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里有鬼》步羡

4、啊啊

　　07

　　一转眼便过了两个月，元月调考的卷子终于发下来，谭念的数学竟惊人的达到了98分。虽然这刚过及格线6分的成绩在这学霸云集的重点班算不上什么，但却是成功让严重偏科的谭念挤进了班级前十的末尾。

　　另一方面，一直稳居前三的薛瑶却是不知为何没考好，板着一张漂亮的脸上台领了卷子便沉默地坐在座位上，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谭念甚至看到她在老师讲卷子的时候偷偷用手机在抽屉里发消息，谭念瞥了她一眼，便没再注意。他现在，不知为何已经没了从前看到薛瑶的那种心情了。

　　晚饭时间，他习以为常的带着饭盒向旧教学楼走去。邱泽也一如往常那般，早早地就坐在台阶上等着。

　　“我这次98分。”谭念两手一提裤腿，就地坐在了邱泽旁边。

　　“看来特训成效不错啊。”邱泽微笑地看着他打开饭盒，低声回应。

　　“恩。”谭念低头，扒拉了一口饭菜到嘴里。

　　这段时间里，两人的相处越来越熟稔，也越来越亲密。没有人刻意提起教学楼以外的事情，谭念甚至是有意的避开这一点。

　　他不怕邱泽。只能在傍晚的教学楼里见到的邱泽，甚至让他有点喜欢。

　　可邱泽这几天的状态似乎不太对，他的脸色愈发惨白，神情也有些萎靡。但每当谭念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他都只是笑着摆手说没事儿。

　　谭念本不是会在意旁人的家伙，更遑论去探究一个人的内心。邱泽不说，他也便不问。

　　他面无表情吃着饭，偶尔侧头用恹恹的眼神看一眼身旁的邱泽。
　　若是旁人，怕早已唯恐避之不及，邱泽发现他的视线，却冲他笑了笑，起身蹲到他的身后，弓着身子从身后把谭念整个人都揽到怀里。

　　沁人的凉意从身后传来，谭念打了个寒颤，过了一会儿，才向后伸出手把邱泽冰凉的手臂抱得更紧。

　　身后传来邱泽的轻笑，谭念感受着身后邱泽笑的时候轻颤的胸口，眨了眨眼，面色缓和了些许。
　　这种真实感令他觉得安心。

　　这天晚上，由于考试发卷子而没有什么作业，所以邱泽也难得的重拾旧业让校园奇闻重出江湖。

　　钢琴的音色在夜空中流淌，谭念依旧直直伸着两条修长的腿坐在他身边，初时中间隔着的那一拳的距离却早已消失不见。

　　谭念没骨头似的倚着邱泽穿得单薄的身体，目光在空气中游离，心跳平缓，随着时间、随着乐声渐渐地融化在充实感里。

　　晚自习的预备铃很快响起，邱泽停了手，侧头去看旁边因为钢琴声戛然而止而转头望来的谭念。

　　他眼神微动，突然凑过去，冰冷的薄唇在谭念的嘴角一触即分，柔软的感觉却迟迟挥散不去。

　　“！”
　　谭念常年懒散垂着的眼角随着他瞪大眼睛的动作微微上提，意外的看起来有些呆萌。但这表情只是一闪而逝，他很快收敛了神情，看着面前得意地勾起嘴角的邱泽，抿着唇一把将他勾了过来。

　　唇舌相接，与方才那个浅尝辄止的亲吻相比，这一次或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吻。

　　谭念站在椅子旁，一条腿屈起，紧贴着邱泽的身体压在椅子上，垂下的视线里映出邱泽近在咫尺的面庞。他微微俯下身，牙齿轻轻地咬住邱泽的唇，舌尖与他相接、纠缠。

　　邱泽扬着头，谭念的手掌就覆在邱泽的脖颈间，恍惚间，仿佛能感受到自己传递过去的脉搏与温度……

　　一直到邱泽把他送到楼梯口，两人相牵的手分开，谭念晃晃悠悠走下了楼，这才突然醒悟一般，抬头望向旧校舍的二楼。

　　走廊上，邱泽单手托着下巴正看着他，见他望来，指尖从红润的唇畔划过，冲他笑眯眯地挥了挥手。

　　就如同他突然回头一般，谭念同样突兀的转过了身子，两手插在兜里，向着教室快步走去。
　　如果不快点离开，他总忍不住想抬手抚上自己的嘴角，看看自己的嘴角是不是也像二楼的那家伙一样，不经意间就弯起了弧度。

　　在快步离开的谭念身后，高三的旧教学楼如同一个黑色的巨兽大张着的嘴，象征着邱泽的那一道黑色人影孤零零地站在二楼走廊，看着谭念向着灯火通明的教室走去，越来越远……

　　08

　　第二天，带着饭到旧校舍的谭念没能见到邱泽。

　　小卖部的旁边，连同那一排桌椅都被蓝色的施工挡板围得密不透风。谭念绕着那一片走了一圈，沉着脸，皱着眉。

　　他放下手里的盒饭，绕到学校的后山，从那里翻墙进了旧校舍。

　　被走过无数遍而磨得光滑的阶梯、空旷的走廊、二楼的音乐教室……如果忽略从走廊上往下看能看到的蓝色施工挡板，这整幢楼与平时看起来并无差别。

　　只是少了一个，本应坐在一楼转角处的阶梯上，等着他的鬼魂而已。

　　谭念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眨了眨眼，轻声叫道：“邱泽？”

　　没有人应答。

　　只有楼下施工板外来来往往的学生的嘈杂声。

　　谭念退了两步，迟疑，然后果断地向着来时的路返回，离开了这幢看起来阴森森的老旧教学楼。他心里隐隐有预感，他可能再也见不到邱泽了。

　　那天之后，他又去了一次旧校舍。空气中充斥着灰尘味，一些墙已经被敲碎。

　　这下大概真的不行了吧。

　　这么想着，谭念停止了再找邱泽的行为，回到了从前那样只有学校和家，两点一线、成绩至上的生活。

　　谭念依旧阴沉着脸，整天一副没精神的样子，也懒得与人交谈，似乎和过去没什么差别。
　　只有偶尔过来和他说两句话、一直偷偷关注着谭念的大嗓门儿有些察觉，谭念偶尔会望着旧高三楼的方向，目光毫无焦距的发一会儿呆。

　　在班上，大家都专注于学习，朋友之间很少有经常一起出去玩后培养出来的深厚友谊，对于不擅长经营朋友关系的谭念来说更是如此。大嗓门儿曾装作大咧咧的样子问过几句，但谭念摊着一张了无生趣的脸沉默疏离地看着她，让她也无法再继续下去。久而久之，也只是偶尔远远地观望了。

　　谭念在这里，孤立无援。

　　……

　　一月底，期末考试之后，便进入了寒假。

　　谭念在家里待了半个月，除了做那跟假期时间不成正比的寒假作业外，还抽空跟母亲商量去学了钢琴。

　　《梦中的婚礼》算是简单曲目，半个月内他也练得有模有样。在第一次将这首曲子完整的弹下来时，谭念挺直了背脊垂眼坐在钢琴前，双手抚摸着冰凉的黑白琴键，静默许久。

　　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只知道这唯一的钢琴曲名字而拿出来凑数的谭念，如今知道了这首曲子的故事的他，只觉得那大概是命中注定。

　　所有付出的，注定无疾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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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终章。评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