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秘密》淡暮霭

6、Chapter 05 黑暗的诱惑（修）

　　夜深人静的时候，踢嗒作响的高跟鞋总是一遍一遍的唤醒她沉默的疑窦。如果能就此平安，她愿意放弃自己这点好奇心来换取一生的安宁。

　　时间就像沙漏里面不断流失的沙砾，不经意间便已沉淀了数不清的记忆，新年的钟声敲过，海岸彼端的思念随着洁白的信笺落入绿色的邮筒，艾琳娜捧着远道而来的信件快乐的像只跳舞的百灵鸟。
　　然而她一进入公共休息室，就看到一个皱眉沉思的佩特，神情肃穆，她悄悄上前，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站了一会儿，佩特却只顾着自己发呆，忍不住的她轻轻咳了一声，表示自己的存在。
　　事实上，萨拉事件发生之后，佩特就开始实地调查，作为朋友的义务，她们时不时的相约座谈，以听取最新的调查进展。佩特的大冒险进展并不是很顺利，刚开始几乎没什么值得深究的线索，座谈会基本上就是闲话家常的茶话会，不过这次似乎有了实质进展，她还从未见过佩特这个样子。
　　佩特转过头，在艾琳娜讶然的眼神中撑起一个微笑。
　　“你来了，遇上什么好事了么？你看上喜气洋洋的”
　　艾琳娜打量了她一眼，随即眯起眼睛，她扬了扬手上的信封。
　　“看出来了？我收到家里的来信了，我表妹苏珊过不了多久也要来这里了呢！”
　　“是么？有姐妹真好，艾琳娜你一定很喜欢你妹妹......”
　　“好什么呀！我到这里都那么久了，那小家伙到了一定比我年轻漂亮，想想就让人受不了......”艾琳娜一边笑着抱怨着，一边将信重新收回口袋，而后疑惑道“萨拉呢？我记得她比我先来的啊！”
　　“可能马上就到了，你先来看看这个吧......”
　　艾琳娜接过佩特递给她的东西，翻了翻，便在佩特身边坐了下来，资料不多，全都是有关于一个叫海莲娜﹒玛寇斯的女人的事迹。
　　“也不知道你的表妹现在来这里是好事还是坏事......”
　　耳边传来佩特淡淡的叹息，艾琳娜抿唇，不作声，眼神却变得幽深。

　　塔姆学院建于1895年，由一位希腊移民海莲娜玛寇斯建立的，而当地人认为她是一个女巫，在19世纪初期，海莲娜﹒玛寇斯女士被数个欧洲国家驱逐出境，不知出于何种缘由，她被自己的教徒迫害。最终流落到德国后，变成很多街头流言的主角，随即她用想方设法得到的一笔钱建立了塔姆学院，起先是教导舞蹈和神秘学的学校，然而在1905年，玛寇死夫人死于一场大火，学校被她最喜欢的学生管理，神秘学的课程也被完全废除，不久后这个地方变成一所著名的舞蹈学院......
　　塔姆学院，也即学院前身。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意外？

　　艾琳娜想到刚入学的时候，在校公告处看到的学院管理组织架构图，她们的校长的名字也叫海莲娜﹒玛寇斯。那个在芭勒斯夫人口中，永远都是在度假的校长...这个从未在任何学生前露过面的校长...换句话说，她真的是在度假？那一天，芭勒斯夫人在她们追问那个声音的时候，说是校长回来了，原来是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现在回想起来确是疑点重重，而事后也没见她有向大家公告这个消息...

　　“还有，我一直在想，那些老师真的是回家了吗？如果校长有问题，那些老师也一定有问题！如果她们每天准时下班并不是回家，那么她们到底去哪儿了？”

　　告别佩特和萨拉，直到坐在宿舍的床上，艾琳娜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是僵硬的，胡乱的猜测充斥大脑，她的眼球不安的转动着，她不知道什么海莲娜，但是她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之前看到的那本书，叹息之母，黑暗之母，眼泪之母。三个母亲，三个姐妹，那位作者不过是换了个名词，来自希腊，古希腊神话传说中的复仇三女神......
　　女神还是女巫并无区别，不过是代名词不同，都是指拥有超自然能力的女性，《The Three Mather》或许不是在讲一个盗版的神话故事，而是在警告那些不小心接近危险的人。
　　「如果要打破沉默这块金属，我们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
　　扉页上的首句至今回想，仍旧历历在目，但此时的她已无当初一笑而过的心情，作者想说的究竟是什么，如果揭穿这个秘密会如何？没有察觉也就罢了，一旦注意，思极恐的发现只会越来越多，等真的查出什么，恐怕就是被索取代价的时候......
　　不管它是什么代价，不能再查下去了！
　　“不行，我得去通知佩特！”艾琳娜精神一震，即刻从床上弹跳起来，正想冲下楼去，猛然间对上对上一双深沉的眼睛，一个不稳差点崴到脚，她没有可悲的以脸着地，但是却完全不觉得庆幸，在她摔倒之前，腰上的一双手把住了她......
　　这还不如摔倒了!布拉瑞你又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她该说谢谢么！
　　“......能放开我么？”惊吓和尴尬让艾琳娜只能发出这样干巴巴的话语，然而对方难以体谅她弱小的心里正受到的打击。
　　“你想去找谁”
　　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艾琳娜一瞬间僵硬了，不仅仅是因为布拉瑞靠的过近的身躯，更是发觉那双凑近她的眼睛里，满是冷意，如冰刃一般刺骨。她张口，却无言，要说什么呢？明明都否认了不喜欢，却表现的跟个醋桶一样......而且都说了她是个正常的人！要醋也该醋和男孩子的约会吧！
　　艾琳娜知道这种情况下，沉默只会加剧对方的愤怒，却没料到对方的怒火会这么可怕，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那一刹那后，猝不及防的视线颠倒，她被整个跌翻在床垫上，一张脸闷声砸进被子里的时候，她哀悼着自己受创的鼻子，恍惚的想着，灯什么时候灭了......以及，好大的力气......
　　把她的神志拉回的是布拉瑞越发过分的举动，艾琳娜不由得大叫。
　　“你疯了吗？快放开我！”
　　感觉到身上多出来的束缚感，她不敢置信的挣扎，她居然被人绑起来了！
　　黑暗中，她什么也看不见，对方保持沉默，她只能任由身上的绳索越缚越紧，一股怒火从心头猛然窜出，这算什么！她被当成什么了！她瞪着一双眼睛，却又无奈于自己的束手无策，正生着闷气，却听到一声轻叹，几乎就在眼睛的上方，她避无可避，被强迫着鼻息交缠，被不属于自己热气，让她十分不自在，很近，太近了！
　　她绷紧了神经，大脑发出危险的警告，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不会是要被......控制不住自己脑洞大开的艾琳娜觉得自己身上有点热，于是她挣扎的更加剧烈了，回应她的除了越发强横的钳制，就是与这种强硬不符的，听上去很哀伤的话语。
　　“是不是我不说，你就要这样一直伤害我”
　　头顶上方的那个声音这么说，尽管知道对方看不见，艾琳娜还是怒目而视，现在是谁伤害谁啊！
　　“是不是我不说，你就要这样一直对我视而不见”
　　她哪有！
　　“你知不知道，听着你不断的重复和其他人的交谈，对我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这明明是正常的社会交际......
　　“你知不知道，看着你和其他人开怀乐笑却不愿和我有视线相交的我是什么滋味”
　　她......她.......
　　“我不信，艾琳娜弗朗西斯是个听不懂暗示的笨蛋”
　　“我原谅你的装傻”
　　“却无法原谅你的忽视”
　　艾琳娜无法否认，自从那一天之后，她便无法再直视自己的室友，更遑论与之朝夕相处，她逼着自己只考虑自己的感受，强迫自己忽略背后那道复杂的视线，假装没有发生任何事。
　　布拉瑞很痛苦，尽管她现在这样蛮横的姿态看上去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自己的感情得不到回应，换了是她，又会是什么心情？
　　感受着那贴的极近躯体上的热度，艾琳娜这样想着，慢慢的停止了挣扎。
　　也许是自己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直，所以无法狠心拒绝那个拥抱她的女孩，甚至不由得感同身受......
　　心软的人，黑暗中的女王扬起一个冰凉的弧度，她轻轻的呢喃。
　　“请你不要忘记，我们才是一个宿舍的”
　　“与你朝夕相对的该是我，与你亲密交谈的该是我......”你的目光只能追逐我的背影，你的注意力应该全部放在我的身上......
　　明明是这样浅薄的话语，承载的感情却如此炽热，似烧的通红的烙铁，在她心底留下深深的烙印，那印迹顽固而霸道，直到让人发现它再也无法抹去。
　　艾琳娜迷茫的望着虚空，冥冥中觉得理当如此，骨子里的倔强支撑着她不愿认输，理智却无法抗拒逐渐遍布全身的渴望，那如罂粟花一般，明知危险却无法自拔的渴望。
　　干净，甜美，纵使挣扎在欲望的漩涡里，却依旧如此迷人，让人忍不住想要亲手为之破坏。
　　你是如此柔弱，无力，如吾只求一夕欢愉，就此也罢，但我要的是你以后的全心全意，便只能由你来主导这一场游戏，你逃不了的......
　　额与额相抵，唇与唇相贴，暧昧如火焰般炸开激烈的火花，在黑暗主宰的默认下，艾琳娜被束缚的双手解脱了，它们软软的垂落在一边，毫无杀伤力，然后被另一双手执起，沿着光滑的肌肤，蜿蜒向下，一点点的没入被中。
　　喘息，交缠，抵足而眠。
　　这一夜似是而非，仿佛云深雾里，天光微明的时候，艾琳娜睁开了眼眸，她沉默的看着身边酣眠的女孩，一身痕迹清晰明了，她并无什么不适，但是对方眼下疲惫的青黑和昨晚朦胧的记忆让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扯开自己的被褥，将露在外面的女孩拥进暖和的被窝，抱着那冰凉的似乎冒着寒气的身子，她闭上眼，眼角微红，已经无法回头了。
　　“对不起”
　　被拥抱的女孩没有立即回应，她只是将自己更深的埋入身侧那人柔软的胸口，随即被轻柔的安抚。
　　“不要乱动，痒”
　　女巫黑暗重欲，不知节制，怎么还会保持纯洁之身，她虽不似其他女巫那样贪欢，但到底已享人伦，即便如此，即使是受于她的诱惑，艾琳娜却还是这样怜惜她，无论这份怜惜是否出于愧疚，她都成功了。
　　感受来自对方的温柔，布拉瑞轻轻的蹭了蹭，乖巧的像只猫咪。
　　“你是我的。”
　　“......”
　　“如果你敢在对其他人这样，不管男女，我都会杀了她／他”
　　艾琳娜一声不吭，对这种天真无邪放狠话的性格保持沉默是金。
　　“别给我装傻，你听见了没有！”
　　真是没完么了啊！艾琳娜无奈的翻眼，她想着怎么转移面前人的注意力时，忽然想到昨天困扰了她一天的心事，她看着鼓着两颊仿佛已经预见她出轨画面的女孩，喑哑。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女巫吗？”
　　脱口而出的瞬间她有点后悔，好好的，突然说这个很像是神经病所为吧！她有点懊恼的等着布拉瑞的嘲笑。
　　但是对方却迟迟没有发出预料中的嗤笑。她低头，布拉瑞一脸复杂。
　　“你希望有吗？”
　　艾琳娜一怔，有点惊讶其认真的态度，她喃喃。
　　“真的让我想的话，还是希望没有比较好吧......”
　　“为什么？你讨厌女巫吗？”
　　“这不是讨厌不讨厌的问题吧，我只是......正常人不是都不希望有女巫的么？”
　　“是谁跟你灌输的这种思想，你见过女巫，就这样否定她，是那个老爱缠着你的凸眼金鱼对不对？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布拉瑞好像过于激动了，不过在她朋友的问题上，她一向都这么反应激烈......拗不过她的坚持，艾琳娜犹豫了一会儿，把这所学校的历史讲给布拉瑞听，当然，为了不吓到她，她隐去了自己对三个母亲的推测，虽然这个才是她真正担忧的。
　　果然，布拉瑞就像在听一个荒诞滑稽的故事一样愤怒着。
　　“你不许再和她来往，你也是！什么荒唐的事情你都相信！这所学院的国际影响力比你想象的还要大，你不要在愚蠢的挥霍你那些好奇心了，老早就告诉你，掺和太多对你没好处！”
　　在布拉瑞的咆哮下，艾琳娜只得发誓自己不再多管闲事，她同意布拉瑞这点，她就快毕业了，不管如何，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但无论如何，她还是得去找一趟佩特，让她停止调查。
　　直到怀里的呼吸声逐渐平缓，艾琳娜才放松下来，布拉瑞睡得很香，似乎是昨晚的疲惫还未过去，她看了一会儿才悄悄起身，动作轻柔的无一丝声息，只是艾琳娜不知道，在她推门出去的那一刻，那双突然睁开的双眼充斥的是怎样阴郁的情感。
　　嫉妒之花在黑暗中怒放，与佩特轻声交谈的艾琳娜完全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我说过的，不许再和她来往”
　　恩？艾琳娜忽然转头望了某个角落一眼，随即又在佩特疑惑的视线中摇了摇头。
　　又或许她已经察觉，只是再度忽略了而已......

　　“被察觉到了，我们的秘密”
　　“这样么？真是可惜，又是哪只小野猫喜欢多事？我会让处理的，谢谢你的告知......”
　　“不用了，我亲自出手，你可以更放心，今晚，我会将她引到这里，满足她的心愿，让她死个明白，什么叫做好奇心杀死猫......毕竟你的伤还没好”
　　“你真的会让她死个明白么？谭尼布拉瑞恩”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作为你的姐妹，我只能忠告你一句，不要步我的后尘”
　　“我说过了，我不会步你的后尘”
　　“既是如此，那就麻烦你了......”
　　真是残忍啊！叹息之母望着自己年轻的妹妹逐渐隐没的身影感慨。
　　虽然那个女孩触及到我们的存在，是不可能再活多久了，但你真的只是为了守住我们的秘密而杀死她么？
　　这个答案，你我心中都清楚，为何你还是不肯听取我的劝告，离那个美国女孩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