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武器谈谈心[综历史]》千秋染

59、坚守底线

　　伤好了大半仍有些虚弱的福尔考什近几天有点蠢蠢欲动，总想着跑出去。

　　“跑出去干什么呀，肯定是想男人呗。她和护卫队里的人勾勾搭搭的，那叫声大得哟，全城堡的人都听见了……”

　　被教训过的女佣听话多了，只是在报告情况时喜欢尽情地添油加醋。白绯也懒得和她计较，只是在她言辞过激时适时制止。

　　“夏洛特小姐，你可别不爱听。我说得都是真的。”女佣突然神秘一笑，“我听说了，在护卫队里，有个俊秀的青年叫塞缪尔。他和您的关系匪浅。”

　　见她笑容愈发猥琐，白绯知道这个女佣的脑内已经想象出她和塞缪尔无数姿势的妖精打架了。人的想象力唯独在这一块格外丰富。轻叹一声，白绯澄清道：“我和塞缪尔是朋友。”

　　“有一两个情人并不是件可耻的事。”女佣面带笑容，言语中竟有种过来人的和蔼，“若你不满意那家伙的话，我倒是认识好几个身强体壮的优秀小伙子。”

　　白绯错愕地看着女佣。那个中年妇女喋喋不休地说着那几个小伙子，还提到了她的儿子。让自己的儿子当情夫，这也太疯狂了吧。从震惊中找回言语的白绯一口回绝了女佣。“我很喜欢我的朋友。”

　　“哦~”女佣会意地笑了笑，“小姐还真是矜持啊。不过，你想找点刺激新鲜的话，随时来找我。那么，我下去了，夏洛特小姐。”

　　看着走远的女佣，白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之前还觉得她攀上高枝，狗仗人势么。

　　推门而入，白绯看见福尔考什气鼓鼓地坐在床上。瞧见她后，她翻了个白眼，转过了头。

　　“是谁惹福尔考什小姐生气了？”白绯笑着坐到床边。

　　“还能有谁，不就是高贵的夏洛特小姐吗？”福尔考什瞥了白绯一眼，口气很差地回应。

　　“是吗？”白绯轻轻巧巧地应道，“可福尔考什小姐身体没养好，就想跑出去。我想并不是因为那位钢琴师吧。”

　　一听到那个人，福尔考什立刻小脸一红，嗔道：“才不是因为他呢。”然后细弱蚊虫地补充，“其实也有一点点想啦。”随即瞪了白绯一眼。

　　白绯觉得福尔考什在某些方面还怪可爱的。轻咳了一声，她认真地问：“是想去找护卫队的队长吗？”

　　福尔考什咬了下唇，点了点头：“我必须去找他。”声音中有微不可闻的颤抖。

　　白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希望你能更珍重自己。”

　　“我难道不知道吗？”福尔考什的眼神中浮现出怨恨、挣扎。“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他看中了我，所以那些人再也不可能帮我。”

　　“凡事都会有转机。”白绯抬起福尔考什的脸，“你是不是漏掉了一个人？”

　　她茫然地看着她：“还有谁能帮？”在白绯的笑容里，清明逐渐代替了她眼中的惶惑。她不置信地缓缓说：“难道……你吗？”

　　“为什么不能是我？”白绯好笑地扯了扯福尔考什的脸，“你面前的这个人虽然没有自由但至少还有点地位。”作为伯爵夫人的养女，她还是能做到一些事的。再不济还有莎拉维尔能提供帮助，最后还有护卫队的塞缪尔——那个历史维护者。可以的话，她真不想和那个人打交道。

　　“那就拜托夏洛特小姐了！”唯独在家人的事情上，福尔考什表现得真诚又坦率，倒是和亚诺什口中温柔的尤利娅姐姐重合了。

　　第二天，白绯来到莎拉维尔的房间。如往常一样，她坐在柔软的床上，向坐在面前的少年伸出了自己的左手。“今天还用这里吗？”

　　在他眼前的手腕上遍布着深浅不一的伤痕，雪白的肌肤因此变得丑陋。莎拉维尔原本明朗的神情黯淡了些。声音也变得恹恹的：“今天换个地方吧。”

　　察觉到他的情绪低落，白绯体贴地用更加欢快的声音说话：“用这里吗？”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还是这里？”左手指了指自己的脖颈。

　　“难道说——”白绯露出狡黠的笑容，从鞋子里抽出脚，把腿一点点地伸展开，然后用脚趾戳进他的腰侧，“维尔要用这里吗？”

　　“诶？”莎拉维尔呆愣愣地看着白绯。仰视她的眼神显得极为动摇，略微苍白的面颊上染着红晕，像是被作弄地抹上了胭脂。“用这里不太好吧。”

　　白绯看着羞红脸的莎拉维尔，笑了笑：“那你想换哪个地方呢？莫非是更隐蔽的部分吗？”

　　“被布料遮挡住的伤口更难愈合，所以我不会选择那些地方的。”莎拉维尔很认真地答道。

　　“可是我的愈合速度远超其他人，所以没有关系的。”心中一暖的白绯仍使着坏心眼。

　　“不是那个问题。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再你的身上留下任何伤口。”莎拉维尔的神情又变得黯淡，“可是我无法违抗主人的命令。”

　　“请不要过度地自责。如果不是我的话，会有更多无辜的少女陷入深渊，直至死亡。”白绯温柔地一笑，“所以，我很庆幸夫人能满足于我的血，而不再虐待他人。”

　　话题本该到此为止。为了让任务能够顺利进行下去，白绯在安慰少年之后，以言语为利器猛地刺进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但是，如果维尔愿意和我走的话，你就不需要进行两难的抉择了。”发现他的态度不再像之前那么坚定，白绯再接再厉道，“那绝不是逃避，而是迂回的前进。”

　　凝视着那双犹如海洋般湛蓝神秘的眼眸，她一字一顿地说：“我们将会抵达大家都会幸福的结局。这一定是最好的。”

　　“可……可是……”莎拉维尔动摇得更厉害了。

　　“维尔不想伤害我吧。”白绯用他的痛点施压。

　　莎拉维尔垂下了眼，不再与她对视，“我确实不想伤害你，可我也无法背弃我的主人。毕竟她赋予了我存在的价值。她深爱着我。”

　　虽然这爱高高在上，包裹着鲜血和杀戮。

　　白绯暂时放弃了。她明白少年虽然挣扎却始终无法放弃他的主人，即便她身缠种种罪孽。这大抵就是武器的忠诚吧。

　　“既然不想割我的手腕，那么维尔想要割哪里呢？”白绯回到了原先的话题上。见莎拉维尔仍深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她提议道：“不如割这里吧。”说着，她卷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白皙无暇的手臂。

　　“啊？”莎拉维尔猛地从思绪中抽离，“那就这里吧。”虽然决定了取血的位置，但他还是有些迟疑。在白洁的手臂上留下可怕的伤痕，这无疑是一种缺憾。然而，他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拿着镶嵌有宝石的华美匕首——他的本体，莎拉维尔小心翼翼地在白绯的小臂上割开了一道口了。鲜红的血液从里面汩汩地流出来，流进了黄金制作的高脚杯中。

　　慢慢地，高脚杯已经被血液填满了三分之一。可是，这点血量是无法满足伯爵夫人的。那位高贵的女性早已经习惯大手笔地使用少女的鲜血，诸如用鲜血浇淋全身、用血液泡澡等等。

　　“还需要更多吗？”面色微白的白绯问道。失血导致的晕眩令她的声音变得轻飘飘，像是一吹即散的薄雾。

　　“已经足够了。”说着，莎拉维尔把匕首抵在自己的小臂上，利落地划了下去。同样充盈着灵力的血液不断地滴落进高脚杯中，和白绯的血融合在一起。“剩下的就用我的血填满吧。”

　　“这样做真的好吗？”用他的血液来欺骗伯爵夫人。白绯既担心他的身体，又担心这种行为会带来无法预料的可怕后果。

　　“没关系的。”莎拉维尔在今天首次露出了轻松的毫无阴霾的笑容，“因为长时间地摄取鲜血，主人已经无法分辨出味道的不同。更何况，我们血液的相性很好。”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我的同类。毕竟拥有如此高浓度力量血液的纯人类是十分稀有的。我只见过你这一例。”

　　被怀疑的白绯没有一点紧张，反而顺着杆子往上爬：“若我真是你的同类，我就可以用武力带走你了。很可惜，我只是个直觉敏锐、有较强治愈力的人类。”

　　“我倒觉得这样的你就很好了。”莎拉维尔微微一笑，“你是我难得的人类友人。”

　　“作为友人，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吧。”白绯放下了袖子，向莎拉维尔眨了眨眼。

　　“是应该的。所以，你想让我帮什么忙呢？”莎拉维尔好笑地应道，“和主人有关的事情，我很难帮得了你。”

　　“这次是一个很简单的忙。”白绯拿出了两个信封，“最近不是刚发了月薪吗？我是想让你把信和钱送给村子里的人。”

　　莎拉维尔接过了两个信封，“一份是你的，另一份是……”

　　“是福尔考什小姐的。她是我的室友。”

　　“那位小姐吗？”莎拉维尔顿了顿，“她不是一直在针对你吗？即便你救了她，她仍然态度恶劣。”

　　“造成这样的局面，我该付一部分的责任。”白绯小小地叹了口气，“毕竟，她只想好好地活下去。”为此，福尔考什·尤利娅会不折手段，即便害了他人的性命。

　　“不过，真希望她能够明白。以这样的方式保命，最终只会招致不幸。”

　　“也许她只是没了选择。所以，她只能抛弃自己的善良。”莎拉维尔感同身受地说。

　　白绯凝视着莎拉维尔，在自己的声音里加入灵力：“一定会有更好的方法。一旦践踏自己的底线，那么之前的坚持就变得毫无意义。甚至之后会毫无心理负担地再次践踏，直至变得面目全非。所以，只有坚守底线才能够触摸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