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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在害怕里找勇气

　　加拿大对牧小仙来说，并不陌生。22岁走投无路的时候，一个陌生的人，帮助她在麦吉尔大学度过了最难忘的4年。
　　麦吉尔大学，简称麦吉尔，英文名字叫McGill，坐落在加拿大第二大城市蒙特利尔，是一所世界著名研究型大学。学校始建于1821年，是加拿大最古老的高等学府，百年来在国际上享负盛誉，被视为“北方哈佛”或“加拿大哈佛”。
　　作为加拿大最难申请的大学，麦吉尔大学的申请资格线，录取平均分和奖学金门槛皆为全国高校之最，牧小仙至今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默默帮助她？可是，就在这些孤独的时光里，她承受的痛楚突然犹如坚冰融化，从困苦中，生出盼望的花，也渐渐地明白和懂得了过往的伤痛，不过是人性中的脆弱而已，而她，也慢慢放过了自己，放过了所有人，不再理会是否被伤害、被遗弃的事实。
　　周末的时光，如果可以不用去做兼职，她会在旧城区的咖啡馆享用早餐。然后，从代表着蒙特利尔起始点的皇家广场出发，路过卡里埃角考古历史博物馆。再经过中央剧院，可以顺利的前往德阿姆广场，这里是拓荒者和原住民当初交战的地方，正对面就是圣母教堂。她至今也清晰的记得，那些在圣母教堂祷告时所留下来的眼泪。泪眼朦胧中，欣赏彩绘玻璃和哥特式建筑。
　　若是时间允许，她还会继续沿着诺特丹大街向东，途经法院，旁边会看到19世纪圆顶建筑的杰作老法院，历史沉重。一寸寸，剥落时光，也同样雕刻了她。
　　在旧城区信步乱逛，感受时光的沧桑变迁；在博物馆中看城市历史，欣赏各式艺术珍品；于闹市中不停穿梭，感受当地人的生活气息；从皇山公园俯瞰，秀美的城市风貌一览无余。蒙特利尔，帮助她洗涤了过去的痛，那些伤口也慢慢愈合、结痂。
　　传说中加拿大有可怕的冬季，尤其是多伦多，冰寒加风速经常低至零下四十度。牧小仙在麦吉尔大学读书的时候，并没有来过多伦多，这种感受下飞机之后，她再次重温了，不过，比起这种苦寒，她更担心唐院长的身体。
　　杰森很顺利的找到她们，他和陈阳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类型。杰森有些微胖，跑过来的时候还呼呼的吹气，难怪他，将近1米9的个。陈阳属于比较中统型的，瘦长，身板直直的，跟玉树临风沾些边。
　　嗨！很高兴见到你们，陈阳是我老哥们，他把事情都告诉我了。
　　你的汉语说得，很不错。辛苦你了。
　　那是，我也是每天都在练习着呢。走吧，我们先回医院吧。
　　杰森是很自嗨的人，一路哼着不知名的歌。多伦多的冬天给人的感觉就是无边无际的萧条，路上行人没有几个，偶尔出现的几个，也都是被厚重的羽绒服包裹着，看不见真实的面孔。
　　风也很大，牧小仙伸出手探了探玻璃窗，很冰冷。路面积雪很厚，杰森的开车技术很稳，大约40多分钟就到了医院。
　　又是例行的多项检查、化验。
　　天空有些灰蒙蒙的，医院遍布的白色，让牧小仙感到宁静又凄凉。
　　她在病房外等着，电话响起。陈阳的声音穿越大洋彼岸，砸进她的耳朵显得那么真实又温暖。
　　小仙，你们到了吧？怎么样，一切都顺利吧？
　　我们很好，陈阳，已经在做检查了，杰森特别负责。
　　和陈阳打完电话，牧小仙突然感到头有一阵眩晕，这几天一直照顾着唐院长，自己身体都有些虚脱了。这时候，唐院长被推出来了。
　　把唐院长安置在病房后，牧小仙趴在桌上算了一下费用，她们要在这里半年，接下来，她必须要有一份工作，这样才能够维持她们的基本生活，不想欠陈阳太多，也不想被特殊照顾，当杰森提出可以帮助她在医院工作时，她还是婉然拒绝了。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牧小仙终于找到了工作，在一家酒吧做酒水销售，这个地方挨着医院近，雕刻的红木室内装饰充满了整个空间，艺术气息很浓。老板是个中国女人，关于她的故事也是一阵唏嘘。
　　白天在医院照顾唐院长，晚上去酒吧彻夜打工，老板对她还不错，知道她的情况，还特别给开了一个员工福利，可以在凌晨1点之后在员工室休息。也就是说，她只需要从晚上8点到凌晨1点工作就可以了。
　　牧小仙很感谢命运如此眷顾，本来，她的身份并不容易找工作。
　　冰雪料峭的季节过去，很快迎来了4月，温暖的春天来了，牧小仙数了数，已经是第4个月了，唐院长的病情已经得到控制，多少让她感到安慰，可是，杰森昨天找她谈话，她知道，最害怕的事情即将来临了。
　　作为医生，当然很清楚，通过取出阻塞在脑动脉的大面积血块，这种手术的成功概率，谁都无法保证。可是，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可是从小如同母亲般照顾她、给她温暖和爱的亲人啊，她怎肯轻率做出决定。
　　杰森说的新疗法，她也有过研究，在腹股沟部位切开一道口，然后用一根导管伸入脑部血块所在部位。随后，用小管编织成一个可以回收的支架。这个支架将围绕血块织成，最后可以随血块一起移出。
　　这种方式并不适用于所有病人，尤其是唐院长是属于脑部已经出血而造成的中风病例。除非，医生能在最时间内，使血块溶解，这对医生的医疗经验要求非常高，至少，牧小仙现在还是犹豫的。当然，她也很明白，如果手术成功的话，不但可提高唐院长的存活率，同样，也可以改善她的生活质量，至少，不会发展为完全瘫痪。
　　这个时候，要是能够有一个商量的人，该是多好呢？
　　心里还在想着白天杰森说的话，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酒吧。头有些闷沉，旁边的小刀，也是和她一起做销售的女孩，现在在一所艺术学校半工半读，在异乡，多少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小仙，你今天脸色不太对。
　　没事，小刀。
　　你要不请假吧，我看你应该是生病了吧。
　　正说着，隔桌的两个外国人在吵架，酒保都过去劝架了，音乐声也不知道怎么就开始放了很生钝的摇滚乐。她还是走过去，想看看能不能劝劝那两个人。
　　啪的一声，世界仿佛静止了。
　　怎么有鲜血在涌出？
　　牧小仙努力挣了睁眼睛，有些疲惫，有些摇晃。旁边的两个男人顿时傻眼了，明明两个人的酒瓶子是冲着对方使劲敲过去的，怎么就砸到了一个中国女孩身上了，两个人也傻愣住了。
　　周围怎么变得这么吵，头好痛。牧小仙无力的跌坐到地上。
　　正往里走过来的黑衣男，停了停脚步，问了一声旁边的人，冷，咱们换一个地方吧，这里太吵。
　　小仙，小仙！小刀不顾一切的冲到她跟前，用外国人听不懂的江苏话开始骂人，一边还呜呜呜的哭泣。
　　听到这个名字，本来已经转身的男人又回过头，很快，冲到现场。
　　靳睿辰万万没有想过，这辈子竟然还能再见着牧小仙，而且是在这样的情景下，他看着满头冒血的她，心纠痛不已。
　　牧小仙，我不许你死。你睁开眼看看！
　　靳睿辰拼命摇着她，终是抵不过疼痛，牧小仙再次昏死过去。但是，刚才怎么会是他的声音呢？阿郝，她很想把这个名字喊出来，却出不来声。
　　冷，去医院。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牧小仙挣扎着起来，被一双大手拉住。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靳睿辰，他真的再次出现在她世界。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床调高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直直的与他对视了，仿佛过了一整个世纪。
　　真的是你？昨天是你。
　　牧小仙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虚无缥缈的游离。
　　他手中的杯子，散发着袅袅的热气，她又左右端详着，狐疑到底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再不然就是长相很像？明明4个多月前，他还命悬一线。
　　可是，眼前明明是他，稍见成熟稳重，大模样并没有太大变化，连侧颈窝那颗小小的痣都还在。雪白的病房内，外边的阳光照过来，衬得人眉目分明，真真的朗眉星目。
　　以前真没觉得靳睿辰长得这样好看，他很高很瘦，为了完成一些从来不告诉她的任务，总是饥一顿饱一顿。
　　靳睿辰将水递给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狼狈的她，在他的印象中，她总是那个乖乖的、偶尔调皮，却是干干净净的女孩儿。
　　牧小仙，6年不见，你怎么去这种地方自甘堕落了？
　　这样不轻不重的一句话，突然如火花般投进她的心，绷紧的心，再次有些绞痛。
　　靳睿辰看出来她不想说话，可是，自尊心偏偏让他想伤害她。
　　牧小仙，你这是上演的什么戏码？两个情夫争夺战？看来缺失我的这些年，你过得这么滋润啊，不过，你的眼光似乎有些，low？
　　靳睿辰，如果打击我，让你心里可以好受些，那你尽管说吧。
　　牧小仙无奈的看着他，突然眼泪一行行留下。
　　靳睿辰偏过头，假装没有看见，开门，出去，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
　　可是，心里怎么会有该死的疼痛。
　　二少，我查过了，昨晚那两个男人是因为感情的事情打架，但是，不是因为牧小姐，他们素不相识。据老板说，牧小姐刚去那里工作还不到4个月。
　　她为什么去那里打工？
　　老板说，牧小姐是为了照顾一个亲人，好像是姓唐，马上要做手术了，她需要筹钱，又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一般是白天在医院，晚上去酒吧打工。
　　靳睿辰想了想牧小仙认识的姓唐的朋友中，似乎只有唐院长？可是，唐院长是生了什么病、需要做手术？
　　冷，去前台查一下，是不是有一位病人，叫唐影？
　　事实证明，靳睿辰的猜测是准确的。这个傻女人，居然一个人把唐院长带过来，还一直犹豫着是不是动手术的事情。可想而知，她这段时间所承受的重压！
　　二少，下午3点，要和慕斯集团谈合作的事情，是否需要推延？
　　不需要，我们走。
　　冷毅看着他，还不敢确定的再问了一声，老大，你们分开这么多年，不想叙叙旧，不想解释一下当年的事情？
　　就你多事。
　　就在冷毅启动引擎的时候，靳睿辰突然说了一句，我不会再让她逃走了。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好得不得了，也知道了牧小仙并不只是因为要躲着他，所以给他做了手术就逃离了，是因为唐院长。突然有些孩子气的开心起来。
　　靳睿辰沉思了一下，觉得有必要告诉一个人，要不是这个人，唐院长怎么可能从高高在上的白天鹅坠落到现在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她承受的痛楚突然犹如坚冰融化，从困苦中，生出盼望的花，也渐渐地明白和懂得了过往的伤痛，不过是人性中的脆弱而已，而她，也慢慢放过了自己，放过了所有人，不再理会是否被伤害、被遗弃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