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埂峰下》封刃作书

23、要吃包子不

　　（1）
　　沈长空曾是一个丐帮弟子，隶属于长安分舵。
　　可是刚才路过的一个行人朝着她手中的破碗扔了一枚铜钱，并留下了一句“要饭的”。
　　低头看着破碗中的几枚铜钱，沈长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撑着青竹棍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城门。
　　桃花已经红了一片。
　　像是收复长安那日燃烧在了半空中的绚烂霞彩。
　　就算再过十年她也无法忘怀那日的场景。
　　那是用血肉和尸骨堆积起来的胜利。
　　香积寺啊，沈长空摇了摇头低吟一句。

　　（2）
　　城外的破庙里头住着老老少少约莫有二十人。
　　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
　　沈长空手中仅剩的几枚铜钱被他们哄抢一空，甚至连人都被推倒在地。
　　她只是笑了笑，望着自己那微跛的左脚。
　　是不是该去万花谷求点良药呢？但是转瞬间便打消了念头，算了吧，万花谷那么遥远，就算自己的腿伤恢复了那又如何呢？

　　（3）
　　以往有了银子是用来买酒的。
　　胡玉楼里开怀痛饮，一醉方休。
　　现在她已经戒了酒。
　　那个人却不知道了。
　　香积寺里明明有很多条路，可那人到底迷失在了哪一处呢？
　　“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你？”沈长空掩着面容，低声呜咽。

　　（4）
　　“新鲜出炉的肉包子咯！”
　　“客官，要不要来一个？”
　　“嘁，臭要饭的一边儿去！”
　　在兵慌马乱之际，一个热腾腾的肉包子可抵千金。
　　可谁知道里面的是人肉还是狗肉呢？
　　沈长空曾见过店小二一刀一刀的剜下了城外死人的腐肉。
　　她的心中积蓄着一股郁气，然而秦楚更是愤恨难平，她一枪挑落那冒着热气的蒸笼。
　　现在包子铺的招牌早已经换了，人也不再是当年的模样。

　　（5）
　　明明狼狈得如同丧家之犬，可最后非要强撑着，四处寻找失散的师姐妹。
　　已经不会再有风花雪月之旖旎情思了。
　　“我希望这战乱早日平息。”
　　“我也是。”
　　这是长安小树林里被雷火劈焦的树木，它的焦木上生出了细嫩的芽。
　　曾经在这儿许下了世道安稳战火停歇的愿望。
　　可现在来还愿的只有一个人。
　　枯木尚可逢春，那么，我的春天呢？
　　沈长空含泪而问。

　　（6）
　　沈长空从来不相信别人口中所说的。
　　白花花的碎银子叮当一声落在了破碗中，随之响起的还有一道叹息声。
　　“长空，你这是何苦呢？”
　　“如果这样子的自我放逐能让你开心，我也便不再劝说你了。”
　　怎么可能会有开心呢？大概只有死的那一刻，才会感受到吧。
　　可若是秦楚她还在这世上呢？
　　“师兄，你也帮我去找找她，好不好？”
　　“好。”

　　（7）
　　绝处逢生。
　　再抬头的那刹那看见了希望。
　　沈长空将包子揣在了怀中，朝着前方快速追去。
　　狂跳的心几乎要跃出嗓子眼。
　　谢天谢地。
　　沈长空抹了把脸，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倾诉。
　　“我，我给你带了包子……就是有点凉……”

　　（8）
　　沈长空第一次见到秦楚的时候，她也是一个乞丐。
　　只不过她伪装成了乞丐为了打探消息。
　　她真是饿极了，才会去偷个肉包子果腹。
　　可偏偏穿着红衣的女人从半路杀出来了。

　　（9）
　　一个不算是美好的开始，可却期望着有一个完美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