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记忆（空轨衍生·艾约子女篇）》relief

146、（一百四十五）

　　被黑暗……吞噬的世界？

　　眼前的情景似乎有些模糊，像是隔着一层蒙蒙的白雾一般看不真切。装饰的并不华丽，却收拾的很整洁温馨的屋子里，墙角的木质花架上摆着一瓶造型优雅的花束，我认不出那是什么花，可惜的是似乎已经过了盛开的时间，花瓣都快要凋谢了。

　　屋子里的视线其实并不好，仔细一看是因为厚重的遮光帘不知为何被牢牢拉紧，所以隔绝了屋外那灿烂的阳光；真奇怪，明明是很好的天气，为什么不拉开窗帘让阳光透进来呢？
　　仿佛是想要回答我的问题一般。突然，门开了。
　　伴随着缝隙的扩大，大量被我期待着的阳光争先恐后涌入屋子里，迫使我不得不眯起眼睛以适应这突然的光线——依稀能够看见门外伫立着两个熟悉的背影，飘飞的裙摆与蝴蝶结旁边，高大的身影也不曾回首，唯有那一头苍金色的短发，在阳光之下显得明丽而耀眼。
　　“……”

　　我忽而很想看清那两个背影的样貌，因此努力走向那阳光所在之处，却又在即将跨出屋门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绊倒不得不停下了脚步，低头望向自己的脚边。
　　倒在地上的，是一个我并不认识的女孩。
　　她大睁着眼睛，原本如黑曜石一般明亮的双眸中却充斥着巨大的恐惧；大量的鲜血从她身下涌出，在她枫叶图案的裙摆上洇开，印染出一种血腥恐怖的色泽……仔细一看，她那细瘦的脖颈上，有着一道纵横可怖几乎入骨的伤口。
　　她似乎是在逃避着什么恐怖的东西……又像是在期待着什么珍贵的东西，她的右手最终在门边无力垂落，左手还紧紧抱住一只有些褪色的兔子玩偶。

　　“……！”
　　滴答。
　　我忽而意识到什么，循着水滴滴落的声音回首看去——不，那并不是什么水滴。
　　那是正在循着剑刃流淌滴落的，温热的鲜血。
　　颤颤巍巍的想要顺着那柄利刃向上看，所有的光却又在一瞬间消失。
　　而后，梦醒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露米娜！！！”
　　被我的尖叫声所惊醒，母亲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的去摸被她放在床头的战棍——在环顾四周确认无恙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搂着还在哭闹的我轻轻拍打后背：“好了好了，露米娜，没事了，没事的哟……”
　　“……”
　　“妈妈就在这里哟，没关系，你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门外很快就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父亲也顾不得会影响其它游客的休息，大叫着破门而入：“艾丝蒂尔！露米娜！”
　　“啊……没事的，露米娜大概又做噩梦了。”
　　有了先前的经验，母亲一摆手示意他安心，自己忙着拍抚后背免得我在无意识的大哭中呛到自己：“这孩子白天的时候大概也压抑了很久呢……让她哭出来说不定会好一点。”

　　父亲背后的罗伊德叔叔见状便轻轻示意其它人先退了下去，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们也都是拿着武器冲上来的。父亲腰间的双刃也出鞘大半，被他硬生生推回去。同罗伊德叔叔点头示意后，自己也关上门走过来：“辛苦你了……啊，提妲，也把你吵醒了吗？”
　　隔壁床上的提妲阿姨很快就揉揉眼睛爬了起来，见状迅速明白了原因，轻轻摇头示意没关系，自己起身披上衣服不知为何又离开了房间；我也才渐渐缓过神来，慢吞吞的将目光挪到父亲身上。

　　大约是我这副呆滞的模样让他有些担心，父亲很快就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伸手过来似乎想要试一试我额角的温度；那应该是我最最熟悉的温暖的手，可是在贴近我的那一刻，我却分明看见那是一只浸满了鲜血的，恐怖的手掌。
　　“！！！哇啊啊啊啊啊——”
　　当即惊恐的大叫一声，拼命向身后母亲的怀抱里瑟缩；父亲跟着一怔，似乎也不曾料到我的如此反应，伸出的手掌同样僵硬在半空。

　　“……对不起……”
　　“诶？……怎么了露米娜？”
　　脑中一片空白，我却还是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不断低声的重复着那单调的发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要向谁道歉呢……为什么要道歉呢？诸如此类的问题我完全不明白，可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机械的重复着。
　　“……。”

　　提妲阿姨很快就又提着热水壶上来，面对此情此景似乎有些困惑；尝试着倒了杯热水过来，可是因为我一直哆哆嗦嗦的在说胡话，母亲也就没有接：“怎么突然就变得怪怪的……”
　　“……我去请瓦吉上来。”
　　在这个小小的亚尔摩村，想要在深更半夜寻一个医生来的确不容易；唯一一个能够想到的，就是那位教会的星杯骑士叔叔；虽然不是很想向他求助，不过我的病情延误不得，因此父亲很快就转去了楼下。不一会儿又是几个快速的脚步声，我听见阿加特叔叔在走廊上的询问：“怎么？那小家伙果然吓病了吗……还是我把她背去蔡斯找米利亚姆医生吧。”

　　“半夜赶路去蔡斯的话，吹到凉风才更容易让病情恶化。”瓦吉叔叔一边说着，脚步声也慢慢靠近过来。我能够感觉到他在床前蹲下，伸手试探了一下体温，又凑过来不知在观察什么，“好像只是平常的梦魇呢……你们已经试过叫不醒她吗？”
　　“不，是刚才突然……”
　　“试过了，没有叫醒。”
　　在母亲回答之前，父亲已经抢先总结了答案：“不知道教会有没有舒缓精神让人平复情绪的办法？”

　　“办法倒是很多，只不过我都不太擅长。”瓦吉叔叔一摊手，却还是摸出了随身的星杯，“嘛~姑且一试吧……实在不行就只能煮一碗姜茶给她灌下去发汗了。”一边说着，他一边将星杯举到我的眼前轻轻摇晃着，不久就有暖盈盈的光芒从上面散发出来：“听好了小露米娜：尘归尘，土归土；幻归幻，然后……梦归梦……”
　　“……。”
　　我按照他的指引，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身体终于慢慢恢复了知觉：“……妈妈？”

　　“太好了——”
　　既然已经知道开口叫妈妈，自然也是恢复意识了；母亲长长的抒了一口气，“虽然之前已经被凯文先生帮过好几次，想不到瓦吉你也很能干嘛~”
　　“呵呵，我只是懂得一点术法的皮毛而已，和第五位相比还差得远呐。（终于玩上声优梗了！）”瓦吉叔叔并没有忙着邀功，继续耐心的观察着我的反应。我只看了他一眼，便继续缩回母亲的怀抱里：“妈妈。”
　　“嗯？”
　　“兔子玩偶……”总觉得心中仿佛有千头万绪想要倾诉，却又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只能归于一句，“对不起。”

　　父亲逆光的身影极其明显的晃了一晃，好在他及时以手撑住重新站稳，又同母亲摇摇头示意她安心。虽然稍微有点担心，不过母亲的注意力显然都还在我的身上，一直在替我调整呼吸：“好了露米娜，现在先别去想那些做梦的事情——对了提妲，麻烦你再把杯子拿过来……”
　　提妲阿姨闻言，便忙着将还冒着热气的水杯递过来；瓦吉叔叔很是自觉的起身同她交换位置，仿若无意的将视线在父亲身上逡巡一圈，“我先不打扰了，如果还有需要请不要介意再叫我过来。”

　　我就着提妲阿姨的手默默吞咽着热水，感觉到一股温暖穿过喉咙在肚子里化开，再沿着血脉最终传达到四肢。末了，才想起一直站在旁边的父亲，转而扭头望着他。
　　“……。”
　　“啊，没事哟~约修亚也在这里呐。”
　　见我已经清醒过来知道要找爸爸，母亲便拿手帕替我擦去额角的虚汗，示意父亲也快点凑过来。他显然是犹豫了一下，稍微动了动唇角却最终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慢慢重新在我眼前蹲下来。我把手伸过去，他又是犹豫了一下才轻轻握住：“……没事了露米娜，不用害怕哟。”
　　“爸爸，玩偶……”
　　“……啊，是想要那个咪西吗？”他怔忡了一瞬，方才反应过来我语中所指，替我将睡觉的时候一定要牢牢抱着的咪西玩偶拿到面前来，“也在这里哦。”

　　咪西一如既往笑得无比灿烂，我同样把脑袋贴上去蹭了蹭，这才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这是父亲特地买给我的，独一无二最重要的宝贝。
　　……！！！
　　——“在和你差不多大的时候……出了一场可悲的意外。”
　　——“据说那孩子死前还一直紧紧抱着王送给她的玩偶，大概还在一心一意期待着爸爸回家吧……”
　　刀疤大叔放在怀中贴身收藏的，和梦境中沾染了鲜血的兔子玩偶……毫无预兆的，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