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陌上谁人怜》醉言舞

10、故园风景未曾谙

　　真想不到，我的住处会这么大！
　　亭台轩榭、小桥流水、碧桃玉柳……一处处极富诗意的景象一一呈现在我面前。就算和一座富丽堂皇的豪宅媲美，都绰绰有余！
　　逛了近半个时辰，几乎就没看到一座重样的楼阁，并且大到这些建筑的整体风格，小到一扇窗的漆雕花纹，都极为考究，绝对是有专人精心设计过的。
　　“药苓，宫里的苑子都这样大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毫不夸张地说，琉夕宫非得和一座城大小一般了！
　　药苓点点头，回答：“差不多是这样子。不过鸢后的琉绯苑还要再大些，大概是这里的两倍。几位司使大人的住所相对小一点，然后是常住宫中的各位公子，各区的执事等等都按照地位有自己的住所。”
　　两倍……那岂不是要逛几天才逛的完？！不过话说回来，琉夕宫里她是主子，就是大上四倍，也没人敢有意见。
　　“那你呢？”我又问她，却看她惊讶一下：“小姐，药苓是伺候您的婢子，当然住在祈夕苑里。”
　　“哦。”我点头，表示了解。

　　我们漫无目的地走着，一座两层华阁撞入视线，让我眼前一亮。一环清流潆绕四周，前面的池塘里是一片碧绿的荷叶，其间还零星点缀着几株正在盛开的粉白荷花。
　　药苓看出我的心思，建议道：“小姐，要不要到前面的水阁去坐坐，您以前很喜欢在那儿赏景听琴的。”
　　“好。”我点点头，便朝那里走去。
　　踏上九折曲桥，蜿蜒的桥身宛如一条赤色的长蛇，桥的彼端是那座精致的水阁。头顶是澄澈的苍穹，脚下是清莹的流水。一切的景物，都美好的不够真实。
　　“碧落阁……”我抬头，念出题在匾额上的三个字。
　　碧落……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我摇摇头，自己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视线下移，看到一副楹联——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我喃喃。这样伤感的句子，会是谁写的呢？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触摸那金色的字迹，指尖轻轻地走过这些字，我的心里空落落的，似乎可以听到回声。
　　这两句隽语，恍若一语点破世间种种情爱纠葛，如此耐人寻味。
　　看这楹联上的字迹如此娟秀，想必该是个女子所题。
　　我心情微好，想不到随意逛逛，竟还能寻到这样合心的句子。
　　“小姐，您还记得这对联？”药苓开心地问，眼中满是喜悦的光芒。
　　我不解，向她投去询问的目光，“嗯？”
　　“是您以前写的啊！以前您常在这里小坐，慕公子为此阁提名碧落，取其无限广阔之意，您便为此阁提了这两句话。”她滔滔不绝地讲着，小脸因兴奋而红扑扑的，“不过慕公子看完以后，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还说您太傻了。”
　　我写的？还真是苍天弄人，讽刺得很……想不到失忆前所写下的对子，失忆后却还是喜欢得紧。难怪岚歆会说我傻，其实与其说我傻，倒不如说我痴来得贴切。
　　我苦笑一下，走进碧落阁。有些许惊讶溢于言表。阁内简约的装潢同阁外奢华的布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想来下面一层是被用作乘凉休憩的地方，所以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迎面设有齐腰高的竹围，凭栏而望，视野开阔明朗，阁后是一湾浅塘，同前面一样栽满荷花，再远些是一林梨花。奇怪了，这个时候怎么还有梨花会开？
　　左侧摆有一张正圆小桌，配有红木坐墩，靠外一边有一方湘妃榻，八成是供人小憩之用。右侧则是一张四扇山水画屏，后面隐着通往二楼的楼梯。
　　“我们上去看看。”我对药苓说，绕过屏风踏上台阶儿。
　　很特别的踩木板声自脚下传来，随着我的步子响起极富韵律的“嗒嗒”声。我提着裙摆，缓步来到二楼。
　　眼前的景物一变，视野更加宽阔。二楼四周设有观景大窗，窗棂上的花纹精美，所雕的花草虫鱼也是栩栩如生。
　　奇怪的是这里的正中空着，而左边靠南的地方却摆有一尾古琴。西面的窗下是一方棋盘，还有一局未下完的棋，黑白分明的棋子横纵相连，呈现互不相让的棋局。右侧是一个同楼下见到差不多的圆桌，配有几个坐墩。
　　对弈抚琴、迎风观景……我脑中不断闪现这些画面，这里还果然是个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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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南煦黎惊得从座位上弹起来，一脸诧异地瞪着楚昀。
　　楚昀低着头，神情痛苦：“柳夙雪要同甄王联姻。”
　　南煦黎牙根紧咬，他刚刚收到上官夕鸢的信件，说什么如果他再敢冒犯琉夕宫的人，就不再帮他争得皇位，甚至还威胁要取他的性命。那件事已经让他十分不快，想不到现在玉柳山庄那边又出了事，他心中的怒气可谓是越积越多。
　　“殿下，我们要怎么办？”
　　“她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南煦黎咬牙切齿道，两拳紧握，骨节已攥得发白。
　　“……”楚昀沉默，他当然知道南煦黎的意思。
　　可是如今，柳夙雪不仅拥有玉柳山庄的所有势力，更有一个强大的甄国作为后盾。谁都清楚，现在谁同她作对，就是与整个甄国为敌。这一点南煦黎也不会不明白，而柳夙雪，自然更会利用这一点来讨价还价。
　　她已经不是以前的柳夙雪了！楚昀想到她以前的温柔、善良，心中又是一阵绞痛。但是，也许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或许她从未变过，只是自己被她的伪装欺骗罢了。想到此处，他更是痛心疾首。
　　为禀报这个消息，他连夜骑马赶回来，早已疲惫不堪，于是抱拳请退：“殿下，楚昀告退。”
　　南煦黎虽然心情欠佳，可说到底也是个极有心机的人。所以，他自然知道楚昀这种性情中人在爱人离他而去之后，心情一定非常不好，再想到以后自己还要靠他帮助，因此现在绝不能亏待他，于是点头：“嗯。我已经叫人备了热水，你去洗个澡，好生休息吧！”
　　楚昀微微颔首：“多谢殿下。”语罢，便离开了南煦黎的书房。
　　待他走后，装潢华丽的书房内，气氛瞬时变得诡异。
　　南煦黎阴险一笑，一个妙计由心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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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什么？
　　圆桌上一个形状奇特的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走过去，拿起来仔细瞧了瞧，才发现这是一个外形似椭球、内空心的陶制品。其上部左右各有一排三个小孔，指腹刚好可以将其覆住，看样子很像是一种乐器。
　　这是陶埙吗？我脑中冒出一个词。埙，样子倒确实有些像。
　　“小姐，您怎么了？” 药苓跟上楼，见我看着手中的东西发呆，于是问我。我还未回答，倒是她在看清我手中的物件后，不禁疑惑地“咦”了一声，自己小声嘟囔着：“这陶埙不是月司的吗，怎么会在这儿？”
　　凤清的……埙，我心中一颤，拿着埙的手也微微一抖。
　　但如果这是凤清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阁里？从这陶埙来看，一点灰尘也没有，该是才放在这儿不久的。可是，他若是想让我看到，放在我房里便是，何必颇费周折地留在这里？若不是这样的，那究竟是他不小心落下的，还是原本就是别人放在这儿的呢？
　　我皱眉，前后想了想都没有结果，于是又问药苓：“这陶埙真是凤清的？”
　　她又仔细看了看，非常肯定地点头：“错不了，月司一向都是随身带着它的，我曾见过好几次，一定是月司的没错。”
　　“物有相似，你为何如此肯定？”我又问，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真如她所说那样，这便是凤清的贴身之物，就更不该出现在这里。
　　“不会错的，宫里除了月司在没人用这种乐器。而且，这埙上还有个标记。”她说着，伸手指给我看。
　　果然，一个“甄”字映入眼帘。
　　“这个字是……”我挑眉，端详起来。
　　这个“甄”乃是以正楷体刻于埙底，每一笔的力度都恰到好处，这个“甄”字刻得也是十分漂亮，看得出执刀之人必是有精湛的书法技巧，并且……
　　我愣了一下，自己何时对书法这么有研究，竟然可以从这个字上推测出这么多……
　　“小姐，花司大人朝这边过来了。”药苓自窗口向外看了看，回头告诉我。
　　红魇，他怎么又来找我，没事闲的吗？
　　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升起，我背脊没来由地一冷。
　　将陶埙小心收好，我轻叹一声，对她说：“你下去迎他过来吧！”要是再让他抓到把柄说我躲着他，他还不定又想出什么要求来毁我呢！
　　“是。”药苓欠了个身，便下楼去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我幽幽起身，来到琴案前。
　　这是一尾很美的七弦琴。通体暗红，琴身纹理均匀，可见是取自上好的梧桐木。琴弦是用极细的铜丝制成，右侧琴首处镶有七色宝石，折射出绚烂的光彩。
　　我在琴案后坐下，轻轻抚摸琴身。忽然手指一顿，我第三次看到了那株像是烈火中生长着的藤蔓——茗岚！
　　它被雕刻在琴身上，没有过多的修饰，却分外的流丽妖娆。

　　“蛮儿，昨晚上都醉成那样了，今儿个怎么还敢在高处吹风？”昨晚喝醉和我现在吹风有关系吗？再说，今天暖阳高照的，哪来的风啊？
　　我寻声望去，看到红魇站在楼梯口：“红魇，你怎么来了？”
　　“是魇儿，蛮儿不是答应人家了吗？”他不满地嘟起嘴，哀怨地看着我。
　　我愣了愣，印象中好像是有这回事。
　　理了理耳鬓碎发，我站起来，朝他笑笑：“魇儿来，可是找我有事？”
　　刚刚还十分伤心的表情立刻被欢喜替代，他风骚地扭着腰肢来到我身边，还不忘朝我眨眨眼：“没事就不兴人家找你吗？蛮儿真是不乖，身子不是还没大好吗，怎么又东跑西逛的，让我一阵好找不说，要是再折腾病了，还不是我来心疼？”
　　不至于吧……我恶寒一下，不过就是在自己的苑子里转转，能出什么事？
　　不过鉴于自己说不过他，我只得干笑两声：“魇儿，多谢你关心我。可我就是喝醉了，睡了一觉已经没事了。”
　　“蛮儿，你想不想听琴？”他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然后绕到琴案后坐下，见我不明所以地愣在原地，又暧昧地抛个媚眼：“嗯……蛮儿你不动动，难道是想坐在我腿上听琴吗？这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我脸上一烫，这才发现自己站的位置的确很像是要坐到他腿上。
　　“才不要！”狠命摇头，我瞋他一眼，快步走到对面的桌旁坐下。
　　见我气恼，他便不再逗我。调了调琴弦的紧度，又试了试音色。然后朝我微微一笑，便开始了一曲让我心神荡漾的天籁。

作者有话说

　　琴音婉转，曲调缠绵。
耳边明明是古琴之音，眼前却仿佛出现了曲中的景象。
一条清澈的小溪淙淙流动，溪边是一丛青翠玉竹，空中挂有一轮皓月，月影映在溪水中，清清的溪流载着月光，缓缓淌向远方。
竹林间，一个男子席地而坐，眉宇间是诉不尽的温柔。一尾焦红琴乖巧地伏于膝头，他修长的手指灵巧地拨动琴弦，美妙的琴声便应运而生。
男子神情专注，好像天地间只有他和他所奏之琴。他妖艳的红衣飘扬在这翠竹之中，却并不显得突兀。
“眼前之人真的是红魇吗？”我心中自问。
他抚琴时简直和平常判若两人，完全不见浪荡轻佻，取而代之的，是盈盈楚楚的婉约动人。此刻的他，好似一株冰清玉洁的木兰，幽芳沉静，清新素雅。
一曲弹毕，我忍不住轻声唤他：“魇儿。”
“嗯？”他笑眯眯地抬头，问我：“喜欢这曲子吗，蛮儿？”
我不住点头：“喜欢，很好听。”
听我这样说，他脸上多了几分得意：“已经很久不弹了，想不到还能这么顺手，果然还是自己的琴最好用。”
“你的琴？”我一征，傻傻地盯住他：“那这琴上的图案是什么意思？”
他低头看了看，反问我：“是说这茗岚吗？”
我点头：“你脸上也画了。”
他笑吟吟地走过来，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上次在歆儿那里见着，觉得好看就记下了，后来又顺手雕在琴上了。”我看着他，半信半疑：“真的？”
难道岚歆把它纹在背上也是为了好看不成？
“是啊！”他调皮地眨眨眼睛，凑近我，指着自己的脸颊问：“蛮儿喜欢我这样吗？”
我并不否认：“很美，不过蓝色的那个更漂亮。”
突然又想起和岚歆在浴池里，还有他的裸背……我脱口而出，意识到失言想要捂嘴已经为时已晚。
心跳一瞬间加快，我慌张地低下头，隐藏自己脸红的样子。
“蓝色的？”红魇眯起眼睛，危险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你几时看到蓝色的名岚了，难道是岚歆背上的那个？！”
“呃……啊？魇儿，我还想听琴，你再弹一曲好不好？”我讪讪陪笑，装傻充愣地看着他。
“你！……”他美眸一闭又一睁，半是生气地嘟起嘴，“不要！蛮儿你不说清楚了，我决不罢休！”
好家伙，果然是位难缠的爷……
我现在真恨不得甩自己几个耳光，说什么不好非要提到这个……明知道眼前的这位是个醋缸子啊……
“蛮儿，我为你弹琴，你可有什么奖励我？”啊？！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来讨好处？！刚才还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殷勤！
我吓得后退一步，瞪大眼睛盯着他：“我何时许了你奖励了？……那个…嗯…魇儿你没事吧？”大着胆子伸手探探他的额头，难不成是受刺激大发了，精神不正常了？
听我这样说，红魇立刻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可是人家弹琴也是很辛苦的，现在手指都还在疼呢！没想到蛮儿你这么狠心，都不肯奖励我！我就知道你喜欢岚歆不喜欢我……”他说着，竟似要垂泪，我顿是觉得头大，无奈至极，只得妥协地跨下肩：“那你想要什么，和我说便是，只要我有的就给你。”
“真的？”他眼睛一亮，直勾勾地盯着我，“蛮儿可不许骗我！”
“不骗你，我这就让药苓把鸢后赏我的那些好东西都拿来任你挑，行不行？”我转头叫药苓，没人答应，心里正奇怪，就听红魇娇笑道：“我遣她去准备午膳了。”
“那我们回去，你自己挑。”我起身欲走，却被他捉住手腕，“我已经选好了，只要蛮儿应下就是了。”他得意地笑看我。
这、这……这怎么看，都觉得他有阴谋，难怪刚才变得那么快！原来是早有预谋，下了套等我钻！
虽然被算计使我很不快，但我并不打算发作。毕竟，我还不想看见一个男人对着我梨花带雨地控诉，就算知道他是装的，我还是受不了。再说，谁让我自己多嘴，惹下这烂摊子！
深吸一口气，我平静了一下心情，才问他：“那你想要什么？”
他笑容灿烂，紧紧拉着我的手，在自己脸上磨蹭：“我想要的当然是蛮儿你了！”
轰隆！——轰隆！——
他的话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差点就劈得我七荤八素！
“什…什么……”我一边努力平静翻腾不已的心海，一边奋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随时准备开遛。
一次…两次…三次……
天知道红魇是不是螃蟹精转世，那手就像钳子似的任我怎么挣也挣不开。
“魇儿……别这样……”我吞了吞口水，渐渐不安起来。他这个眼神，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突然用力，将我拉入怀中，我挣扎，然而徒劳。
我惊惶，这眼神，的确似曾相识，虽然隐隐感到要发生什么，可我却无力反抗。
“魇儿，你放手！”将小臂抵在他的胸口上，我尽力维持我们之间的这一点距离。他不听，将我紧紧搂进怀里，轻轻在我耳边呵气：“蛮儿，你又骗人了……”
“你要什么我拿给你就是了，你先放开我！魇儿……”
“我只要你！”不待我说完，他的吻便落下来，霸道地吻上我的唇，然而我还来不及反应，他的舌已然趁虚而入。
“不要…呜…魇儿……你别……”我拼命推着他，拼命地想要躲闪，可却是力不从心。他到底是个男子，而且力气也大得惊人。
纠缠中，他突然直起身子，一手将我抱起平放着按在桌上，接着又是俯身强吻，另一只手也趁机自我宽大的袖口探入，在我背后游走。
我一时被骇得不知所措，等到想起应该喊人呼救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舌早已在我口中，让我只能呜呜地出不了声。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时，红魇却突然住了手。我呆呆地躺在桌子上，胸口剧烈地起伏，侧头对上他的视线时，却见他竟黯然神伤地后退了几步。
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表情如此古怪？
我心里正纳闷儿，就听到有什么东西滚到桌子上的声音，侧头看去，发现是我怀里的陶埙掉了出来。
蓦地坐起来，胡乱系上散开的衣服。抬头望去，却与他相视无语。
被红魇凄哀的目光盯得心里十分难受，我低下头，嗫嚅着想要开口，然几次下来都无法顺利出声。
“你一直带着这埙吗？”他打破沉默，可声音却像极泣血的杜鹃，让我心里狠狠一疼。我看了一眼桌上的陶埙，不知如何回答，只得缄默不语。
他又倒退几步，靠到窗边，苦笑着闭了闭眼：“蛮儿你总是这么坏，欺负了人还不承认。”
我有些不懂，但又不敢抬头多看他一眼，只得低声道：“我……魇儿……你生我气了吗？……”
话一出口，我心里便是一惊。自己何必要这样问！伤了他，也让自己难过！
他声带哭腔，像是被心爱之人抛弃了一般，语气却有些咄咄逼人：“你就那么喜欢他？”
“我不知道……”我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只是觉得他会让我有安全感，他的肩膀可以让我毫无顾忌地依靠……
“蛮儿……”红魇哀求，“不要喜欢他……”他走过来，伸手轻轻抱住我，还在重复那句话：“求你……不要喜欢他……”
“……”我无言，我喜欢他吗？
“蛮儿…答应我…”他拥我入怀，将我的头使劲埋在自己的胸膛上，“不要喜欢他……”
“为什么……”
我听到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听我的话，求你……蛮儿，求求你……听我这一次就好，不要、不要喜欢他……”他放开我，垂手而立，青丝滑落，遮住了他的脸。
莫名的心酸，我探出手去碰触他的脸颊，却赫然骇住。
指尖有湿湿的质感，是他在哭。
我闭上眼睛，缓缓将头靠在他胸膛上，心乱如麻。
他一双美目如浸雾的玛瑙，金中透红像是要滴血一般令人心碎，再次开口：“答应我，不要喜欢他……”
“我……”我无法回答。
这哪里是我控制的了的？凤清自从回到琉夕宫，对我就变得那样冷漠。也许我是该远离他，可是，我的心放不下啊！
泪，落下来，可这究竟是为了谁，我也不清楚。
我抱住红魇，语不成句：“魇儿，要怎么办才好……我的心…不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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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暗紫羽缎锦袍加身，乌黑的长发在脑后随意地束起，绝美的人儿站在画屏的山水之前，好似和这晕开的景色融为一体。
岚歆倚在后面的竹围上，貌似悠闲地赏着梨花：“你都听见了，即使你这样刻意避着她，她还是伤心了。”
逆舞惨淡地笑笑，凄美如凋零的残花：“至少，她不会加倍难过。”
“当真如此吗，若我医好她以后呢？”岚歆走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他摇摇头，神情笃定：“你不会。”对方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诧，下一瞬却变成自信：“除了死人，我不相信还有什么病是我医不好的。”
“她的心病除了心药可医，就属忘记那一切最好了，不是吗？”逆舞侧头，看着远处静静绽放的雪白梨花，轻轻地说。
“那你呢，你怎么可能忘得了她？”岚歆看着逆舞苍白的脸，不由叹气，“她若全都忘了，你岂不是更痛苦？”
“我没打算要忘记她，她永远都在我心里，她的一切，我们曾经的一切。即使会痛，我也心甘情愿记一辈子。”他走到竹围边，小声提醒岚歆：“你上去吧，答应我，保护她，疼爱她，不要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岚歆凝怔了怔，凝眸看着逆舞，神情严肃：“该上去的人是你。”
他再次摇头，笑地温婉：“会吓着她的。”他说罢，转身朝阁外走去，走了几步又顿住，“替我…好生照顾她……一定……”
岚歆未答，只是沉默地看着逆舞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青石小路的尽头。
这幽幽的叹息，究竟为了谁，没人说得清。
但岚歆明白，守护她是自己的责任，一生不变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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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儿，该回去了。”岚歆走上来，懒散地站在楼梯口，目光游走在我的身上，“过两天我还要为你施针，好让你体内的淤血尽快散去呢。”
“岚歆？……”我放开红魇，本想答他的话，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施针，什么针？”
他望我一眼，鄙视道：“我不是早说过了，你体内还有淤血未清，时间久了会伤及内脏，所以要施针通络、活血化淤。”
“那上次我吐血……”难道就是和这个有关吗？只是话未出口，岚歆便打断我：“那次是意外，不过倒是对排除淤血有几分好处。”
“歆儿……”红魇看过去，满脸泪痕：“告诉她不要喜欢凤清那家伙……不要……”
岚歆一愣，随即叹口气：“你明知道她……有什么可哭的？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不管，我就是不要蛮儿喜欢他，不要蛮儿再难过！”红魇喊起来，声音尖锐。
岚歆未语，走过来牵我的手：“你现在身子虚得很，应该回去好好躺着，不该这样到处乱走，很容易加重病情的。”
“可是……魇儿他……”我被他匆匆带离，回头看时，望见的是红魇伤悲的侧脸。
依稀看到他的嘴唇在动，只是重复着一句话：“蛮儿，不要喜欢他，求你……”
红魇，我无法……
走到楼梯口，我不得不移开视线，转向岚歆：“为什么，为什么魇儿要这样说？”
他看我一眼，淡淡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可是……”我想追问，却被他打断。
“蛮儿……”岚歆停下，轻轻拉过我的肩，“你听我说，红魇、墨轩、凤清还有我，我们都是关心你的。”
“我、我知道……”我呐呐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微微一笑：“这就好了，那你也该知道，我们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我看着他，没有回答。
真的是这样吗，那为什么我的心一直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