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南向北》林玥章

24、Chapter 24

　　回家后，饭已经做好，就等着佳南。

　　祝玉兰叫佳南洗手吃饭，可是佳南一进门便进了洗手间：“妈妈，我先洗澡，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这孩子，吃个饭要多久，这么忙着洗澡。”祝玉兰笑着嗔怪。

　　沈逸书正在盛饭，微笑着道：“孩子长大了，有她的自由，不要管太紧了，由她去吧。”

　　“你呀，就会宠着女儿。”

　　哗哗的水流从淋浴头冲了出来，温热的水烟蒸腾，熏迷了浴室门。过了半小时后，佳南包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

　　刚才向北喷了她一身一脸的牛奶，气得佳南把他一通乱揍。向北自己理亏，任打任骂，最后用纸巾细心地把佳南的脸擦干净，送她到离家对面的街口，这才分开。

　　可是牛奶在衣服上留下了白糊印记，怕被妈妈发现端倪，佳南洗完澡就把衣服扔进了洗衣机，按下洗衣键，她又用浴巾擦着身子，接着穿上裹胸。

　　浴室里有镜子，佳南换好裹胸，无意间看了一眼，当下便愣住了。

　　去年还只是花骨朵，现在不知不觉，竟又变大了些。裹胸那层薄薄的布，已经无法遮掩她青涩发育中的胸。

　　“怎么大了呢……”

　　佳南比划了一会儿，脸一红，连忙套上棉T，再穿上毛衣和羽绒服，走出浴室。

　　晚上睡觉前，向北打了电话来。

　　他的声音很轻，似乎也是躲着家人，佳南躲在被窝里，两人细声细气的，气流和电流都快分不清了。

　　“阿姨没发现吧？”

　　“没有。我一回来就洗澡洗衣服，麻烦死了，向北，都怪你。”

　　向北忍住笑：“可你也不能全怪我，谁让你突然就说那两个字，我一没忍住，牛奶就脱口而出了。”

　　佳南知道他说的哪两个字，脸微微一红。

　　两个人无端端的都静默了，似乎都很不好意思。

　　“是司蕙告诉我的。”佳南小声打破沉默。

　　“她告诉你这个干嘛，会教坏你的。”

　　“你怎么这么说司蕙，不许你说司蕙。”

　　面对佳南的孩子气，向北很有肚量：“好好好，我不说。但是，结婚是很慎重的事情，佳南，你都不懂……”

　　“我只比你小几个月而已，过完年我就十八了，是法定成年人了。还有啊，再过两年，我就到了法定结婚年龄，而你还要再多等四年，哼，我都查过了，别小看人。”

　　向北一时无语，末了，他摸了摸鼻子，嗓音略哑：“你没事查这个干嘛？正经人都不查这些。”

　　“我……”佳南本想怼向北，可是她发现，自己查这个确实稍微有那么些不正经，又有些气馁：“反正你管不着。”

　　向北还要说什么，只听佳南房门外传来祝玉兰的敲门声：“佳南，我可以进来吗？”

　　佳南连忙对向北说：“我妈来了，挂了，拜拜！”

　　她按断通话，将小手机藏在枕头下，然后整理了下头发和心情，重新躺在被窝里，对外面大声道：“妈妈，进来吧。”

　　祝玉兰穿着睡衣，开门进来，看见沈佳南正躺着看书，她关上门，笑着道：“怎么还不睡，看什么呢？

　　一看书名，《夜色温柔》，菲茨杰拉德的书。

　　“看这种书，会不会觉得晦涩难懂？”

　　“妈妈，你别说，还真有些难懂，我好像只看得懂最浅显最表面的意思。里面的阶级差异，拜金主义，虚伪教养，好多东西，我还没吃透。”

　　“不急，慢慢来，你还没学到那么多东西，不理解很正常。”祝玉兰看了看手表，帮佳南把书放好，温柔道：“十点了，快睡吧。”

　　“妈妈，我还不困，我想和你说会儿话。”

　　祝玉兰很在乎孩子的身体健康，但是看着佳南那么乖的小脸，她微微笑道：“好，你说吧。”

　　佳南踌躇再三，左右思量，还是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她半天没说话，祝玉兰见她脸泛起桃红，心中惊了一下，低声正色问：“佳南，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沈佳南的心脏险些漏了一拍：“没、没有啊——”

　　阅读灯的光投在沈佳南的脸上，小脸莹白，黑眼睛如同玛瑙般，闪闪发光，小小的鼻尖，唇红齿白，这样乖乖女小佳南，怎么会不被人盯上？

　　祝玉兰目光逐渐锐利：“真的？”

　　“真的！我现在被数学搅得头昏脑涨，正在让司蕙帮我补习呢，还要准备高考，哪有空谈恋爱嘛。”

　　“那就好。”祝玉兰神色严肃：“明年可就高考了，这么关键的时刻，你可不能谈恋爱掉链子。”

　　“哦——”佳南暗地里吐舌。

　　“对了，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事？”

　　佳南这才想起自己要说的问题，她吞吞吐吐道：“那个，我……我们班上，好多女生都在用文胸了……妈妈，你也帮我……帮我买一个嘛……”

　　说到最后一句话，她的脸已经烧得很厉害了。

　　祝玉兰扑哧一笑：“我说你刚才脸红什么呢，原来是为这个事。”

　　“不许笑嘛——”

　　“好好，我不笑。”祝玉兰伸手捧住女儿的小脸，揉了又揉，亲了又亲，爱不够似的：“我的小佳南，长大咯。”

　　“妈，妈，我快不能呼吸了啦！”沈佳南被妈妈揉捏着小脸，挣扎着拉下妈妈的手，怕妈妈再来袭击，躲进被窝里不出来了。

　　祝玉兰爱怜地帮佳南掖了掖被窝，然后关上灯：“佳南，晚安。”

　　她回到房里，沈逸书摘下眼镜，合上书，看着祝玉兰：“怎么去了这么久，佳南怎么了？”

　　祝玉兰对沈逸书伸出食指，摇了摇，故意道：“天机不可泄露也。”

　　“嗬，你们母女俩还有小秘密了，都不让我知道。”沈逸书虽然吃醋，可是祝玉兰上床来，他还是很体贴地帮祝玉兰掀被子，盖被子。

　　祝玉兰侧过头来，突然神思：“不知道佳南将来会嫁给什么样的人。”

　　“那一定是像你一样。”

　　祝玉兰“嗯”了一声，尾音上扬，疑惑地看着沈逸书。

　　沈逸书轻轻撩开她的头发，动作儒雅，在她额头上一吻，声音很是温柔：“当然是嫁给喜欢的人。”

　　*

　　天边星子莹莹亮，积雪已尽。

　　夜色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