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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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嫣出师门前，韩非池给了她一些银两，当然现在在云荒，它们的作用还不如一个金铢有效，所以她身上就剩下一些以前委托七秀坊姐妹们做衣物的材料，梨绒包里还有三四枚月光珠，她在星庭云海中见过，价值十分不菲。
苏嫣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只是下意识的感觉到了身边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
“我们在苏萨哈鲁给霍图部大妃送一些牛羊，就起程回叶城。”
苏嫣合起五指，月光珠在她五指间变戏法似得消失了，而后另一颗从未见过的珠子出现在她手中。
“苏萨哈鲁？难道月光珠的价值，还不如你们一趟货物值钱吗？”苏嫣脸颊上还带着不正常的嫣红，因为风寒而疼痛的头脑并没有失去运转，她作势要走，立刻被人拦了下来。
“您是有所不知，我们是萨其部的商队，这次爽约了，下次恐怕是别想进西荒了。这月光珠虽好，也不及性命重要啊。”商会的领头人说道。
虽然知道他话中意思必然有七分是假，苏嫣也懒得提及，将手中沧海珠扔下作为定金并换了些许药物，就回到了苏摩身边。
“你之前，是在霍图部吧。”
孩童沉默的没有回答，而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换来的是苏嫣双指并拢，将他头发拨开，然后指关节用力扣了下去。
“……”
“西荒的几个部族，就霍图部离我们遇到的时候最近。”苏嫣自顾自说道，“你那一身的旧伤新伤，看来也不是横穿沙漠时候弄得，脚踝上还有被镣铐磨烂的伤口——”
“霍图部内乱了，我逃出来的。”苏摩依然惜字如金，但是话中的意思已经足够苏嫣去干她觉得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那这就简单了。”她笑道，“我们跟随商会先回霍图部，他人虽与我无关，但我长歌护佑的，岂容他人伤一分一毫。到时候，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我不是长歌的。”苏摩反驳。
拆台倒是一把好手。苏嫣无语，气闷的转头不想去看他。
暮色四起。
阳光的温度从手上渐渐消散。
苏摩不自觉的靠在身后装着母亲的瓦瓮上沉睡过去，四肢蜷缩成一团，像婴儿一样保护着自己的动作。
苏嫣风寒的症状也消退了一些了，她因为失明反而其余四感更加灵敏一些，远远的，她听到商会的那些人的交谈。之前苏摩前来讨要药物的时候，他们开了一个大价钱，却不想后来发现这个鲛人竟然是有主的，还是个漂亮小姑娘。
“不然先把月光珠骗过来，连同那个鲛人和小姑娘一并献给霍图部大妃？”
“那老女人那么吝啬，给了她可没什么好处。”
苏嫣扯了扯唇角，“文姬泪”再次换成“青玉流”。
这群人果然心怀不轨，自己还是小心点好。虽然答应了苏摩将他和鱼姬送回海里，自己果然还是很在意那天那个琴声和“另一个自己”的事情。琴尽管只有七弦十三徽，却能发出不下百音，自己习惯性的几个音节，和长歌的曲谱是截然不同的，“那个人”弹奏的和自己如此相似，也太过于巧合了。
她起身，抱着琴向水边走去，身后却有一个目光，顶得她不得不停下来。
“……我去洗个脸，你要去么。”
苏嫣回头，苏摩已经不知何时醒过来了，一言不发的盯着她。
“罢了，你也一起去吧。”
也不知道这个鲛人孩童的性子怎么能扭曲成这样，仇恨他人就算了，到现在也没有对她放下心防。
苏嫣伸手想要拽他，手指接触到冰冷的肌肤，被破旧的衣服覆盖的地方，是鼓起的像孕妇一样的包。鲛人在“变身”之前是没有性别的，那么这个东西又是什么？
她坐下来，反手按住了苏摩的脉搏，心下反而有些惊讶。
“这不是积水胀气，你……怀孕了？”
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能够发生吗？
“他，在我的身体里，和我用一个身体。”
如果不是苏嫣看不见，就能看到，月光下，那张脏兮兮的小脸，露出一个和年纪完全不符合的表情，阴沉又诡异，又仿佛带着一种魔魅的力量。
“鲛人的病，只有专门的医生能治吧。”苏嫣摸摸他的头，“等回了叶城，再找医生把肚子里的胎儿剖出来。真古怪，这种病，我从来没见过。”
苏摩没有抗议她的抚摸，而是倒在了她怀中，往里面缩了缩。
苏嫣清晰的感觉到，这个身体，在轻微的颤抖着。
鲛人的血是冷的，所以，也是曾经渴望着温暖的吗？她把手放在孩童脸颊上，那冰冷的触感，久久的，一直消散不去。
他们身后，鱼姬未曾闭眼，而是看着身前自己的孩子和路上遇到的陌生人，眼泪在空气中一滴滴凝结，她那张被毁掉的脸上，笑意再次浮上。
霍图部离此地并不是很远。
晨风和阳光拂过绿洲的时候，商会的人也前来叫苏嫣启程。
那个漂亮姑娘和自己的鲛人幼童相偎依的画面让他愣了愣，而后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少女已经醒过来了。他协助两人把鱼姬搬上车，苏摩死活不愿意离开母亲，苏嫣无奈，只能陪在他身边。
“要是你是我长歌门的师弟师妹，现在我肯定揍你了。”
苏嫣盘腿在车上，刀铁牧草牛羊混合在一起，无法形容的气味，一边扬起琴，抬了两下，又下不了手。
苏摩靠在母亲旁边对她视若未闻，仿佛昨天晚上对她的示弱，全然是幻觉一样。
苏嫣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
如果被她的好友陆静初知道，一定会嘲笑的告诉她，原来你苏嫣也有今天啊。
一路胡思乱想，很快就靠近了霍图部。
而隐约中，苏嫣竟然在风中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她拍拍苏摩，把之前没收的那把匕首还给他，抱住“青玉流”屏神静气。
前方，传来凌厉的杀气，那种气息，她仅仅只在战场上才看见过。
霍图部，或许出大事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