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归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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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是救过怎样的一个魔鬼啊。
我对他恨之入骨，如果可以，我真想冲上前去，撕了他那张笑里藏刀的嘴脸，把他挫骨扬灰，让他为我的君止陪葬。
可摆在我面前的事实却是，我什么都做不到。
哪怕是与他玉石俱焚的能力……都没有。
我抱着君止的头颅，心如刀绞，悲痛难忍，声嘶力竭地哭喊。
为何……如此待我。
为何……如此待我。
君止死了，他死了……可他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
独留我一人，生无可恋，心如死灰。
喉间涌起一股腥甜，我按捺不住，哇地一声全吐了出来，接踵而至的是一片漆黑，覆满了我的视线。
后来？没有后来了。
我恨那人入骨，这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宁死，我也绝不委身于他。
若是光阴可以回溯，世事可以倒转，惟愿那年般若寺问禅参拜，我只是匆匆过客，从未遇见过年少轻狂的他。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相府。
夜幕沉沉，寂静萧杀，我苍白着脸，悄悄地带着君止的头颅，来到他昔日向我求亲的桃花林。
我捧着君止，安静地倚坐在花树下，在那看了一夜的月亮。
依稀旧年，君止白衣墨发，坐香花树下素手抚琴。
此情此景一如往昔，那个人却已经不在了。
回首看这人事变迁，不过经年一瞬，是处繁花依旧，却已韶华倾负。
他曾对我说，要与我共结良缘，比翼连枝，与我日日相伴，至老至死。
他曾对我说，要与我煮茶论诗，闲话邻里，与我琴瑟和谐，细水长流。
他说的每句话我都还记得，往昔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宛如昨日。
然，旧人不复。
自那日阳关折柳送别，此后竟是天人永隔。
天人永隔，生死殊途，多么沉重的字眼。
人若有知，配百年。
可天道不公，命途多舛，你我有知，却不得相守，又谈何百年呢？
君止。
你可知哀莫大于心死，心若不死，犹有生机，心若死了，那便是万劫不复。
繁华盛世嘈乱喧嚣，我一人行走，未免太过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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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空明，软风抚面，迎来花香。
齐砚在桃林里寻到我时，我握紧了手中的剑，抱着君止的头颅，死死地盯着他。
“怎么，你想报仇？”他一贯地维持着气定神闲，笑我的不自量力。
我怜惜地摸了摸手中的长剑，缓缓说：“这剑，是君止随身佩带的。”
他嗤之以鼻：“那又如何？纵他武艺超群，智计无双，还不是败在我的手下。收了你那些鬼心思，你区区一个弱流女子，难不成还想弑君么？”
“弑君？臣妇岂敢。”我抽出长剑，看它在清冷月色下闪着凌冽的寒光：“这是君止的剑，用来杀你，怕是会玷污了它。”
“那你想干什么？除了嫁我，你已别无选择。”他语气轻蔑，咄咄逼人。
我抬起剑，将它缓缓架在我的脖子上，无不凄凉地说：“君止死了，我要去陪他。”
“你……”他猛地一怔，意想不到地看着我。
或许他以为，我会为了报仇而接近于他，委身于他，可惜他并不了解我。
君止走的时候干干净净，我不愿成为他的耻辱，我也要……干干净净地，陪他走上那段黄泉路。
“百里如若，朕命你……朕命你把剑放下！听到没有！”我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他前所未有的慌张与害怕。
他站得离我远，走近了，怕我妄动，不走近，也怕我妄动，我只觉得这样的他实在可笑。
我走到这种地步，全是拜他所赐。他逼我至此，又何须如此惊慌。
他不着痕迹地缓缓靠近我，并与我说：“你……你先把剑放下。”
我置若罔闻，兀自垂首，温柔地抚了抚君止，轻声细语地道：“君如磐石之固，妾如蒲苇之韧。君止，上至九天下至幽冥，不管你去哪里，我都随你……”
“如若！”
为时晚矣。
他到底没来得及制止我，我引剑自刎，虽报不得仇，但临死前还能看着他颓败的模样，倒也算知足。
我仿佛看见素衣墨发的君止浮在空中，微笑着向我伸出了手。
他眉眼如画，儒雅温润：“如若，生死我们都在一起。”
桃园春雨蹉跎了流年，如梦浮生终归只是刹那芳华。
一念起，万水千山。
一念灭，沧海桑田。
“君止，我与你同归。”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归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