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哀莫大于心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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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离那一步那么近，那么近。
却在一瞬间被打入了地狱。
我曾经的努力，曾经的付出，轻轻的一句尔本贱奴之子就全部一笔带过，静静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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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耗尽了心力换来的昙花一现，让我近乎疯狂。我突然也很想像老十一样在家里弄个鸡飞狗跳，打奴才摔东西。可我是贤王，苦笑着摇头，原来，这种伪装约束的人连发泄都得小心翼翼，不能为外人道。我看着满屋的奴才，突然烦闷不堪，大步走出府邸，我需要策马逐鹿，纵情山水，既然我没有逐鹿中原的机会，那么，以另一种方式占有山河总可以吧。自嘲得笑了，以这种方式卑微的安慰自己，总跟身份贵贱没有关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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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这打击已经够我铭记一生的了，谁料，灭顶之灾还在后面。
额娘去了，这世上最爱我的人就这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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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风光大办，为了一生谨小慎微，卑微的额娘，为了我们曾经的受到的歧视和嘲弄，为了跟那个给了我生命却又亲手将我打入地狱的父亲对抗，我将额娘的葬礼极尽奢华，我被训斥，弹劾，我满不在乎的笑着。我累了，真的累了。
我吩咐管家，对外一致说我病了，我想去庄子上呆两天。
看着管家欲言又止的表情，我笑了，自己的庄子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到了门口，我才忽然想起，她住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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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门口踌躇起来，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进去，心里嘲笑着自己，自己的地方为什么还要犹豫着进去会不会打扰到别人。正想着，门开了，我还是一步踏了进去。
一股淡淡的花香慢慢飘来，我打量着眼前陌生的院子，满园的木兰盛放，各色各样，看得出主人花费的心思。她就坐在花下的长凳，望着满园的木兰出神，不知想到了什么，模糊的泪眼突然绽放光芒，我梦中幻想过的温暖笑容就那么展现在我眼前。我下意识的退一步，却被花枝绊住，一牵扯，木兰花纷纷落下，惊动了她，她抬头望着我，有一瞬间的错愕，嘴角的笑容没来得及收回。我就这么静静的对视，然后，慢慢看着她收回笑容，平静的走到我面前，福了一福“八阿哥”。我含糊应着，匆忙收回视线，恢复镇定，从容地看着她。
“您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参汤应该也好了”她清冷的眼神不带一丝感情，我想，她在德妃那里就是这个样子吧。我随便应着，转身走入书房，看见满地的盒子愣住了，身后侍从忙解释“姑娘不愿吃，太医也说不宜进补过多，适量最好。”看着我慢慢舒展的眉头，他悄悄松了口气。我突然觉得很疲倦，进了卧室，看着桌前那碗参汤，慢慢喝了下去，然后躺在床上，缓缓闭上眼睛。很久没有这么温暖，这么舒服了。我，已经三天水米未进，不曾合眼了。
这一觉睡得特别沉，迷糊中，有人用温暖的手抚过我的额头。。。。
两天后醒来，看见舒宁坐在床头，握着我的手“爷可把我吓死了，太医都说没事了就是醒不过来，这下可算是醒了。”我想想，看着她道“守了我几天也累了，我已经没事了，你歇歇还是回府里去吧，家里不能没人”舒宁不自然的笑笑，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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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花下，静静的看着花叶凋零。
她很自然的坐在我的身边，我扭头，看着她，她的脸色不是很好，苍白无力，看起来比我这大病初愈的人还要憔悴。我沉默了许久，突然开口“生在皇家，有很多事我们没有选择，就算知道那是错的，我们也得走下去，在紫禁城里，不争就是把命运放到别人手里，任人宰割。”我不奢求她释怀，最少希望她理解我的无可奈何。
等了许久，她突然开口“这不过就是你的借口，只能说你还有欲望，因为你对权利的渴望而给自己披一件华丽的外衣，其实就算给你机会，你也不会放弃夺取。”她的话刺痛我内心的伤，我几乎大吼着“你知道什么，你能理解一个皇子生来就被人嘲弄，只不过因为他的生母不够高贵，他就要比别人花多百倍千倍的力气去争本来生就该归属于他的权利，一样是皇子，为什么他要比别人活的辛苦？”她静静的看着我，看着我的怒气一点点退去“我能理解。”她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平静的笑着，迷离了眼神“因为我没有美丽的外表，没有高贵的身份，就只能做站在他身后默默的看客，忍受他的忽视与冷漠。”她顿了顿“我们都是可怜的人,总喜欢追寻不可能属于我们的东西。”心底压抑多日的不满，不甘，怨气突然在这一瞬间释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没错，我活的这么辛苦，为的不就是不属于我的东西吗？我得到了之后又会作什么，恐怕是更大的失落吧，我会去争，去夺，为的不就是证明我跟其他皇子一样高贵吗？
恍惚间拿起杯子，淡淡的茶香唤回我的心神，我向桌上望去，酒壶不知何时换成了茶杯，错愕间，只看见她离开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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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听到她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我什么也没说。
我只是坐在院子新种木兰树下，把酒杯换成了茶。
恍惚间，她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澊儿，其实那两天照顾我的人是你吧，那双温暖的手，也是你的吧。
我早就对管家说过，除非她病重，否则，不用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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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望着满园纷纷落下的木兰，我慢慢的品着新茶。
身边，是一杯还泛着热气的清茶，像是在等着人捧起品尝。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哀莫大于心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