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九世同人］凉风闻栀香》辞辞荐荐_

40、第三十九幕 患得患失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套熟悉的服装。
　　黑色浮士德式衬衫，乳白马甲，鎏金酒红腰带，黑白条纹马裤，黑色长靴。
　　白栀凉一愣，首先抓住那人衣领，迫使其弯下腰来。她问他：“为什么你要穿我的衣服？”

　　没错——这套服装正是「白栀凉」的初始服装。
　　她本来觉得这套衣服穿在女孩子身上是英气，但没想到穿在男孩子身上乃是潇洒。

　　来人比她高了十多厘米，也好脾气的有着她弯了腰，栗色的柔软发丝拂着了她的脸蛋：“我自己的衣服被弄脏了嘛，借你的穿穿。”
　　白栀凉心想这还得了！你小子衣着光鲜而我衣冠不整，不像话！

　　［苏苏，给我换身衣服。］
　　【叮咚，联网确认完成。报告玩家，您目前处于装备锁定状态，暂时无法更换服装，敬请谅解。】

　　那我可真是太感谢你了，苏苏。
　　白栀凉放了唐晓翼，抱臂站在他跟前。在被拖行至此的过程当中，她的拖鞋也掉了，眼下她正赤脚站在湿漉漉滑腻腻的石板地面上，两只光溜溜的脚丫子早就冻得失去知觉了。
　　地下温度本来就低，她穿得又少，再加上先前惊吓过度，如今暂时安定下来，白栀凉便感觉到自己鼻头痒痒的，接着她“哈啾”、“哈啾”地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看来是感冒了。

　　她揉了揉鼻子，发觉自己似乎还有酝酿下一轮喷嚏的趋势，忽然就觉得害臊起来。她抬起手掌掩去自己口鼻：“我们走吧。”
　　唐晓翼点头，突然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骤然腾空而起的白姑娘：“啊？啊？”
　　自然而然的唐先生：“我们走吧。”

　　“……”白栀凉捶他，“谁叫你抱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成天腻着人要抱抱的。快放我下来。”
　　“可是你没有穿鞋，叫你着凉却视而不见的话，系统又要扣我的好感度了。”

　　“……”她的动作暂缓，手垂了下来，搭在他的肩膀上。白栀凉长睫微垂，掩去眸底失落。果然还是出于好感度吗？明明刚刚他把她抱起来时，她……还是很感动的来着。
　　这本来就是一个乙女向的恋爱游戏，不是吗？游戏的宗旨，便是让玩家获得「恋爱」般的体验与感受。既然早就知道是这么一回事，白栀凉又何必要求同为玩家的对方要对她怀有某种意义上的「真情实感」呢？而且以她对他的态度，他没有「怀恨在心」就已经够谢天谢地了吧？
　　在「唐晓翼」面前，「白栀凉」总是容易变得患得患失。
　　拜托你不要再影响我了啊原主，我也是要玩游戏的啊。

　　察觉到白栀凉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头，唐晓翼低头看她，于是终于注意到了她包扎着布条的手臂：“你的手怎么了？”
　　白栀凉挥了挥手，摆出无所谓的表情：“没什么，自己一不小心磕碰到了。”

　　见唐晓翼皱着眉还要说什么，白栀凉生怕他说出什么腻歪的话来恶心坏她，连忙截住他的话头：“你可千万不要说什么「伤的是你疼的是我」、或者「你的身体属于我，我不允许你把它弄伤」之类的腻腻歪歪甜甜蜜蜜的话，我……”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白栀凉？”唐晓翼讶异的看着连珠炮似的“突突突”一口气说了好多话的白栀凉，他的表情就像是看见了另外一个星球的生物一样，“我只是想说你是不是长胖了，这抱起来手感不对啊。”
　　他捏了捏她的大腿，理直气壮到白栀凉都没觉得这算是「暧昧」或者「骚扰」：“噢，不是胖了，是瘦了。”
　　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唐晓翼倏地咧开嘴一笑，灿烂的笑靥一时间竟晃了白栀凉的眼睛，她呆愣愣的看着他。

　　……就好像永远都不会熄灭、永远发光发亮的太阳一样。
　　好耀眼的男孩子。
　　可惜他说出来的话并不如他脸上表现出的那么纯真讨喜。

　　他说：“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离开了我、茶饭不思，所以你才瘦了啊？”
　　“……”若不是现在手不方便，白栀凉连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他俩不就闹翻了一天！一天！昨天她才把他的心往地上一丢然后踩得粉碎，今天他就跑过来抱着她说她是因为他而瘦了？还是因为「思念他」？他就是说她被他气得瘦了都比这个好！

　　“唐晓翼，我觉得你还是把我放下来比较好。”
　　“嗯？什么理由？说来听听？”

　　望着唐晓翼纯黑色的澄澈双眸，白栀凉心底那本来就只有微末一点点的罪恶感彻底被她压了下去，她要如何才能对这一双孩童般的眼睛说出伤人的话啊，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于是，原本到了嘴边的“毕竟我们两个已经没有关系了”又被她咽了下去，她呜咽了一声，转过头去：“算了，就这样吧。”

　　“哈啊，”唐晓翼的声音在她脑后愉悦的说道，“我可以理解为你害羞了吗，白栀凉？”
　　随便你怎么理解了。
　　白栀凉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绕着耳畔长发。

　　“对了白栀凉，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要回避我的问题？”
　　他这么一说，她倒有些吃惊，身体在他怀里微微的僵硬起来：“……啊？”

　　她来不及多加思考，身子一轻，脊背猛地贴上墙壁，少年的高大身躯逼到白栀凉面前，大掌箍住她睡裙下纤细的腰肢。她被放到与唐晓翼目光齐平的水平线上，双脚离地，唯一的依傍便是他架在她腰间的手。
　　白栀凉尖叫！他这是做什么？

　　唐晓翼逼近她，睫毛拂着了她的脸蛋，说话间呼出的热气都扑在她眼睛上，她吓得几乎都要睁不开眼。

　　“不要对我拐弯抹角、回避话题，我讨厌这样。”

　　昏暗的光线里，黑眸不复天真纯粹，而是冷酷无情地睥睨着在怀中瑟瑟发抖的猎物。
　　这双眼睛不属于不谙世事的孩童，而是属于猎金之王——龙类（Dragon）。
　　白栀凉战战兢兢抬头，窥见于那深沉黑色当中一闪而过却又灿烂若火焰的金色，刹那间仿佛亲近了这个世界最孤傲强大的王、隐藏的王——龙！
　　它的眸中带着黄金火焰，冰冷无情的竖瞳只看得见金子与财宝，敛财于古老城堡当中，每天躺在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上睡觉。
　　是邪恶的、贪婪的、却又无法战胜的，属于西方（恶渊）的龙。

　　“……你给我安静一点。”
　　白栀凉抬起手，抚上唐晓翼的脸颊。
　　藏蓝双眸与黝黑双眸对视，她额前落了几根湿润的散发，白皙的面孔上没什么别的表情。
　　她盯住他，一字一句地说：“别乱吓我，你还要不要玩游戏了？”

　　这只是个游戏。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玩儿。
　　你有时间在这里和我瞎逼逼些什么「转移话题」之类的乱七八糟的话题，不如跟我好好合作，我们两个一起刷好感度，早点跑完剧情结束游戏。
　　对我来说，这已经不是一个游戏了——是一个监狱，是一种折磨，我无比、无比的后悔进入了这个虚拟世界。

　　仿佛是因为被她的手所抚摸，唐晓翼暂时安静了下来，手臂搂过她的腰，把她轻柔的放在地上。
　　好像恢复正常了？
　　白栀凉清了清嗓子，正要说出下一句台词，他却弯下腰，把脸埋在她肩窝里。他的鼻子抵着她肩膀上凹陷进去的骨头，嘴里发出低低的笑声。
　　“不会吧，白栀凉……”他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凉薄的笑意，“一直到现在，你都还以为这只是「一个游戏」啊？”

　　“……”
　　白栀凉认定这人又在发神经了。
　　她揪住这人衣领，把他往后一掀：“故作玄虚也该有个限度吧，唐晓翼，应该是我要求你给我解释，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她厌恶了毫无意义的拖延剧情的行为，她想要快点了解事情的全貌，结束本次的「主线剧情」，然后进入下一段，再下一段……一直到结尾。
　　她对于了解与本次事件无关的「真相」这一选择，毫无兴趣。

　　“……不要老是这么无辜。”
　　他说。
　　“你什么都不知道。”

　　白栀凉想也不想，立刻回嘴：“那是因为你们什么都没有和我说！”
　　她赤丨裸着小脚，单手叉腰，没有生气却带了凛冽寒气，只冷冷的瞪着唐晓翼：“别老是装出一副「我为你付出了很多，你却一点都不懂」的样子，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可能知道？我要如何衡量你对我的「付出」，以及我对你的「回报」？别跟我谈什么儿女情长，没用，我不喜欢那样。”
　　仿佛还嫌不够伤人似的，她偏了偏头，笑容都染上了嗜血的杀伐气势。
　　“况且，”她轻声说，“我还真不觉得我怎么就欠你了、活该叫你绊住了、被你骗得团团转了。”

　　白栀凉讨厌这样。
　　像是所有人都对她说，「那个人对你很好，跟他在一起吧」，或者「他为你做了很多，你要感激他」。
　　对，他对她好是真的，他为她做了很多也是真的。
　　但是，有过问过白栀凉的意见吗？他知道她想让他对她好、为她做很多吗？
　　没有问过吧。
　　他只是一意孤行甚至是一厢情愿的为她做着事——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她是否「需要」。

　　因为「不需要」、「不稀罕」、「看不上」、「无所谓」——所以就算从唐晓翼和旁人的视角来看，唐晓翼为白栀凉牺牲了很多，可是从白栀凉的视角来看，他什么都没有做，那么他就是什么都没有做。
　　她连了解他的「丰功伟绩」的兴趣都没有。

　　“苦情戏演够了，效果你也看见了，所以我请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这套对我没用。”白栀凉说，完全是上位者的态度，睥睨、不屑，“你们做了什么，都说给我听。”
　　唐晓翼只挣扎了短短一瞬间，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解释给白栀凉听了。
　　她边听边点头，时不时提出问题，也得到了解答。

　　“你说的那个失踪的坦扎斯特尼先生，已经死了。”她能告诉唐晓翼这个信息，“而且在他身上发现了这个。”她拿出火柴盒和打火机给唐晓翼看。
　　唐晓翼接过打火机，放在手里掂了掂，发觉这不过是普通的打火机，便把注意力放在了火柴盒上。他刚要拿起火柴盒，便被一声遥远但不减凄厉底色的叫声打断了动作。

　　白栀凉一惊……这是尧婷婷小姑娘的声音。
　　唐晓翼也是一惊……沐雪璃不是和DODO冒险队在一起吗？以她的手段，难道还保护不了几个小朋友？
　　当下也顾不上检查火柴盒了，两个人一起往声源处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