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农夫三拳

13、13

　　之前迟宇跟他提过自己公司的地址，可兰泽从没去过，头一次去还让他有点紧张。
　　到了迟宇公司楼下，兰泽一边翻聊天记录一边往里走，冷不丁的被人拉住了，兰泽不得不抬头看抓着他胳膊的那位仁兄。
　　“兰泽，你……”
　　“项炎。”
　　两人同时开口，项炎愣了愣。
　　兰泽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顺便低头瞧了瞧饭菜有没有翻掉。
　　项炎本来晶亮的双眼暗淡下去，收回顿在半空的手，他的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兰泽的体温，悄无声息的握了握，又缓缓张开，他知道，两人回不去了。
　　兰泽注意到他的动作，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疏离。
　　项炎直直的看着他拎在手里的饭盒，有些无措的开口：“你还没吃饭？要不……”
　　“我来给人送饭的，再见。”兰泽淡淡的说完，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项炎，不疾不徐地绕过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项炎回头看着他，他的脊背挺得笔直，步伐自然而又洒脱。
　　他突然意识到，他把当初最美好的兰泽弄丢了。
　　“项总？”边上助理叫他，他猛地回过神，依依不舍的看了眼兰泽离开的方向，转过身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大步离去。
　　他们注定背道而驰。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兰泽干脆打了个电话给迟宇，迟宇那边接的很快。
　　“兰泽？”
　　“你公司在几楼来着？”
　　“我的办公室在17楼。”迟宇飞快地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哦，兰泽想起来了，15到17楼是迟宇公司。
　　坐电梯上了十七层，电梯门一开，一位自称是迟宇助理的女孩子恭候在门口，眼疾手快的替他刷了门禁卡，笑意盈盈的他去迟宇了办公室，替他泡了杯热茶，又将门禁卡推到他手边。
　　“兰先生，迟总还在开会，请您稍等片刻，这是迟总让我给您的门禁卡，说您以后可以随时过来。”
　　说完她就退了出去。
　　兰泽想，早知道自己就先问问迟宇忙不忙了，这他吗一句稍等片刻鬼知道要等多久。
　　他慢悠悠的喝了口茶，开始打量起迟宇的办公室，很快就被占据了那一整面墙的书架吸引去了注意。
　　迟宇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扒着书架够上层的《柏拉图文艺对话录》英文原著。
　　兰泽听见声音随口问了句：“回来了？”
　　迟宇搂着他的腰把他往上一托，兰泽伸长了手把书够了下来。
　　迟宇一笑，拖着他的屁股把他放到办公桌上：“你想看的不会是里面的《会饮篇》吧？”
　　兰泽当然知道《会饮篇》讲的是什么，两腿一勾，把迟宇夹在两腿之间，迟宇不由得下腹一热，兰泽拍了拍他的脸，眯着狭长的眼睛教训道：“不好好上班，脑子里想什么呢？”
　　迟宇用行动证明了他在想什么。
　　到最后兰泽趴在桌子上□□的哭了出来，迟宇才放过他。
　　兰泽浑身就跟没骨头似的头枕着那人的肩膀靠在他身上，一句话调调拖得老长：“迟大宇啊～～～饭都冷了～～～下次能先吃饭再干正事儿吗～～～”
　　“好。”
　　迟宇去把饭菜放在微波炉里热了热，让安妮出去买了点水果，把水果洗干净了，喂兰泽吃了点才拿起筷子吃饭。
　　兰泽把头搁在迟宇腿上，脚翘在沙发扶手上，幽幽叹了句：“人啊，果然天生懂得享受。”
　　“迟你的吧，就你话多。”迟宇说着又往他嘴里喂了块西瓜。
　　兰泽哼哼两声，突然想起来：“哎？你这个会开的时间挺短啊？”
　　“没有，开了近两个小时，过几天要去外省出差。”迟宇把玩着他的头发丝儿，享受着工作之余的安逸时光。
　　“那你侄子怎么办？”
　　“他一转学，我就让他寄宿了，你陪我两天？嗯？”
　　兰泽抬了抬眼睛，嘴角一勾：“怎么陪？”
　　“住我家。”
　　“成啊！那你这书借我看两天。”
　　迟宇说：“没问题，你把想看的都搬回去。”
　　“可别，我怕我沉浸在知识的海洋无法自拔。”
　　晚上迟宇下班之后直接把兰泽带回了家。
　　两人身量差不多，迟宇直接拿了自己的衣服给他穿，内裤给他拿了几条干净的。
　　兰泽觉得迟宇把这些东西备了好久了。
　　他洗澡的时候迟宇进来了，两个人在浴室做了一次。
　　迟宇抱着他回到床上的时候，兰泽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迟宇在他眼睛上吻了一下，道了声晚安。
　　早晨兰泽是被钻进鼻腔内食物的香味弄醒的，发丝凌乱的起了床拿着早就挤好牙膏的牙刷刷了牙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清清爽爽的晃悠着去了厨房。
　　迟宇给了他一碟蟹黄小笼包，兰泽随手捏了个丢进嘴里，又心满意足的晃悠出去。
　　迟宇端了两碗粥跟在他后面。
　　吃过早饭迟宇把人送去学校，回了公司。
　　如此持续了三天，周三下午，迟宇拎着行李箱走了，兰泽当天晚上住回了自己家。
　　天气渐热，他把家里收拾了一下，给花花草草们浇了点水，没有迟宇，他倒也挺习惯。
　　迟宇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估计他自己也摸不准，没给兰泽承诺，兰泽就安安静静地等着。
　　一转眼，又是一个周三，周四是兰老爷子生日，下午放了学他跑去蛋糕店订了个蛋糕，去老爷子常去的茶社那儿拿了罐新茶。
　　他每年都来，店里老板也认得他：“泽泽啊？你爸生日快到了吧？这茶刚到我这儿，送给老爷子尝尝鲜儿！”说着也没收兰泽递过来的钱。
　　“嗨乔叔，瞧您说的，我爸年年都过生日，您还能年年送给我爸不成？您可不能老惯着他！”兰泽把钱又推了回去。
　　乔叔身着一件藏青色长衫，外边儿套了件同色系的褂子，戴着一副老花镜，总爱把眼镜要掉不掉的架在鼻梁上，抬着眼睛看人，这会儿正笑眯了眼瞧他，半是宠溺半是无奈道：“你这孩子……”
　　“叔，我走了啊！”兰泽拎着茶叶边推门出去边朝老人挥挥手。
　　“哎，路上慢点儿！”
　　他也不清楚这位老爷子的全名儿，只知道他爹每次去都不收他茶钱，至今都没有成家。
　　第二天兰泽怒气冲冲的进了教室，把手中的模拟卷往讲台上一拍。
　　“往年的模拟卷你们考成这样？不该丢的分全丢了！到时候高考你们就求爷爷告奶奶祈祷批卷子的是我！能认出你们的字迹给你们加点儿友情分！”兰泽一手插兜一手摁着卷子，目光冷冷的在这些学生身上扫视了一圈。
　　教室后面的板报上贴着高考倒计时的牌子，用红色粗体字标记着距离高考还剩34天，他真替他的学生担心。
　　在他眼里，他的每个学生虽说各有不足，但每个都是独一无二的，都很优秀，真不希望他们的人生就这样毁在一场考试上。
　　学生一个个都缩着脖子不敢看他，整个班级产生了前所未有的低气压。
　　兰泽扣了扣桌子，让课代表起来发卷子。
　　迟宇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笑了笑，兰泽还是这么有精神。
　　是的，他今天早晨刚下的飞机，一下飞机就开车来了他们学校，打听到兰泽所在的班级就悄无声息找了过去，他也没敢呆在窗口看，只隔着几个班级远远的望了他一眼，然后又下楼坐回了车里，他看了看手机里在兰泽家偷偷拍的课表，看着时间差不多，给他发了条信息。
　　兰泽下了课看到迟宇发的微信急吼吼地跑下去，刚钻进车里，就被迟宇抱了个满怀。
　　“哎呀宝贝儿你可想死我了～～～”兰泽嗲声嗲气厚颜无耻的说。
　　迟宇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
　　两人随便找了个馆子吃饭，兰泽等他点完菜，开口道：“晚上我要回家一趟，今儿我爸生日。”
　　“正好我带了x市的特产，你给叔叔一块儿带过去。”迟宇说。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兰泽眨了眨眼睛试探着问。
　　迟宇看着他，半晌笑了下，语气前所未有的愉悦：“求之不得。”
　　晚上，兰泽取了蛋糕带着迟宇回了家，刚到家门口二话不说就往地上一跪。
　　迟宇虽然奇怪，却也知道必然是惹二老生气了，也想跟着跪下来。
　　他一有动作，兰泽就制止了他：“你别跪，我之前犯了错儿，这是我应该的。”
　　二老住的是一个独门独院的小别墅，兰老夫人隔着窗口大老远的就看见他们了，这会儿苦口婆心的劝兰老爷子：“你说你都把孩子撵外头多久了？每年生日都记得来看你，你好歹也让孩子进门喝口水吧？”
　　兰老爷子斜睨了窗口一眼，冷哼一声，无动于衷。
　　兰老夫人急了，眼里都蒙上了一层水汽：“之前是泽泽不懂事，可他跟那个项炎早就掰了，性向这个东西这么多年了泽泽也没改掉，你再把孩子拦在外面也于事无补啊！”
　　兰老爷子见自己夫人都快哭了，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我又没让他不进来，他硬要跪着关我什么事……”
　　兰老夫人顿时眉开眼笑，小跑着去给兰泽开了门，让他俩进来。
　　“爸……妈……”兰泽哭了。
　　迟宇头一次看到他哭，悄悄把那人的手握在掌心捏了捏，才叫了声：“伯父伯母好。”
　　兰老爷子那是什么眼力，把头扭过去没讲话，反倒是兰老夫人眼圈儿一红，哽咽着叫了声：“泽泽，你别怪你爸……”
　　兰泽点点头，泣不成声。
　　兰老夫人赶紧让他们俩坐下，桌上还有中午用来招待老爷子学生的水果点心，她拿了点放在茶几上让他家先垫垫肚子，进厨房忙活去了。
　　兰泽还在抽抽嗒嗒地用纸巾擦着鼻涕，兰老爷子眉头一耸，颇有威严地说：“多大人了，哭什么哭！也不嫌丢人！”
　　兰泽破涕为笑，又遭来老爷子一顿嫌弃。
　　饭桌上兰老夫人对迟宇赞不绝口。
　　迟宇这时候嘴巴甜的像是抹了蜜，把老夫人逗得呵呵直笑。
　　老爷子始终板着脸，迟宇切蛋糕的时候，他站起来帮着分蛋糕，用只有他们两的声音说：“要是敢亏待我儿子，哼哼……”
　　迟宇听了笑的温和，低声道：“伯父放心。”
　　他可是我的初恋啊……
　　迟宇开车回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夸赞兰老夫人的手艺好。
　　兰泽点点头：“嗯，我的手艺是跟我妈学的。”
　　他这一晚上眼睛里像是盛了满天星辰亮的出奇，迟宇知道他跟他爸妈已没了芥蒂，他也打心底里替兰泽高兴。
　　回到家，迟宇弯腰替他脱了鞋袜，让他先去洗澡，兰泽磨磨蹭蹭地黏着他不肯去。
　　迟宇哪儿会不知道他的意图，把人揽了往浴室走，衣服丢了一地。
　　兰泽迫不及待地吻上他，趁着接吻的间隙，说：“迟宇，我喜欢你。”
　　迟宇轻轻笑了下，说：“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