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春归田园》九月月圆

9、日常

　　天刚微亮，柯家的小院上空已经笼上了薄薄的炊烟，园中的青菜上，还有那未被朝阳发现露珠偷偷的躲藏在翠绿的菜叶之下。几只翅膀被剪的小鸡正跟在它们母亲的身后，低着头在圈中悠闲的觅食，只有笼中的小兔子，还蜷在角落里，颤着睫毛不愿醒来。

　　窗台上，在缺了口的残破瓦罐里，一簇不知名的紫色野花在晨风中努力舒展着身体，叠放整齐的被褥，干净无尘的房间，让这很是平凡的小院充满了生机与情趣。

　　从前，桑敏视她为这家中的过客，便是整理的再干净整齐，也是怀抱着回报之心。而如今，身份上的变化让她对这个院落，又有了不同往日的感受。所以，这其实再平常不过的院落，才会在她的眼里，生出了这些美好的境意来。

　　只是……桑敏微微有些皱眉，想到让她整夜都有些难安的事情后，她又不知道是该松口气好还是该担忧好。

　　昨天跟着柯连山回来后，其实一切的发展都非常好，虽然身份心态转换了，可当忙起各自的事后，竟也觉得比从前还要和谐些。只是，到了夜里，柯连山并没有强求与桑敏搬到一起，甚至问都没有问一句，还是如平时那样，住回了厢房。

　　按理说，他们两人从前已是拜过天地的，现在又确定了要共度一生的关系，住在一起似乎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但天黑下后，桑敏还是难免有些紧张的，夫妻间夜里那回事，要她马上就能平静的去接受，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困难。可困难归困难，却不代表她就会逃避，责任与义务，她还是懂得的。

　　但就在她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时，偏柯连山却没有任何的行动，若说她没有松口气，那是假的，可柯连山不碰她，她又觉得有那么点愧疚感，好像欺负了柯连山似的。思来想去的到了后半夜，她也闹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态，还以为睡了一觉她能得个答案，可现在看，还是满脑子的浆糊，她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既然怎么想都是一团乱麻，索性就不再多想，反正她已经想好，一切都以柯连山的想法为主，既然如此，她又何苦多想这些自找烦恼？果然，她还是适合做一个被动接受者啊。

　　新一天的清晨与往常并没什么不同，柯连山依旧是在桑敏不知道的时候离开了家，灶房的桌上依旧摆着一碗温热的野菜粥，一切是那么熟悉与自然，桑敏笑笑，她果然还是自寻烦恼了。

　　有了母鸡的存在，几只小野鸡越发的活泼起来，甚至还敢去抢隔着一道栅栏的野兔窝中的青草，更有趣的是，若是哪只小鸡口中衔了一根小草还是什么的，便会引得其它四只小鸡追赶狂奔。事实上，小小的它们是根本吃不下那么大一棵青草的，而那只老母鸡，则悠哉游哉的在一边觅着食，偶尔咕咕几声，桑敏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就是能感觉到那老母鸡像是母亲一样，叮嘱孩子们不要受伤了。

　　喂了鸡，喂了兔子，又给园子里有些打蔫的青菜浇了水，半天的时间便也一晃而过，就在她想着再找些什么事情打发打发时间的时候，柯连山竟又提早回来了。

　　虽然那黝黑的脸庞看不出被太阳暴晒的痕迹，可那被汗水浸湿的褂衫还是清楚的告诉桑敏，柯连山现在的感觉一定很不好。见柯连山又是奔着井口而去，桑敏连忙阻止道：“柯大哥，你别动，不是说不能用凉水的吗，你等我一下。”

　　柯连山嘿嘿一笑，已经放在绳子上的手又拿了下来，这被人管着的感觉，别说，还真挺好的。

　　他就那么看着桑敏从灶房里端出盆来，又看着桑敏用井水将盆中的热水兑凉，耳边传来的全是桑敏带着埋怨的关心，“柯大哥，我不是早跟你说过的吗，不要用井水直接冲凉，这井水多冷啊，身子哪受得了。灶里我每天都给你温着热水呢，怎么着也不差这会儿时间啊。”

　　白皙的双手在盆中搅了搅，感觉水温不冷不热了，她这才让出了地方，“好了，柯大哥，这回你擦擦吧。”

　　见柯连山只是看着她没动，桑敏便又唤了一声，“柯大哥？！”

　　柯连山不知该如何表达他此时的心情，做为一个并没有大野心的男人，老婆孩子热炕头，一直是他心底追寻的希望。尤其是在他看多了生死无常，又经历过血腥挣扎之后，对于家的温暖向往，他比任何人要来得急迫。可他也知道，想要寻一个知冷知热能与他贴心的女人，是有多么难，所以便是有期待他还是冷了心思。

　　在娶了陆桑敏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期待的，当时他想着就算是不能做到举案齐眉，但能跟寻常的庄户夫妻一样，也是很好的。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娶回的竟是一个一心想着外男的女人，当他知道一切的时候，别提究竟有多愤怒了。

　　只是现在，谁又能想到，在经历了这样多鸡飞狗跳的日子后，他竟然迎来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女人。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想要的生活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两人交错之间，桑敏的手无意中与柯连山赤露的胳膊碰触了一下，柯连山只觉得原本被阳光烤得发烫的皮肤更加灼热，渗进心房。

　　桑敏却没有柯连山那份旖旎之心，只是心下感叹，无论什么时候，与土地为伴的农民，永远都是最辛苦的。只是当下的农民尤其辛苦，付出比前世农民几倍的汗水，却换不来前世一亩土地三分之一的收成。

　　她这些日子空闲时，也试着整理院子里那片种满青菜的菜园，也算工是充分体会到了种田的辛苦。在经过最初将菜苗当做杂草拔掉的乌龙事件后，她总算能分清哪个是豆角哪个是黄瓜。这不过才是一小块地，她拔草浇水后常常累的不行，更辛苦的是一种间苗的工作，一蹲下去就是许久，起身时腿麻腰酸自是不必多说。

　　她才做这么点就已经累的心中叫苦，柯连山整天早出晚归，其中的辛苦更是不必多说。这样说来，其实她也应该跟着柯连山去地里看看，找些力所能及的活做做，帮着柯连山分担一些。总归是要入乡随俗的，既然已经决定安下心来好好过日子，那就应该有个过日子的态度。

　　“柯大哥，不如从明天起，你就带着我去地里看看吧，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咱家的地在哪呢，有时想给你送点喝的都不知道该往哪送。”这也并不是借口，既然决定要在这里好好生活，要跟柯连生像正常夫妻一样的过日子，那就没有不努力付出的道理。不论前世亦或是现在，桑敏始终坚信一个道理，那就是想要有收获，就一定要有付出才可以。

　　柯连山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的滋味，就感觉桑敏这几句话，让他心里暖烘烘的，其实那些话本也没什么，乡下的女人的日常不也就是她刚刚说的那些，他从前自己在地里干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羡慕过那些有媳妇来送饭送菜的汉子们。

　　可现在他却没有一点这种念头，因为他觉得有点舍不得，舍不得桑敏顶着烈日拎着重重的篮筐走在田梗上，这几日里，眼看着她因为侍弄着院子里的青菜已经稍有些晒黑的脸庞，他这心里已经很不是滋味了。

　　想到这里，“不用”二字便脱口而出，又查觉自己的口气似有些生硬，怕桑敏有所误会，随即解释道：“真的不需要，我现在一天在地里的时间并不多，多数时候都进山里去。而且地里又脏，现下风又大，你不必去受那个苦。只好好的呆在家里，找事情消磨时间便好，呃……”他顿了一下，抬眼看着桑敏道：“最好不要累到，院子里那点菜，也留给我收拾，你还是好好将养身体，养家的事情你莫要操心，一切有我。”

　　所有的女人都有最柔弱的一面，都喜欢有个强力的男人可以依靠，可是，又有多少个女人，会从男人的口中听到“一切有我”这四个字，又或者，当男人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又有多少女人是愿意相信的？至少，在前世那个繁华而浮躁的时代，每个独立女性，都更愿意相信自己多一些，虽然，她们其实也都期待有那样一个挺拔的身影可以做为依靠，可是，却不敢轻易的交付。

　　桑敏也是如此，虽然，她此时是万分相信柯连山的话里有着十足的诚意，但若真的将一切都交由他，决定自己所有的命运，便是在这个她还没有完全熟悉的陌生时空，她也是不愿意的。在她心底一直有个小小的念头，那便是定然要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价值，不论为了什么都好。

　　所以，心底那一点小小的感动，很快便被冷静的压制，但因这些话而带来的好心情却哪会轻易消散，所以，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到了前世所听的那句话，便笑着道：“柯大哥，你是想说，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