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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   司蕙微微一笑,贝齿如玉:“怎么了?”

      向北摇摇头:“没什么。”按捺心中的思量,转头点单:“两杯酸柠汁,一份草莓奶昔,一杯黑咖啡。”

      等待的时候,两人慢慢聊了起来,这才发现两人有诸多相似之处。比如喜欢苦参茶和酸柠汁,都读过菲兹杰拉德的《夜色温柔》,而且非常大胆地挑战渡边淳一,司蕙对婚姻和人性的成熟见解,非常独特,不像她这种年纪的女孩说的。

      “爱情从来都是不公平的,因为它基于情感而不是现实,好像只要动了心,哪怕是废墟也要建立一座闪闪发光的城堡,但那些自私的爱只是散沙,撑不起任何骨架。婚姻可以达到隐秘的平衡,比如迪克和尼科尔的互相奉献,其实他们都曾有爱,爱得深入骨髓,最后却发现两人都抓不住爱,一家人住在城堡,过着废墟的生活,生生把金光闪闪的过去变成了散沙。”

      “那么散沙有成为城堡的可能性吗?”

      “散沙的归宿是风。”司蕙没有正面回答向北的问题。

      向北沉默地看着司蕙,他发现这个美丽的女生,体内深藏着一个熟悉的灵魂。仿佛夜幕降临前的温柔气氛,天光将灭未灭,而她独自行在小巷,颤抖着前行。

      饮料端上来后,司蕙看到向北也拿了酸柠,很诧异:“你也喜欢酸柠汁?”

      “是啊,喜欢好多年了。”

      从不认识的人喜欢同一杯饮料,司蕙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又转移话题:“想不到帛锦西喜欢黑咖啡,应该要加点奶精和砂糖的。”

      向北说:“黑咖啡不是给锦西,是给佳南点的。”

      “咦?佳南喝这么苦的咖啡?”

      “她不习惯甜的东西。”

      司蕙没有意识向北说的是“不习惯”,而不是“不喜欢”,似乎有点疑惑:“不会吧,她应该是喜欢的,我们一起吃过甜食……”

      话还没说完,佳南和帛锦西就回来了,看到司蕙和向北面对面坐着,正在轻声谈话。帛锦西大叫渴死了,发现饮料已经点好,拿过奶昔大喝一口,边喝边拿眼角瞅佳南。佳南拿过黑咖啡,额头上满是汗,脸还有点红。

      司蕙一看,他们拿的饮料跟向北说的一点也不差。

      帛锦西放下奶昔,一本正经道:“司蕙同学,你这么盯着我,我会害羞的。”

      佳南和向北不约而同踢了帛锦西一脚。

      帛锦西:“好痛!干什么!”

      “司蕙怎么可能看你,自作多情!”佳南脱口而出。

      “我怎么啦?小爷我也是风流倜傥,帅气逼人,你俩是不是朋友,当着司蕙的面这么对我,小心我……”

      他余光突然扫到一个人,声音戛然而止。

      *

      咖啡厅的服务生端来四份茶杯蛋糕,一一放在他们面前:“这是我们咖啡厅的特色蛋糕,请各位慢用。”

      服务生声音很好听,笑的时候会露出一颗小虎牙。

      蛋糕放到佳南面前时,佳南脸嗖得一下又红了,含羞带怯的。

      “熟人啊!”帛锦西此时故意咳嗽,冲佳南挤眉弄眼。沈佳南早就发现了,连忙闷头喝咖啡,一副视死如归,老僧入定的样子。

      帛锦西偏要戳破她,又用特别恶心的,黏糊的声音喊佳南:“佳南,小佳南,南南小美女……”

      沈佳南脸越来越红,几乎要烧起来了,她瞪了帛锦西一眼,狠狠地!帛锦西越发过分得挤眉弄眼。

      向北要是再不问就有鬼了,烦不胜烦:“锦西你眼睛长跳蚤了?要不要我用拳头给你治治?”

      帛锦西忍不住,等服务生走远后,他哈哈大笑:“给你们说个大八卦,刚才沈佳南不小心撞人家怀里,差点跟人家亲上了,还好我及时拉了一把,要不然,别人是滚床单,她是滚地板……”

      虽然服务生已经走远了,但沈佳南还是跳起来,捂住帛锦西的嘴:“帛锦西,闭嘴啦!你不是答应我不说的吗?!骗子!”

      帛锦西拼命躲避,洋洋得意:“我就说了,你打我啊!看你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是不是害羞,看人家长得好看,还想再撞一次?”

      沈佳南气的脸通红,挽起袖子,当场就要手撕帛锦西:“姓帛的,我跟你拼了!”

      要不是向北手疾眼快把沈佳南拉到身边按住,又用眼神震慑帛锦西,两个人恐怕要闹得鸡飞狗跳。终于,在引起咖啡厅众怒之前,向北一人一个爆栗子,沈佳南和帛锦西终于安静下来,乖乖坐好。

      *

      司蕙用吸管拨着酸柠汁里的冰块,微微笑道:“你们感情真好。”

      好到让人忍不住有些嫉妒。

      又有些羡慕。

      大概是司蕙语气里淡淡的失落,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看着她。

      她垂下了头。

      曾经她也有过这样的友情,但是随着长大的变化,已经变得非常遥远,以至于她偶尔试图回想的时候,竟想不起任何友人的脸,只记得他们和其他人一样,拼命接近,又拼命逃离,不跟她打招呼,来了又走了。

      好像她只是路上的一个界碑,跟她合影留念后,就将她抛在脑后。

      语言是最伤人的东西,再不介意,也会被割得体无完肤。她渐渐变了,像针,像刺,伤害别人也被别人伤害。假若佳南他们再认识她早一点,会发现那个时候的司蕙,像一只被冻在冰块里的刺猬,周围十米写着生人勿近。

      司蕙近乎冷漠地想,没有朋友,就不会有伤害,她不会羡慕佳南,她们本来就有着不一样的人生……

      她的身体突然一暖。

      佳南想都没想,搂着司蕙的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笑容又甜又阳光:“司蕙,是我们,我们的感情真好!”

      司蕙有些吃惊,看了看对她温柔微笑着的向北和帛锦西,不知为何暖意涌上心头。那是很久没有过的温暖的拥抱,她试探着,犹犹豫豫地伸手,最终,抱住佳南,笑弯了眼睛:“嗯!我们!”

      小小的界碑,在一次次被抛弃后,终于迎来了新的合影人。这一次,自己会不会被喜欢,被珍惜呢?司蕙大眼睛轻轻闭了起来。

      那颗许久许久没有感受到真诚拥抱的心,想哭。

      帛锦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张开手臂扑过来:“我也要抱。”

      脖子一紧,向北从后面单手抓住他的领子,语气狰狞:“来,小爷给你抱!”

      帛锦西双手乱扒,翻着白眼:“我……我要窒息……了……救命啊……杀人了……”

      *

      那天回家的时候,天色已晚,男生便各自送女生回家。本来向北要送佳南的,可是帛锦西那副不正经的样子令人无法放心,万一他路上又搞点小动作,惹司蕙生气,那可就破坏了今天的好气氛。

      “向北,今天我想让锦西送我回家,要不……”佳南迟疑道。

      向北皱皱眉:“你行吗?”

      佳南说:“这有什么不行的?我家近,本来都不用你们男生送,自己也可以回去的。我这不是怕锦西无法坚持革命立场嘛!那家伙,色胆包天,不像你有自控力。”

      向北本来有话跟佳南说,一听到“自控力”,脸上立刻正常起来:“也对!”

      于是变成向北送司蕙,帛锦西送沈佳南。

      虽然帛锦西抗议,但是抗议无效,只能眼睁睁看着司蕙进地铁。色胆包天的帛锦西回头冲沈佳南□□,摩擦双手:“小妹妹,你放走了我的美人,就不要怪我不客气啦。”

      沈佳南无视,转身:“无聊!”

      帛锦西:“演一下都不肯,小气!”

      佳南家离得不远,两人便一路走回去。

      *

      夜晚的城市仍然很热闹,位于市中心的玲珑浦车水马龙,巨大的荧幕滑动广告,灯火通明的商场大厦人流如潮,高高的天桥边有着巨大的聚光灯,刺破黑暗,将附近照的如同白昼。两人穿行在音乐和欢声笑语里,在一面视频墙前停下,对着摄像头做出各种动作,屏幕里果然露出了他们的脸。

      沈佳南特别喜欢玩这个,跟帛锦西玩得笑哈哈。

      然后继续走,大概十分钟后,各种杂音小了很多,被远远抛在后面。刚才玩得太开心,现在又走到安静的地方,连灯光也温柔了许多,都说静夜易思忧,两人都不说话,一前一后,渐渐只听到脚步声。

      帛锦西双手放在脑后,只听身边的女孩子问了一句:“哎,锦西,问你哦,玲珑浦的灯会亮到什么时候?”

      帛锦西望了望夜空,有红色的灯一闪一闪,隐隐有飞机的轰鸣声:“不知道。”

      “我觉得应该会亮到早上,这里这么多人喜欢逛,那么高兴,逛一夜也不会累。”

      “哈?”

      帛锦西想跟佳南说,逛的再高兴,再喜欢,天黑了也会各回各家。

      佳南走在前面,她今天穿了裙子,裙摆垂在小腿边,洁白笔直的腿,纤细的脚踝,小巧玲珑,惹人怜爱。风吹过她的肩膀,齐耳的黑发荡起,淡淡的,清新的发香擦过他的鼻尖,倏忽随风而去。

      他揉了揉鼻子。

      佳南被风吹乱了头发,伸出小手压了压,小指柔嫩似花瓣,微微翘起。

      花瓣近在眼前,帛锦西忽而觉得心中一荡,以往那副笑嘻嘻的神态完全从脸上褪去,他想移开目光,却偏偏移不开。像以前吃的绞丝糖,扯不开,弄不断,黏得厉害。按以往的风格,此时正好是嘲笑和玩闹的最佳时机啊。

      但他没有。裙摆又动了起来,扫在他心上,痒痒的。佳南不小心撞到那个服务生的时候,他伸手拉了一把,那只手很柔软,柔若无骨,握在手里很舒服……帛锦西胡乱想着,当时太着急,不知道捏疼了她没有。

      应该没有,不然她早就打过来了。不过当时她正忙着害羞,谁知道她在想什么……

      夜的空,轰鸣的飞机,心中的鼓鸣声,融为一体。

      佳南突然仰头,叹息道:“好喜欢这样的晚上啊。”

      帛锦西的心,停顿了片刻。难道……

      “锦西,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她有些开心地将双臂展开,回过头来,眼睛亮晶晶的:“刚才向北跟司蕙进地铁,我心里其实很难过,舍不得他们离开,差点想拦住他们。但是我后来又想,司蕙,向北和你,都成了我的好朋友,难道我还怕这快乐的日子会少吗?”

      嗯?

      “所以我释然了。”沈佳南突然对着远去的飞机,哈的一声,做出美少女战士的经典造型:“我要代表月亮保护你们,我的朋友们!”

      帛锦西:“……”

      他要强制收回刚才的所有脑波,扔到大海,沉到海底,然后以光速填海,压得死死的,让它永无出头之日!

      这丫幼稚,有病……帛锦西无言地越过沈佳南,感觉真心碎成了八瓣儿,再也不想理她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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