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自荐枕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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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老爹因为嫁了女儿，最近在屯子里成了风光大户，二娘因为吃的好肚子也显怀了，平日在村里更是横着走。
两个人都开始享受这种穷人乍富的感觉，如今换姐儿被打发回家，范家的声誉一落千丈，连房梁都是悄无声息上的，这让范老爹和二娘都咽不下这口气。
“小蹄子！真是个烂穷命，这么好的一门婚事就这么砸了。”二娘咬牙切齿的说。
范老爹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袋，眼睛盯着桌上的字条。
尽管他不认识几个字，可大儿子范征告诉他，那是一张借据，到期不还是会翻倍加利息的。
早一个月前，他向村东头儿的李秀才家里买了一百棵桃树，换姐儿的嫁妆除了盖房子剩下的都用来买果林了。
尽管价钱合理，可范老爹还是欠了人家二十两银子。
夫妻俩本来打算过年的时候到王家大院里走个亲戚，适逢换姐儿新婚，王老爷肯定还在热乎头儿上，没准一高兴赏个十两八两，如此便能周转开来。
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王老爷那么不中用，还没熬过八月十五就没了。
“家里还有多少？”范老爹问。
二娘转身爬到床里，伸手在幔帐里倒腾一番掏出一个小荷包，用手掂了掂道：“不到二两了。”
范老爹一听急了，“奶奶的，怎么花那么快！”
二娘一听更生气，挺着大肚子骂，“你还有脸怪我，你那女儿就值四十两，这个家里里外外的哪里不用钱啊！”
范老爹立马蔫了，他知道二娘说的没错，只好继续吧嗒吧嗒抽烟。
“当家的，咱们去商量一下李秀才，能不能缓一年再给。”
范老爹摇摇头，“能求的我都求了，人家李秀才也是万不得已才卖祖产的。”
原来，这李先生仁义乡里半辈子，前几年才中了秀才，几个月前进城恰巧遇到当年与自己赶考的同窗，两个人一聊顿觉投缘，那同窗在京城里的大官家里做幕僚，说白了就是混吃混喝的门客，见李秀才倒是有些真才实学，寄了他的书稿去推荐。
没想到大官读了李秀才的文章觉得不错，想请他前去京城一聚。
李秀才鳏居，日子虽然过得殷实，可穷家富路的道理还是懂的，见范老爹家最近嫁女儿有现银，便把自己的祖产便宜卖给了范老爹。
二娘掂量着手里的银子，气鼓鼓的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拿你那倒霉女儿去抵债吧。”
“你看她那副疯模样，倒贴钱都不一定有人要呢。”范老爹说。
二娘心里发恨，总觉得这么养在家里便宜了换姐儿，便出主意说：“要不这样，你跟李先生说，先把换姐儿抵给他两年，去京城铺床暖枕的也好有个照应，等咱们钱够了再还，就别算利息了，对外就说换姐儿走亲戚去了。”
范老爹把烟袋锅在鞋底上敲了敲，并未搭话。
不管怎么样换姐儿都是自己的女儿，嫁给别人做妾是一回事，自荐枕席可就另当别论了，那成什么了？如此一来不是把女儿给人家白睡还不能抵债，实在是不划算。
范老爹又点了一袋烟，心里琢磨着，如果能把换姐儿送给李秀才当个妾抵些银子，换姐儿有归宿了，也能解燃眉之急。
思及此，范老爹道：“我得趁着天亮再去李秀才家里一趟。”说完提着烟袋锅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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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曲书院里，周言侨手支撑着下巴神游太虚，这个姿势已经保持半个时辰了。
他实在是强忍着跑的冲动来教这些学生，倒不是因为这些孩子笨，而是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把数学当成正经学科，打心眼里鄙视，还学个屁啊。
周言侨没有办法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会慢慢进步，而很多的地方会应用到数学，往大了说可以国富民强，小了说可以方便生活。
然而，他也只是一厢情愿想想而已。
下午散了学，周言侨有点泄气，正打算找邓夫子发发牢骚，没想到有人叫住了他。
“周先生留步。”
周言侨一回头，心里一惊。
是范征。
难道是被他发现了？换姐儿家里人差他来警告自己的？
周言侨有点心虚。
其实他想多了，范征不过是想跟周言侨拉拉关系而已。
通过范征的观察，周言侨在书院的地位跟自己差不多，老师们明里一套暗里一套，都知道他是邓夫子的忘年交所以有些忌讳，可大家都瞧不起他，觉得他就是个账房先生根本没什么学问。
小孩子的心思周言侨稍微琢磨下就明白了，暗自觉得这个小不点还挺有心机。
可不可以通过他联系换姐儿呢？
周言侨打算试一试。
“我与你姐姐有几面之缘，不知小姨娘最近可好。”
范征一愣，脸上有些尴尬，整个镇上和书院的人都当那场风波是个笑话，如今周言侨嘴里这小姨娘几个字着实有些刺耳。
“我并未回去，家姐应该还好吧。”范征不冷不热的说。
“王家二夫人曾经请我教你姐姐打算盘，她很聪明，和你一样一学就会。”
其实周言侨在瞎说，范征根本就是笨的要命，就好像范征违心说自己喜欢数术一样，其实两个人都在没事找话。
范征忽然想起曾经有一个人送姐姐香粉，难道会是他？
如果是他的话那就好了，横竖自己在书院里不吃香，如今有个人跟自己抱团也是好的，况且这个周先生是邓夫子的忘年交，没准有些真本事，否则邓夫子怎么会和这种人来往？
思及此，范征脸上到有几分发自真心的热络。
“我明日回家，一定转告家姐先生的问候，不知道周先生有什么需要转告家姐的吗？”
周言侨一愣，嘿嘿，这小子真是孺子可教也。
“我和你倒是挺投缘，你数术又较其他人好些，我前段时间去省城出差带了些腊肉回来，你拿回家一些尝尝吧。”
范征一听受宠若惊，可转念一想，这腊肉一定不是给自己的，更加认定姐姐和这人有染，心里倒是有些瞧不起周言侨了，不过眼下用得到他，还是得巴结。
可惜周言侨不知道范征心里所想，还以为这个未来的小舅子喜欢自己呢，傍晚就送了腊肉过来。
第二天，范征拎着腊肉坐了赶车大叔的马车回了范家屯。
二娘挺着大肚子早早就在门口张望，她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倒是从来不管二儿子范明的感受。
范征拎着腊肉下了车，见母亲在门口急忙拉过来。
“娘，我有事要跟你说。”
范明见哥哥回来，热络的说，“你可回来了！娘都等半天了！”
范征将腊肉和自己的包袱扔给范明道：“腊肉放好了别让猫儿叼了去，我包袱里有脏衣服，你去给我洗了，晚上回来教你写字。”
“好嘞！”范明高高兴兴的走了。
“你哪里来的腊肉啊？”二娘拉着儿子的手说。
“爹呢？”范征四处张望问。
“给你那不要脸的姐姐找出路去了。”二娘把儿子拉进屋，还不忘转头还朝着草房方向“呸”了一声。
范征一听，“找出路？”
二娘幸灾乐祸的说，“可不是，咱们欠人家李秀才那么多钱，一时半会儿的给不上，你爹到人家李秀才那去，打算把草房里住的那个疯婆子抵几个钱，一来给你她找个出路，二来咱们家少些负担。”
范征“哦”了一声，将原本打算说的话压下来了。
“哎，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腊肉哪里来的呢？！”
范征摆摆手，“我在书院交了一些家境好的同窗，人家给我的，咱们今晚就吃了吧，刚好给娘补补身子。”
二娘看着儿子眼睛闪着泪花，“娘就知道没有白白疼你啊，你弟弟那个小王八蛋就知道往那个小浪蹄子屋里跑，也不知道站在他亲娘这边。”
二娘又唠叨了一阵，转身出去做饭了。
范征见娘出去了，才坐下来仔细的盘算。
老实说，周言侨的人看起来倒是不错，虽然是个外乡人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可听别人说他做账房有些本事，养家糊口应该是没问题，姐姐若是将来跟他不会错。
只是，范征不太喜欢他，也许是嫉妒，也许是觉得周言侨长相太好又精明，男子汉不应该这样。
总之，范征讨厌聪明人，他巴不得天下人都像他娘和他弟弟一样才好呢。
况且，现在姐姐的事儿弄的满城风雨，想那周言侨不一定是真心，没准只想不花钱讨个便宜妾罢了，与其做周言侨的妾，还不如送到李秀才家里抵债呢，家里欠了这么多钱，自己又是长子，做姐姐的应该为这个家里着想才是。
还好及时封了口没说这件事，范征越发佩服自己了。
也许是于心有愧，他趁着母亲做饭的时候去了一趟老房子，打算问候两句。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自荐枕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