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CONTRAC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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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濑凉太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被若生诗织打上了奇怪的标签，此刻的他也没有注意到若生诗织脸上稍纵即逝的微表情。比起若生诗织的反应，黄濑凉太更关注她的整体打扮，因为这和平时的她反差有些大，毕竟是社会人的打扮。
换下了海常的女生制服，此时的若生诗织穿着一套上班族标准的西装套裙，因为她身材太纤细，衣服显得有些松松垮垮的。她将头发矮矮地梳在脑后，似乎是为了角色需要而特意用了偏黄的底妆，显得更疲累没有气色。而比起外在的打扮，此刻虽然还未开始正式拍摄，但是她却好像已经进入了角色，表露着客气而又小心翼翼的微笑，肢体略微僵硬，是个绷紧了神经时时刻刻处于战斗状态的“大人”。
黄濑越发觉得若生诗织非同寻常了——她在学校的时候怎么看都是个普通的高中生，但现在换上这身装扮之后，不光是外表，就连周身的气场，小动作还有神色都变得更像是一个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的社会人。如果不是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学妹，黄濑绝对不会怀疑她根本不是一个工作多年的女青年。
高等级的演员原来拥有着这么可怕的力量吗？
黄濑凉太不由得在内心感叹，心中已经渐渐对若生诗织改观。
她从一个奇怪还总和他对着干的学妹，变成了一个专业的演员——一个哪怕卖相并不好看，却仍然能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真正的明星。
优秀的人会被优秀的人所吸引，因为他们身上都有着能够照耀彼此的光。
黄濑凉太无法从那样的定律手中逃脱。
这部电视剧是某电视台的台庆剧，黄濑只简略看过一点点第一集的剧本，大概是讲述了一个觉得自己的过去太过失败的社会女性某日突然回到了自己的过去，改变自己过去的故事。
因为是第一天开工，拍摄进程进行得并不算快，黄濑凉太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自己的戏份拍摄。黄濑凉太饰演的是一个在街边篮球场打篮球被少女围观的美型高中生，因为这场面让恰巧路过的社会人女主角碰见，回想起了自己苍白无趣的过去，从而给整部电视剧拉开序幕。
黄濑只需要本色出演，于是很简单地便完成了拍摄任务，没有NG，用篮球耍帅的动作行云流水，作为本能早就深入骨髓，甚至还引得在场的女性staff们低声议论了起来。因为表现不错，他被特地准许能在一旁看拍摄的情况，于是黄濑便找了个空位，观察若生诗织的表演。
她的表演并不夸张，也不突出，但这并不影响她用恰到好处的肢体语言表现出一个身心俱疲的白领女性。刚开始的时候黄濑有些怀疑一个稚气未脱的高中女生到底能不能演出一个这样年龄跨度巨大的角色，现在看来，这完全是他多虑了。
——人比人气死人，黄濑一点都不自恋地想，若生诗织和其他年轻女演员之间的差距大概比普通高中篮球爱好者与奇迹的世代之间的差距还要来得打击人。
即便是隔了一段距离围观，并没有对演技有专业深入了解的黄濑凉太仍然能被她吸引到无法移开视线，哪怕对方现在穿的只是有些发皱的西服套装，素面朝天。
明明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要做，若是平日里他甚至早就已经回家休息了，但是这一次黄濑凉太却鬼使神差般留了下来。到了休息时间，若生诗织到了场边休息。她雇佣的助理似乎只用替她看东西，看起来她并不习惯有别人帮忙。
『去找她说话吧。』
系统再次提示了黄濑凉太应该怎么做，然而现在的他并不为系统要自己接近若生诗织的目的而感到厌烦和排斥了。他甚至不再吐槽，只是径直朝着若生诗织走了过去。
正当他琢磨着要用什么样的开场白的时候，若生诗织先开口了：“辛苦了，黄濑前辈。”
她有些羞赧地微微一笑，让黄濑凉太下意识地愣住了。
——诶，有必要做到这种份上吗？现在明明是休息时间吧？还要保持这种剧中的角色状态和人说话真的不会觉得很奇怪吗？还是说这只是为了对外要经营自己的形象？
演员这份工作还真是不一般啊……
少年在心中感叹道。
——但是，还挺可爱的。
他在心中默默地加了一句。
“这句话该我来说吧，辛苦了小诗织。”黄濑笑了笑，对于自己打从心底承认的人，他完全不吝于主动去亲近。哪怕对于天性就喜欢与旁人保持距离的日本人来说，他的接近或许会显得有些烦人，黄濑也未曾因为别人的想法而停止自己的举动。想做就做，不去考虑太多，他原本就是这样仗着自己优秀而任性的家伙啊。
“……诶？”若生诗织愣了愣，一双灵动的眼睛此时竟然有些茫然，“啊，还好。因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工作了。”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眼神略略躲闪，显得有些局促，但手指揪着衣角的动作和发红的耳根却将她的小心思暴露无遗。
尽管这或许是演技，但与黄濑凉太之前印象中霸道高冷的模样完全不同的若生诗织让他多了一种心动的感觉。这像是反差萌一样的东西，让黄濑不知不觉中觉得她越发可爱起来了。
下一句话总是比上一句话还让他觉得可爱，他不由得为之前没有发现这一点的自己感到懊恼。
要是早一点知道的话就好了。
这是什么，粉丝滤镜吗？
黄濑不知道。
明明他之前还会觉得她的表现恶劣而又高冷，完全无法理喻，但只不过如此短的时间，他竟然开始无法控制地觉得她变得越来越可爱，不管是之前做了好事却偏偏要将自己打造成坏人形象的她，还是现在变得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小女生的她。
*
在听到黄濑凉太对她“小诗织”的称呼的时候，若生诗织愣住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突然改变了对她的态度，但是这样自顾自拉近距离的方式她意外的并不讨厌。
他是个很外热内冷的人，偶尔在学校见到的时候，若生诗织都会看到他出于粉丝福利考虑对女孩子们打招呼微笑的样子，但他眼底却是不以为然的淡薄。他也是个骄傲的人，拥有着听说在高中篮球界称霸的篮球水准，打篮球的时候意气风发到像是即将继承王位的王子，只是站在那里就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追随他的冲动。
以前的若生诗织对黄濑凉太不了解，也没那个兴趣去了解，因为她的时间大部分全都贡献给了“表演”这个恋人。但就算她没有主动去接近黄濑，对方也像是在她身上安装了GPS一样，最近一直出现在她的眼前。
在学校教训欺凌别人的女生的时候被他撞见了，当时的若生诗织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先不说她原本就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男生向来不会多管女生闲事，更何况现在的他全身心都投在篮球上，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对方真的要做什么，她也有能力去解决这一系列麻烦。
综上所述，当时的她非常淡定地离场了，一点都没有担心自己的形象受到损害。
后来在电车上看到黄濑被女痴汉骚扰的时候，因为很少看到男孩子被痴汉袭击的情况，若生诗织原本是打算再观望观望一下再去帮忙的。然而黄濑凉太的反应却让她改变了想法——她从来没想到一个男孩子皱眉头也能那么好看的。
他眉头微皱，长到令人发指的眼睫低垂，脸部的肌肉都绷紧了，隐忍着想要告发的冲动，身体却无法控制地因为反感那触碰而颤抖。虽然黄濑平日里对外都表现得像是金毛寻回犬一样笑容满面开朗活泼，但那时的他毫无疑问身上满满的都是禁·欲的美感，能够激起人破坏与占有欲·望的色气与清纯感都让若生诗织的每一条神经都激动了起来。
若生诗织不是没与业界知名的帅哥帅大叔合作过，然而没有一次像是那时候那样，让她的呼吸都乱了拍。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那个看起来乖巧的女孩子会忍不住趁着人多对黄濑凉太上下其手，因为那个表情着实很诱人。
出于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那个表情的考虑，若生诗织采取行动的速度远比她打算的要快。
那是什么心情呢？
若生诗织后来想了想，自己果然是个颜值至上主义，因为黄濑的美貌而心动了。
她不觉得那是什么糟糕的事情，因为这是人类的本能，所以她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找到黄濑搭讪，引起他的注意。不过因为那个时候自己还没能够从上一个角色的影响中走出来，说话的方式也变得诡异了起来，完全没有达到她原本的预期，不如说是达到了完全相反的效果。
这也是她的老毛病了。作为一个天才演员，若生诗织能够比其他的演员更加贴近角色，还原角色的诀窍就在于代入角色。然而因为过度投入，她一旦代入了哪个角色的设定，就很难自己走出来，平时的行事风格与思考方式都会受到这个角色的影响，做出与原本的想法完全不同的事情。
他应该讨厌自己了吧，毕竟是那种过分的说话方式。
若生诗织原本这样想到，却没想到黄濑却再度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现在还对自己用了那么亲昵的称呼方式，展露着那充满信任与认同的笑容。
这好像有些不合条理，但是为什么呢……心里有种雀跃的心情，尽管现在还不太明显，但那的确是一种陌生的情感。
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即便她的表演履历长到傲视群雄，但她仍然不清楚男人是什么样的想法，也不清楚眼前的少年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看待自己的，唯一清晰的只是在看到对方时开始变得无法控制的悸动。
因为工作和个人性格的关系从未谈过恋爱的若生诗织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现在的她心里交杂着忐忑不安与小小的期盼。
鬼使神差下，她突然开口。
“黄濑前辈。”
“嗯？”黄濑凉太见她一本正经的表情，自己的神色也不由得严肃了起来。
话一出口，若生诗织才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不过那原本就是她想说的事情，现在不过是将那提前了而已，这么一想，她又继续说了下去。
“我有话想对你说。”她做了个深呼吸，直直地仰视着黄濑的双眼，“能和我去一下那边吗？”
“我有话想对你说。”
对方一本正经的表情和这无法让人不误会的台词都让黄濑凉太的心跳突然加速了，然而突然想起若生诗织的本质性格，黄濑突然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的裤子拉链没有拉或者是裆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再度破了个洞。
“啊……好啊。”黄濑有些迟疑地答应了，却看见对方的表情变得有些失落的样子。
诶，那又是什么表情？
现充少年黄濑凉太突然有些慌了，虽然他过了很多年被众星捧月的现充生活，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和女孩子交往过的他对于异性的想法完全一头雾水，更别说眼前这位是演技炸裂的天才演员，她在想什么完全比黑洞还黑洞。
无奈之下，他跟在了若生诗织身后，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里。
若生诗织一脸坚决地说道：“黄濑前辈。”
“嗯。”黄濑不知为什么突然升起了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感，他的第六感正通过他狂跳的眼皮告诉他，对方似乎马上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能拜托你和我交往吗？”
“哦原来是这件事……”黄濑凉太先还没反应过来，顺势答应道，然而过了好几秒之后，他才迟钝地反应了过来，“诶诶诶诶诶？！”
因为声音太大，若生诗织几乎是下意识地踮起了叫，用手掌捂上了黄濑的嘴。不过慌张之后，她又突然反应了过来自己手掌下柔软的双唇的触感，又忙不迭地退开了。
她急于解释，因为血液全都在瞬间往上灌，脸颊烧得有些红：“那个，不是真正的交往，只是练习……那个，我平时工作也很忙，应该不会太影响到黄濑前辈。”
对方的解释让黄濑凉太懵逼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下来。他作为当初在帝光最受欢迎的存在之一，被女生告白的次数只多不少，然而却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样，强烈的激动与喜悦之后又是如堕冰窟的失落。
“小诗织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黄濑觉得自己强作自然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别人的，是不是当初被他拒绝过的女孩子也都是她现在这样的心情呢？
见对方冷静了下来，若生诗织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这么说可能有些丢人，但是我没有谈过恋爱，以前也没有演过要谈恋爱的角色。这部电视剧接下来的戏份会有很大比重都在女主角高中时期的恋爱上。我有尝试过去模拟那样的情况，但是完全没有经验的我根本无法代入进那样的角色，就连想象都觉得毫无头绪。所以……”
这果然是热爱表演的她会说出来的话。
黄濑对此并不意外，刚刚因为“假恋爱”的提议而有些失落的心情也开始慢慢恢复了起来。
“那为什么会选我呢？”他问道。
“因为……黄濑前辈的人物设定和这部剧里要成为我恋人的角色非常相似。”若生诗织神色复杂地打量了一下黄濑的表情，飞快地移开了视线，“如果黄濑前辈觉得困扰的话，拒绝也好，我总能找到别的人……”
少年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谁说我要拒绝了。”
“所以说——”若生诗织的眼睛里突然充满了希冀的光芒。
“就算是我也不是24小时都在打篮球的，也没那么忙。”黄濑有些心虚地瞟着一旁，“之前小诗织也帮过我吧？所以这种事情不就是小case吗~”他说着，笑了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黄濑凉太的错觉，他好像看到她双瞳中的光彩黯淡了下去，但很快，她又微笑着点了点头，脸颊上是因为过于集中精神而笼上的红晕。
“那就拜托了，黄濑前辈。”
黄濑头一次觉得这个称呼如此刺耳，不动声色地说：“既然现在已经是交往的关系了，还叫前辈不觉得很奇怪吗？”
“是啊……那就，凉太君？”对方有些小心翼翼地征求着他的意见。
“请多指教啦，小诗织~”
在那之后，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若生诗织因为还有戏份要拍摄留在了片场，而黄濑则是待在了一边继续看着对方拍摄。
他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奇妙，明明除了同一个学校之外毫无关系的他和若生诗织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成了情侣，哪怕只是暂时的假扮情侣，这也算得上是非比寻常的缘分了。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系统，现在的他们或许还只是知道对方的存在，却连招呼都没打过的关系。
刚开始的时候他的确是在系统半强迫的安排下，无法抗拒地与若生诗织接触，但是现在的他却开始变得想要主动去接触对方了。不是因为什么可笑的攻略任务，而是发自内心被对方身上的特质所吸引，被对方周身散发的独特气场而锁定住了目光。
但即便黄濑凉太清楚地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而不是被迫接受了若生诗织的请求，心里仍然无法避免地去想到那个不知从何而起的系统。
现在的话，既然他已经和若生诗织交往了，那个系统也该滚蛋了吧。
黄濑心里这么期待着，然而他也知道那个莫名其妙的系统大概不会如此轻易地狗带。
『你要得到若生诗织真正的告白，现在她对你的告白并不代表她真的喜欢你了。』
果然如此，黄濑已经不觉得意外了，他早知道这个系统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不过黄濑并不觉得自己的状况有系统说得那么凄惨。尽管现在的他对若生诗织也算不上有多了解，但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像她那样的天之骄子会委屈自己。哪怕只是为了钻研演技而进行的协议恋爱，黄濑也不认为若生诗织会挑选一个自己讨厌的家伙。
至少现在的若生诗织应该不会讨厌黄濑凉太，甚至可能还对他有些好感。
黄濑凉太对于自己的外貌和魅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如果说现在的他们还只是相互有着浅薄好感的关系，那样也没关系，只要每天上升一点点的好感，总有一天她也会真正地喜欢上自己吧？
他并不知道现在的他对于若生诗织的喜欢到底能持续到什么样的程度，他也不是那种会去思考人生的冷静自持的类型。
喜欢什么就任性地放手去做，就算会有什么糟糕的结果那也不是现在的他会去考虑的东西。
——这才是黄濑凉太。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CONTRA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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