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DISTANCE ...
-
20
尽管成为了一部电视剧的主演，但是因为年龄限制和工作效率问题，若生诗织也会抽出工作空闲的时候去学校上课。
迎面走来的男生略有些僵硬地朝她挥了挥手：“早、早上好，若生同学！”
“早上好。”若生诗织脸上挂着惯用的微笑，微微点头。
同班的女孩子们簇拥了过来。
“昨天和朋友去看了若生同学的新电影！若生同学的表演真是太具有感染力了！”
“是啊是啊。”
若生诗织露出了略显羞涩的笑容：“能够喜欢真是太好了，我还担心题材太严肃，受众很窄呢。”
“才不会才不会！若生同学出演的作品都很有意思！”众人纷纷附和道。
…………
……
路上脸熟的同学们碰见了都乐于和性子温和的若生诗织打招呼，而若生诗织也会以温柔的笑容回应，所以即便她的出勤并不高，和班上同学之间虽说不上相处热络，却也算得上是融洽。
不过若生诗织特意回到学校并不是因为特地想要融入学校生活，只是为了保证出勤而已，当然，现在多了一个更加重要的理由——她有了一个叫做黄濑凉太的男朋友。
因为身份特殊，母亲也事先和学校打过招呼，在上课的时候老师基本上不会点她的名回答问题。
早晨的阳光很柔和，算不得太耀眼，正适合睡觉，若生诗织一手托着腮，一手转着笔，心思涣散开来，老师在讲台上念课文的声音也变得模糊起来。
她能听见操场上有班级在上体育课，时不时会传来学生们朝气蓬勃的说笑打闹。
就着充满着青春气息的声音，她闭上双眼养神，心里默默想着工作间隙里感受感受青春的酸臭味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过很快，她就被窗外的欢呼与尖叫打断了休憩，睁开一只眼睛，瞄向了声音的来源。
跑道终点上簇拥着一群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而金发的少年在其中鹤立鸡群，接受着大家的关爱。
就和她现在参演的那部剧里一样，英俊开朗的男主角在学校受欢迎，哪怕是体育课上普通的短跑测试，也会有三五成群的女孩子捧着运动饮料站在终点等待着。春心萌动的少女怎么能抵得上运动少年的轻轻一笑，若生诗织所出演的女主角毫无例外地在国中时期偷偷地暗恋他，却因为没有勇气前进而无疾而终，等到她真的奇迹般有了机会回到过去，才决定改变那段过于苍白的过往。
女主角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角落里默默注视着他与别人谈笑的呢？
而现在的若生诗织自己又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注视着黄濑凉太的呢？
两种心情交织在一起，有些相似，却又各不相同。
若生诗织突然觉得自己拿代入角色的幌子来接近黄濑凉太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因为她再度无法分清楚到底哪部分是自己，哪部分是角色了。
不幸中的万幸，大概是黄濑凉太并不真的喜欢自己，自己也不是真的就有多真爱他，到时候实验结束，分离的时候也不至于难过心伤。
制服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若生诗织抬头瞥了一眼正背对着自己写着板书的老师，拿出了手机。
——呐呐，小诗织，今天放学之后有时间吗？
他真厉害啊，明明被那么多女生包围在中间，竟然还能有余裕给自己发邮件。
少女心里吐槽着，却并未察觉自己的唇角在不经意之间有些上扬，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
——有啊。
——要来看我们部活吗？最近虽然没有比赛，但是今天部内有练习赛XD
若生诗织略微苦恼地偏着头，她没有什么私底下还会用社交软件联络的亲密友人，平时工作联络消息都是简单易懂的类型。黄濑凉太虽然也没用太过分的颜文字，但是作为一个女生，若生诗织觉得自己的女子力似乎已经完全输给对方了。
既然已经是男女朋友了，去看男朋友的比赛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若生诗织毫不拖泥带水地一口应下了，指尖按下发送的前一秒，因为纠结而颤抖着，最终还是给邮件句尾加了个笑脸的颜文字。
——耶！有动力了！今天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o(*^▽^*)o~
——我也会在场边认真地观看的！v(ω)
等到屏幕背光熄灭，若生诗织才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入戏也入得太快了，若是诗织自己不想起，甚至她自己都要认为他们是交往了好一段时间的情侣了。
不过这好像也没有问题，这个年代好想急死你的恋爱大概只存在于纯爱小说与少女漫画里了，虽然也只是听说，但是身边不管是圈内圈外的恋爱也似乎都如同在高速路上一样疾驰狂奔。
原来这就是恋爱……吗？
放学后，若生诗织去了篮球部训练的体育馆，她来得还算早，练习赛还没有开始，只看得见低年级的部员整理着场地，而以黄濑凉太领头的篮球队首发成员们似乎还在做着热身。
因为周围都是三五成群的女孩子，独自一人的若生诗织就显得很突出了，比起还没有正式开始比赛的校园王子黄濑凉太，学生们都不由将视线投向了少女——她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怎么今天特意出现在了篮球馆？
“啊，大家好。”若生诗织对于这样的情况已经见惯不惊了，只是微微一笑，一如既往地打了招呼。
今天来和海常篮球部打练习赛的学校虽然也不是弱校，却也没有强到需要让他们如此上心的地步。于是即便是单细胞的现任部长早川充洋也对黄濑凉太如此认真地热身感到无比奇怪，甚至都忘了惯性打鸡血。
“黄濑你肿么了？！对方的学校难道有着连你都要严阵以对的人物吗？！”话语表面虽然有些担心，但早川充洋明显已经激动到了连说话都自带喷气的程度。
中村真也推了推眼镜：“没可能，他只是单纯地想耍帅吧？”倒也不是看不起对手校的水准，
“中村前辈好过分~”
“实话实说。”对方毫不留情地回答道。
黄濑背后出了冷汗，这个冷静淡定的前辈吐槽还真是正中红心，得亏部里没有笠松前辈二号，不然他的屁股已经遭殃了。
趁着比赛还没开始，黄濑期待地朝体育馆的看台看去，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被人群簇拥的若生诗织。事实上她在没有演戏又没有刻意彰显自己气场的时候并不算特别显眼，但是在这个学校里作为女孩子也能簇拥这么多的也只有她了。
国民级别的人气还有出了名的温和好人缘，这也难怪。
“该不会是因为一年级的若生来看比赛了，所以格外卖力吧？”路过的同级生笑着打趣道，“这也难怪嘛，以前可从来没人见她来过篮球馆。”
单细胞早川向来是不会考虑太多别人的事情的类型，若生诗织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个遥远的存在，转头便将对方扔到了脑后：“不管肿样，唔们都要嗷嗷打！”
“是，是~”已经当了那么久的队友，黄濑早就懒得吐槽他的发音了。
中村真也瞥了一眼场的另一边，说道：“他们好像也快热身完了，准备列队吧。”
黄濑脱运动服外套的时候不由得又朝着若生诗织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对方似乎正忙着应对身边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反倒是她身旁的女生们先一步反应了过来，小小地欢欣雀跃了一把。
若生诗织被身旁的女生们提醒了，视线投向了他。
明明隔得很远，明明都看不清楚她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但黄濑却莫名地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好陌生，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觉得非常满足，心里想着“一定要让她看见自己最帅气的样子”，兴奋到连头发都要飞起来一样……
“哦哦哦，快去列队！”现任部长早川充洋一巴掌糊在了黄濑的背上，让他差点没背过气去，弓着身子咳了好半天才缓过劲。
他再度抬头，若生诗织的注意力又已经被围在她周围的人所转移开了。
以前虽然知道她很受欢迎，却没想到受欢迎到这种程度。
黄濑习惯了站在人群中央，现在还是头一次站在人群外看着站在那中心的人，心情复杂，七上八下。
他的嘴角因为失落而垂了下去，整个人如同一只被主人忽视的金毛猎犬，耷拉着脑袋，和地上的蚂蚁大眼对小眼。
练习赛的结果不言而喻，有了憋着一股劲的黄濑在场上发光发热，海常与对手校的分差有些过于明显了。结束了训练之后，黄濑下意识地想去找若生诗织说说话，但是还是有很多人围在她身边，而他也想起了现在的自己与她之间的关系还需要保密，不得不慢悠悠地去了部活室换衣服。
“我前两天回家的时候拿到了KTV的优惠券，黄濑一起吗？”中村真也一边问着，一边系着衬衫的纽扣。
黄濑百无聊赖地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打着领带：“抱歉，今天就算了。”
“真奇怪啊，以前去了KTV抓着麦克风不放的是谁啊。”
“即便是我也有没心情唱K的时候哦~嘛，你们玩得开心！”黄濑冲着队友们笑了笑，拎着包准备走人。
他刚一拉开门，看到一声不吭站在面前的少女时，差点手抖直接把门甩上了。
——就算那个人不是若生诗织，突然看见一个人安安静静如同雕塑一样站在门口还是会让他吓一跳的。
什、什么情况！？
她怎么来了？！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对她很不妙吧？
虽然好像并不是卖偶像人设的演员，但是像她那样的公众人物不一般都会很注意形象吗？
诸如此类的想法瞬间在黄濑凉太的心里刷了屏，然而他不过只愣了一下，身后就已经有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走了过来。
“怎么突然停住不走了——诶？！这不是若生同学吗？！”
这一嗓子一嚎，整个更衣室的男生们都齐刷刷地朝这边行了注目礼，房间里短暂地安静了一秒，便响起了乒呤乓啷的翻箱倒柜的声音。
“雾草我的裤子！”“你衬衫扣子系错了！”“啊啊啊啊我的鞋被人踹哪里去了！”
在这样兵荒马乱的状况下，黄濑凉太扶额，跨了一步走出部室，关上了门以免若生诗织看到什么要长针眼的东西。
“小诗织要过来的话早点跟我说一声啊。”黄濑嘴上埋怨着，脸上却无法控制地露出了兴奋满足的微笑。
若生诗织挪开了视线：“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忙着没空看手机，所以就先自己过来了……一路上也没碰上什么人，挺好的。”
对方这么一说，黄濑凉太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富婆包养的男小三，为了躲避正宫丈夫与私家侦探的搜查，偷偷摸摸地和人幽会。
“哈哈哈，是吗。”
他正想说些别的，身后部活室的门便被打开了。
“啊哈哈哈哈哈，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到我们这么不像样的样子，不过我们平时都不是这样的。”被推了出来的某二年级生心虚地解释道，目光在黄濑和若生诗织中间摇摆不定，“原来若生同学和黄濑认识啊。”
若生诗织对这种场合早已习以为常，淡然回应道：“是的，之前在工作的时候偶然认识的，今天也是关于工作的事情有想要问黄濑前辈……”
于是在少女轻车熟路的找理由脱身之下，黄濑凉太和若生诗织成功地脱逃了。为了能安静地说话，黄濑随手找了间没人的房间，和她一起进去了。
“刚——”“黄濑前辈——”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了，无人的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尴尬气息。
黄濑说：“小诗织先说吧。”
若生诗织试探般地细细打量了他的表情，下定决心般做了个深呼吸：“为什么明明赢了练习赛，黄、凉太君却一点也不开心呢？”
可怕的观察力！
明明隔了那么远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诶？会有吗？”黄濑只是笑着打哈哈。
开玩笑，难道要他告诉她自己是因为切身体会到了距离感所以有点点沮丧吗？
这种事情就连他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也觉得没必要也没道理，不堪回首，怎么可能说出来啊。
而另一边，若生诗织的观察细致入微，并没有错过黄濑凉太脸上笑容的僵硬和干巴巴。只是与人相处的经验仍然不足的她在没有拿到剧本的时候也会迷茫，因为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只能埋头苦思，根据经验推断。
所以——
“虽然我不太懂篮球，但是你因为对手不合心意就这副样子，实在是没有Ace的气度呢。”
话一出口，诗织也知道自己说得有些重了，但她也很纳闷，明明自己和其他人说话的时候都能把握好温和的度，偏偏在和黄濑说话的时候会忍不住说重，好好的提醒变成了冷嘲热讽。
可惜话说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
之前还能解释成自己还没从女王系的角色中出戏，但是现在的她明明应该是受到温柔系角色影响才对啊……
诗织正纳闷着，也没来得及抬头观察黄濑的表情，却发觉对方正朝自己靠近，缩短了距离。她下意识地朝后退，直到背已经抵上了身后的墙壁，耳旁重重的击墙的声音让她回了神。
黄濑凉太那张英俊到犯规的脸已经近到咫尺，连他长到令女孩子嫉妒的睫毛都能数得一清二楚。
而此刻，他脸上的神情毫无疑问是失落，还有点生气。
他迁就着诗织的身高差，弓着背低下头，凑近了她。
对方蜂蜜色的眼瞳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却让诗织感到了不小的压力。
刚才说错话的心虚在对方的注视下也开始以指数倍膨胀着。
诶，这是什么，壁咚吗？
以前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接过感情戏的诗织很快就被壁咚这件事本身吸引住了注意力，她将突然加速的心跳归结于头一次接触这样的套路，将刚才突然一片空白的头脑归结于黄濑的颜值炸弹威力太大，突然凑近了换做是谁都没抵抗力。
“我不是来听小诗织说教的。”
往常总是一脸笑嘻嘻的家伙突然严肃正经起来莫名的有威慑力，至少现在，若生诗织也不由自主地僵住了身体。
根据她的观察，黄濑凉太对女孩子一贯很温柔，哪怕是一大堆不认识的女生涌上去找他要签名合照，他也会一边笑着一边满足她们的要求。但他也保持着非常安全的距离，没有对任何一个女生例外，哪怕表面上是随和的校园王子，内里也毫无疑问是骄傲的篮球少年。
而现在，这样的他和自己的距离这么近……自己在对方眼瞳里的倒影都看得一清二楚。
噗通。
心脏剧烈地搏动着，若生诗织的头脑被一种陌生的情绪所占据了。
见若生诗织愣住了，黄濑凉太有那么一瞬间后悔了，觉得自己这态度也有些太硬，然而他的自尊也不允许他这么简单就收回刚才的话——毕竟他是真的生气了。他其实并不是什么性格温柔的人，被人误解了还灌鸡汤，心情能好才怪了。
不过少女此刻的模样让他心里痒痒的，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她这么像个普通女孩子的模样。
之前见到的时候，若生诗织的身上都多少带着居高临下的气质，或许她并不是故意的。然而现在的她呆呆地愣住了，像是被他吓到，身体僵硬地靠着墙壁，双瞳中的茫然和不安激发了黄濑心底的某种快感。
——好可爱，可爱到有点糟糕了。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突然加速，不过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难得的机会，他不应该浪费。
“明明是小诗织说的‘会认真观看’的，结果过来之后不是一直都在花时间和身边的人说话吗？”黄濑有些不好意思地下移了视线，焦点正好聚焦到少女红润微张的双唇，“……这样要我怎么高兴得起来啊。”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不行不行，现在不是这种时候！
狭窄而又密闭的环境里，少年少女之间原本就不宽的距离使他们无法抗拒地将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甚至连对方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一室暧昧好像只要一点火花便能点燃。
若生诗织过了好几秒，才回答道：“……如果看得不认真的话，我是不会注意到你心情不好的啊。”
说完，她不好意思地侧过头，动作飞快，头发从肩头滑到胸前，发红的耳朵尖暴露无遗。
——糟糕，真的太犯规了。
黄濑凉太的喉结滚了滚。
“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吧，小诗织。和男人单独待在一个房间到底有多危险……”
金发少年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DISTANCE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