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同人 瓶邪）善后》玉青

1、1、真假门神

　　杭州。时当三伏。
　　吴小佛爷卧在藤椅上午睡，日头从窗外洒进，落在柜台上。王盟正摆放新来的一批货，怕吵醒吴邪，一直蹑手蹑脚，看起来像是个贼。
　　店里的空调前两天坏了，现在只剩一台老式风扇吱嘎吱嘎的转。热风呼啦啦的吹，外边知了聒噪，里头午睡正酣，倒有一种现世安稳的错觉。王盟叹了口气，将一高仿的“黄地粉彩花鸟纹玉壶春瓶”摆在了柜架上。
　　小老板近些年太忙了，很少出现在西湖边上的小古董铺，倒挑了这当口，也不嫌热。王盟偷偷瞄了一眼吴邪，他脖子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依然那么刺眼。无论看多少次，都他娘的刺眼。王盟收回窥视的目光，他心说，再看下去，门外小佛爷的保镖们就要以为他王盟要做甚么反水噬主的事了。
　　吴邪其实已经醒了，只是热得有点乏，身子也大不如前，就合上眼，懒得动了。要不是手机响了，他一定就这么继续躺尸下去了。
　　“小佛爷，各堂口都准备好了，明儿一早还得劳您过去查帐……”电话里敬畏的声音让吴邪有些烦躁，他依然维持死鱼状，一动不动的躺着，也不吭声，直到电话那头几乎要崩溃，他才慢悠悠开了腔：“知道了。”
　　挂了电话，迎上王盟的目光。那个敢阻扰他吴小佛爷上长白山践约的老伙计，此刻正拿着鸡毛掸子胡乱的扫着台面上的灰尘。
　　“内啥，有些人的约是不能放鸽子的。”王盟促狭的笑起来，“小老板你在这儿等人？”能劳动吴小佛爷苦等的，除了那位爷，怕是再也找不着第二个了。那位爷自从被小老板从长白山接下来，好歹也在杭州住了几个月，可后来不知怎么就离开了。他也不敢多嘴去问，只晓得道上私底下都在议论，说是吴小佛爷啃不烂张家这根铁筷子，人哑巴张不买他的账。
　　吴邪终于从藤椅上坐起来，手在柜架上一抹，一层黑灰：“卧槽，这得几百年没打扫了？”
　　王盟一哆嗦，生怕下一句就是“从这个月工资里扣”。还好，吴邪今天心情不错，也没真发作。王盟心说，小老板这大热天的来祖铺，肯定有甚么不寻常的事儿。
　　果不其然，外头有了动静。王盟颠颠的勾脖子去看，见是个秃顶的中年人，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短袖衬衣，背着个偌大的登山包，一进门就四下打量起殿内的古玩来。王盟忙迎上去给他介绍店里的东西。吴邪盯着那人看了良久，面上虽无表情，但心里已有些忐忑。难道又是他娘的闷油瓶在搞鬼？当年的张秃鉴证了张影帝的演技巅峰，十多年后一切尘埃落定，他还要扮秃子，只能说明他心中一直住了一个秃子？卧槽，果然张家人都是变/态。
　　王盟也曾听胖子提起过，当年张家小哥颠倒众生的秃子扮相，又联系小老板这一下午的反常表现，不难得出结论：眼前这中年秃顶就是那位张爷。只是不知道这位爷玩这些虚招子做甚么，难道只为戏弄小老板？可明眼人都知道，小老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傻小子啊，能上钩吗？就算上钩了，又能怎么样啊？王盟实在猜不透这位爷的心理，只能硬着头皮陪他演下去。
　　吴邪见那演技全开的秃子指使王盟拿这拿那，问东问西，看的问的还都是店里为数不多的真品。心说这闷油瓶可以啊，难道想盘了我这祖铺，改姓张？
　　最后，秃子只捡了几样好东西，包括几套明清茶具，几幅近代名家字画。吴邪这家铺子并没甚么扎眼的龙脊背，真真假假混在一起，主要是骗那些来旅游的老外。这时，那秃子指了指墙上挂的一幅人物肖像，说：“那幅画，我也要。”取出一张卡，放在柜台上，笑着看向王盟。
　　那是一幅有些年代的油画，画工并不出色，甚至有些拙劣。画中人，上身穿着一件喇嘛的衣服，下身是一件藏袍，站在山间，背后能看到卡尔仁次雪山山峰。不知是夕阳落下还是日初的光辉，把整幅油画的基调，从白色变成了灰黄色。
　　王盟只知道，那画是小老板从墨脱带回来的，画中人很显然就是张家那位爷。他侧身看向吴邪，吴邪还坐在藤椅上，面色寡淡的饮着茶。好家伙，这些年的X不是白装的，这时候还能静若处子。
　　“呃，不好意思先生，那幅画，不卖。”王盟赔笑道。他记得小老板是吩咐过的，那是镇店门神，类似神荼、郁垒，有驱邪避鬼的功效。
　　秃子耸肩笑说：“千金难买心头好，价格可以再商量。你们老板在么，我和他谈谈。”
　　王盟为难的看了看吴邪，秃子似乎这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一人。一个算得上白净的年轻人，只是脖子上一条深长疤痕显得有些可怖。
　　吴邪站了起来，走到秃子面前，二话没说，抬手就往那货的脸上撕。果然有异样！吴邪恶狠狠的盯着那人，霍然撕下一张人皮面具。
　　只是，面具下的那张脸，让他惊到了。并非闷油瓶，竟然是另一个吴邪。是他娘的张海客！这又是闹哪样？吴邪内心的波澜并未在脸上表现，他冷冷的扫视一眼张海客。
　　张海客拱了拱手，施了个不合时宜的礼：“吴小佛爷。”
　　吴邪心想，这姓张的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张海客没有让他失望，指着那幅挂在墙上的油画：“以吴家如今的势力，挂一幅临摹的拙劣油画在铺子里，倒有些失了雅致。”说着卸下身上的登山包，从里头小心翼翼拿出一个画轴打开，慢慢将一幅画平铺在柜台上。
　　“这才是真迹。”他得意的笑了一笑。
　　吴邪皱了皱眉，墨脱老喇嘛那里的确有一幅最初的闷油瓶的画像，后来他在墨脱邮局看到的，只是陈雪寒临摹的。其实，对他而言，这两幅画的意义没有什么不同，当然如果按照那个人的逻辑来说，意义本身就没有意义。但是问题是，张海客巴巴儿的送幅画来，是为了什么？这里头又有甚么阴谋？
　　吴邪知道从张海客嘴里是问不到甚么了，拿了那所谓“真迹”，吩咐王盟把墙上的画取下来，换了。
　　王盟心说不但有“真假小老板”，还有“真假门神”，真是操了蛋了，这三伏天的是要搞甚么飞机。小老板啊，你不是说好不在发蛇精病了吗？
　　吴邪的手机嗡嗡响起来了，他看着来电显示的名字，心头一紧。张海客一眼瞟见屏幕上的名字：小哥。
　　“好了，小兄弟，麻烦把货送到这个地址。”张海客递出一张名片，冲王盟眨眨眼。王盟被他那和小老板一模一样的脸恶心到了，只觉虎躯一震。那冒牌小老板笑了笑，就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吴邪接起电话，有些犹豫的“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闷油瓶沉默了很久，才说：“吴邪，我回来了。”
　　吴邪心说，老子当然知道你今天回来，当老子手下的都是死的吗？你用老子给你办的身份证定的今天回杭州的机票好吗？
　　“小哥，晚上给你接风。”吴邪压下心头情绪，用了温和的语气。他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就好比在青铜门外接到闷油瓶，在那样的大团圆气氛下，他还不忘将手臂上的伤疤遮掩，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掩饰什么。是不想让过命的兄弟看到自己阴暗不堪的那几年？还是不想毁坏自己在他心中天真无害的印象？恐怕都是，但恐怕又都不是。
　　他不知自己到底在掩饰什么，或者说是，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