瀑布下大战三百回合,死死活活的,讲究的就是个天人合一的意境。
二人还在浪里个浪,小哥一会儿钻水里,一会浮出水面。没过多久,天真累得够呛,靠在大石块上喘气。
小哥朝我们这边看来,我和黑瞎子忙闪开,躲进村民砌的稻草垛后。我小心的探出脑袋,继续观察——
卧槽,虐汪时间又到了。小哥正压着天真的后脑勺做人工呼吸。好吧,我严肃的形容一下当时的场面:张家最后一任族长、倒斗界一哥张起灵正把老九门后裔、江湖扛把子、吴小佛爷吴邪推倒在瀑布下的石块上舌吻、蹂躏。吴小佛爷起初还蹬腿挥拳的挣扎,但是张起灵的吻好像有毒,谁碰谁死。吴小佛爷渐渐消停了,双腿勾上了张起灵的腰。
黑瞎子吹了个口哨,从口袋中取出一副墨镜,递给我。还是老瞎同志贴心!我戴上墨镜,正要看现场直播,忽见小路上走过来几个村民。卧槽,我推了一把黑瞎子。他捡起几块小石头,在手里颠了颠,冲我笑了笑。他的意思是,那几个村民如果走过来,他就拿石头砸晕他们先。
“孽徒啊,”他摇了摇头,“还得为师来擦屁股。”
谁曾想到,事情的结果出现了一点点偏差。当黑瞎子和我正全神贯注要阻拦村民们上前的时候,小哥已经先我们一步,掷石子砸晕了他们。趁我俩还在惊讶、警觉性降低的时候,小哥又砸晕了我们。
……
所以,接下来瀑布下究竟发生了,胖爷做不了现场直播了,真他娘的遗憾。
事后,小哥还是跟黑瞎子下斗了。我给天真做心理建设,劝他想开点,小哥又不是小孩子,甚么能做甚么不能做,他心里有谱儿。天真握了握拳,到嘴的话又生生憋回去了。我一愣,还以为出大事了。不过,下一秒,天真扶着老腰,以一个扭捏的姿势站起来,我就忍不住笑出声了。甭想了,一定是被小哥一夜N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