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冷香居的新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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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老板回到冷香居，见换娘坐在椅子上打盹，心里责备自己太冲动，不该把她扔在家里。
冷香居前后两进的院子，前院是店铺，后院是内宅。
冷老板有一个伙计，是本地人，白天来上工，做些粗使跑腿的力气活儿，晚上便回家去住。
后宅里又雇了一个老妈子做饭打扫，也是晚上回去。
不舍得将换娘拍醒，冷老板从墙上摘了自己的褂子轻轻给她盖上。
换娘在睡梦里轻轻抽泣着，冷老板看了又是一阵心疼，得知她是自己师妹的女儿，心里待她更亲厚了。
伙计最后打扫完了院子要回去，临走前照例给东家请安，刚想说话就被冷老板推了出来。
“嘘，小声点儿。”
伙计连忙退出。
“东家，今天的活儿都干完了，跟你请个安我就要回去了。”
冷老板点点头，嘱咐道：“你去跟后院的刘妈说一声，让她把小阁楼里的蚊子赶一赶，晚上有人住。”
冷老板把一个紫檀盒子交给伙计，“你让刘妈把这个香点上。”
伙计眼角余光瞥见屋里睡着个姑娘，心下明白几分，他在冷香居干了十几年自然识得这个香，五两银子一小盒，据说是镇店之宝，有安神的作用。
“知道了，东家。”伙计转身去后宅。
刘妈子这会儿正坐在厨房打盹，被伙计摇醒刚要发作。
“刘妈妈，我今天跟你说个大新鲜事。”
伙计把檀香拍到刘妈妈手里，“咱们东家今天晚上有位娇客，让你去把阁楼的蚊子赶一赶，再把这个檀香点上。”
“呦呵！这可是好货啊！”刘妈子低头盯着檀香道。
伙计小声道：“邓媒婆领来个漂亮姑娘，寡妇打扮，刚在前厅哭哭啼啼的，估计是东家买来的新媳妇。”
刘妈妈为冷老板做工十几年，自然知道冷老板是什么样的人，一巴掌拍过去道：“你瞎说什么，咱们东家为人正直，虽然老了些，就算正经聘姑娘都有人愿意嫁，小心你这张嘴！”
伙计摸了摸鼻子道：“不是卖的，那没准就是咱们东家的私生女上门来找爹了。”
伙计刚说完又被刘妈妈捶了一下。
“少在这里编排东家！”
刘妈妈嘴上这么说，心里也好奇死了，想来今晚住进小阁楼的这位娇客身份肯定非同一般。
“不行，我现在就去阁楼上查看一番，休要怠慢了贵客。”
换娘睡了一会儿噩梦连篇，醒来见身上披着衣服，知是冷老板的，心里一阵感激。
“你醒了？”冷老板笑眯眯的问。
换娘不好意思的揉了揉眼睛。
“冷大叔我失礼了。”
冷老板一摆手，“哎，休要讲这么见外的话，只要你愿意，这里就是你的家，在自己家里打个盹算失礼吗？”
冷老板引换娘进了后宅，伸手一指小阁楼。
“你暂且住在这里吧，这院子里平日有一个叫刘妈的妇人打扫做饭，你若是无聊可以跟她说说话。”
冷老板一指旁边的正房，“我就住在那里，厨房里有饭，你自己端进屋里吃吧。”
冷老板这一说，换娘才觉得自己饿惨了。
“哦，对了，你上楼的时候小心点，楼梯窄得很。”
冷老板怕她莫不开面子，说完自己进房间休息了。
这院子原是省城一个举人的别院，秀楼是家里小姐住的，大家闺秀都是三寸金莲，楼梯修的越窄证明这家的小姐脚越小。
换娘执着蜡烛一步一步走上阁楼，果真如冷老板说的那样楼梯窄窄的，她放了脚之后踩上去，脚后竟然是空的。
这秀楼在外面看着小，里面倒是挺宽敞的，房间里牙床锦被一应俱全，水盆里竟然还有打好的水。
屋子里没蚊子，倒是有一股清澈的味道。
阿嚏~
换姐儿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后，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连哭肿了的眼睛都舒服了。
“真是神奇啊！”换娘摸着香炉里的香灰自言自语道。
小院里的厨房在北边，厨房里连着一个饭厅，换娘洗了把脸后就去厨房里找吃的。
灶上的火还没熄灭，锅里扣着青菜豆腐和白饭，还有一碗汤，换娘想起今天是她娘的生日，偷偷将一勺汤洒在地上。
“娘，你若是活着一定疼我对不对？”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换娘早早起床，见冷老板的屋子开着门，院子里有个胖婆子在扫院子。
换娘想着自己是客，要懂事些，便下去打招呼。
刘妈妈盯着换娘，心道，呦呵，还真是个美人。
“姑娘先上楼，老身为你打水去。”
换娘这辈子哪里有过这等待遇，连忙推手说不，“妈妈客气了，我自己来就是。”
岂料刘妈妈眼睛笑的弯弯的，“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早上东家都吩咐了，今后你的饮食起居都有老身来照顾，你缺什么用什么都跟我说，东家毕竟是男子，不方便。”
换娘刚想说什么，结果被刘妈妈推上了秀楼。
“姑娘房里等着就是，若是让东家看见了，还以为老身待客不周呢。”
别看刘妈妈身子胖，干活儿确实是个麻利的主儿，伺候换娘梳洗后，又将早饭端了上来。
“姑娘慢用，老身在楼下，有事在窗户前喊一声就好。”
“刘妈妈辛苦了。”换娘客气道。
刘妈妈听着换娘软糯的声音，见她如此谦卑懂事，心里盘算着以后院子里有个女主子也不错。
换娘收拾妥当，人精神许多，用过早饭后，她到前面店铺找冷老板，谁知伙计告诉她冷老板大早上就出去了。
换娘百无聊赖只好回到后院，她忙活惯了，现在时间大把大把的真不知道如何打发，只好拿起扫把扫落叶，恰巧被进门的冷老板看见。
“刘妈妈”冷老板朝院子里喊了一声。
刘妈一听是自己东家，急忙从厨房里跑出来。
冷老板将手里的大包袱交给刘妈：“不是交代过你了吗？不要让她干活儿。”
“哎，知道了东家。”刘妈妈一脸尴尬的望着换娘。
“我——我就是太无聊了，所以——”换娘小心翼翼的说，她可没想到自己扫个院子竟然惹了麻烦。
“你可用过早饭？”冷老板问。
刘妈妈赶紧插话道：“用过了，用过了，老身端上去的。”
冷老板似乎很满意：“刘妈妈，以后早上起来把洗脸水打好送过去，每隔三日问一次姑娘是否有要洗的衣服。”他转头又对换娘说：“你换了衣服就下来，我在铺子里等你。”
“知道了，冷大叔”换娘点头应着。
刘妈妈把冷老板交给她的包裹放在床上展开，只见里面两件素袍子，两条绸裤，两匹秋料子，一双绣鞋。
换娘把鞋子试了试，大小竟然刚好。
换娘心里一暖，原来冷老板大早上出去是给她淘弄这些东西去了。
换好了衣服，换娘赶紧下楼去给冷老板道谢。
冷香居早上燃着香，伙计打扫完店铺就出去了，冷老板坐在桌子前正用早饭，见换娘进来便招呼她过来坐。
“你看看，换了衣裳才神清气爽嘛。”冷老板赞叹道。
换娘矮身下拜：“冷大叔有心了，换娘感激不尽。”
冷老板琢磨着，是该把有关制香师的事情和换娘说一下了。
清了清嗓子，冷老板道：“咱们制香师一行规矩颇多，除了要有天赋之外，还有三养。”
换娘不解的眨眨眼。
“痒？”
冷老板笑而不语，伸出一只手来给换娘看。
“冷大叔，你的手好嫩啊！”换娘惊奇的叫着，冷老板的手白嫩的连她这个姑娘都为之汗颜，当下不好意思的将手缩回去。
“一养，就是养手，手嫩才能感知香粉胭脂是否到了火候，做长久了之后，加什么料，用多大计量，手一出便知了。”
换娘新奇的听着一切，觉得不可思议，可她听到下一条的时候更觉得不可思议了。
“二养，就是养鼻子，以后千万别伤风了，别吃辣椒，还有鱼肉牛羊肉带荤腥膻味的东西也少吃，制香成败全靠鼻子呢，一个制香师鼻子不好使，那跟人没了眼睛一样。”
换娘盯着冷老板看，忽然发觉他还真是和普通人不一样，年纪也不小了，皮肤细嫩，头发墨黑也没胡子，双眼炯炯有神。
“冷大叔，换娘斗胆猜一猜，那第三养便是养头面吧。”
冷老板拍着手哈哈大笑起来，心里愈发满意了，“哎呀，真是孺子可教也！”
“冷大叔的头发真是好，别说我了，王家三姨娘是公认的好头发，那都没你的好呢。”
冷老板就是这冷香居的活招牌，不少省城的客人都从他这里定胭脂水粉，可不知是什么原因，冷老板从来没有想过把铺子开到省城去，也从来没有扩张生意的野心。
“冷大叔，我懂了，咱们是卖胭脂水粉的，如果自己脸上粗糙，头发干黄的，怎么能说服客人买咱们的东西呢。”
冷老板很满意的点点头，先前他还担心换娘会不会爱这一行，现在看来完全没顾虑了。
“你安心住着，这个月初八是黄道吉日，咱们办个简单的拜师仪式后，你就正式算我徒弟了，以后好多东西要学呢！”
换娘摸着冷香居里的瓶瓶罐罐，仿佛遵从着前世的召唤一般，那些胭脂香粉对于她来说更像老朋友。
“师傅放心！我今后一定好好学！”换娘的人仿佛在云端，从未感受过如此的满足。
冷老板一听换娘改口叫师傅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两个人又闲话了一会儿。
其间，换娘总是一副欲言又止，冷老板故意道：“你是不是还有别个什么事情想问我啊？”
换娘脸一红，她离开了范家屯，可周言侨不知道啊，她想托冷老板给周言侨带话。
冷老板自然知道她女儿家的心思，只不过想逗她而已。
“周老弟走了两日了，目前人在省城，不过他会赶在九月初八之前回来。”
九月初八是众人约好去换娘家的日子，只是冷老板和周言侨都万万没想到换娘自己把计划提前了。
“你放心吧，他回来一定会高兴的。”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冷香居的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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