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小仙》账号已删除

3、不是说忘就能忘

　　牧小仙总觉得当时若没有多去管他，是不是现在可以是另一个模样？也不会让这么多人跟着痛苦和难过。
　　出了台水火车站，站在中央广场，一下就想起了很多年前，靳睿辰在这里拦住她的时候，如果当时没有那么逞强，是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更加坦荡？
　　牧小仙禁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这是怎么了？见到他时幻想，不见时想念。不可以再想了。
　　12月，阳光正好，是明媚的冬天。
　　坐上阆庄长途汽车，从明亮的窗子望向外面，看得见远处的碧蓝和海水，在冬日阳光照耀涨高的海面，仿佛声声都是浪拍滩头，水面泛起的星星斑斑的光，照进了她的眼睛里。
　　不知昏睡了多久，天已经全黑了，只听见，到站啦，总站啦，下车啦。推推嚷嚷间，牧小仙下车，沿着这条山路，再走10多分钟就可以到从小长大的地方了，那里有她最想见到的唐院长，也是这个世界上对牧小仙最好的人了。
　　三步并两步，牧小仙心里特别开心，就走得很急。手机响了，接通后，一阵咆哮。
　　陈阳，你听我说，你要冷静。牧小仙已经到了院门口。
　　牧小仙，你怎么又不吭一声的跑了。我今天值夜班看到你留的纸条了，孤儿院的小孩手术我会去做，但是你总得给我一个你又莫名其妙消失的理由吧！
　　陈阳，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的，我只是觉得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只是想离开一小段时间而已。
　　院长跟我说你要离职的事情了，你别骗我了，我刚上楼的时候，已经知道从昨晚到上午救的那人就是靳睿辰了。
　　牧小仙一时语塞，声音有些迟缓。陈阳，对不起。
　　早知道，昨天我就不手术，成，就算我手术了，那我也得做点什么，比如给他多放一个肾、多补一个心，看看这人还有得救吗，你当年是怎么对他的，他又是怎么对你。你自己想想啊！
　　可是，我谁都不恨，尤其是他。
　　别自欺欺人了，我最看不惯你什么都是为别人着想。你在哪呢，我去找你。
　　不用了，我想静一静，你忙吧，我没事，等冷静完了，再回来找你吧。
　　陈阳还想坚持说什么，那边电话已经掐断了。心里硬生生的被挨了一拳般疼痛。陈阳有些发怒，以至于刚进来的小护士被他莫名的训了一顿。
　　牧小仙抬头看了看天，这时候，什么都没有了，夜晚很静，远处也听不见汽车声音了。站在微弱的灯光下，拉响门铃。
　　出来迎接她的不是唐院长，是一个扎着两个小羊角辫的女生，样子很清秀，从大门到大门口，一路几乎是跑过来的，小石板的青草在她的脚步带动下，有微微的摇动。
　　你是牧姐姐？
　　是，你是？
　　我是小耳朵，你还记不记得我？
　　牧小仙认真的看着她，想起来了，呀，你长得好高呢，当时，我见着你的时候，你才10岁呢。
　　是啊是啊，时间好快呀，你回来真是太好了。
　　说着，把门打开，一下扎进牧小仙的怀中。牧小仙轻轻拍着她的背，听着她说最近唐院长的身体恶化的事情，安慰着小耳朵，其实她自己早已经心急如焚，唐院长生病了吗？自己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这些年一直在为自己的事情奔波，也很少回来了。
　　牧小仙跟着小耳朵到了唐院长的房间，只见唐院长双眼紧闭，嘴角有些留口水。她再也忍不住了，冲到床边，蹲下来。从脉象和症状看，唐院长是脑部中风了，极有可能会引起瘫痪，具有极高的病死率和致残率。
　　做了多年的医生，牧小仙当然很清楚，唐院长的病已经很严重了，一直没有医治，现在恐怕已经错过最佳治疗。接下来的病状也是很危险的，可能会失语、失认、失用，还会有偏瘫危险。牧小仙不敢想，唐院长是那么喜欢钢琴的人，喜欢歌唱，如果哪一天，她不能动了，那岂不是就要了她的命么？
　　牧小仙立即慌神儿了，怎么办？陈阳，对，他一定是知道的。
　　再次接到牧小仙的电话，陈阳刚下手术，正在休息室里面闭目，也想着白天纷纷杂杂的事情，他仍是有些小小的诧异。知道唐院长的事情，立即下楼，一边安慰牧小仙，一边发动引擎。
　　小仙，你别着急，我大概10个钟头左右到。
　　握着电话，牧小仙认真的对他说，谢谢。
　　这有什么？我是医生，救人是我的天职，你千万别想着是为了你啊，你在我这，还没有这么重要的位置呢。
　　陈阳，有你真好。
　　行驶在高速路上，陈阳的心情特别的好，有你真好、有你真好，这几个字，一直一直在他的脑海里面，这是他听过牧小仙对自己说过最真切的话了吧。他很感动，可是，他爱的人，不也是有一个放到心底深深爱着的人吗？
　　陈阳，你又在吃醋呢，不去开醋坊实在是浪费了，他有些自嘲的自言自语。
　　当陈阳赶到孤儿院，看过唐院长后，说，小仙，院长得住院，她的病情恐怕是治不好了，只能说，可以延缓，能拖延一天是一天。我联系了杰森，他在加拿大有专门研究过这一类的病症，我跟他再沟通一下病情，你稍等。
　　陈阳站在走廊上打电话，院子的绿藤随着清风飘舞，他身上的白色的医生装在阳光的照耀下特别透亮，仿佛天使一般。
　　牧小仙这才意识到，陈阳昨天到现在一直都没有休息，他昨天应该是刚下手术就赶过来了。于是，先让小耳朵去房间睡觉，自己去了厨房，准备简单的早餐。
　　小仙，杰森说，他知道这类的病怎么治疗，他之前有过类似的患者，而且那边的医疗条件可以为唐院长提供更好的治疗环境，你怎么考虑？
　　那我去办手续，尽快去那边，只要能就她，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唐院长就像我的妈妈一样，如果没有她，我也活不到今天的。
　　好的，杰森那边我会安排好，争取更快的时间里给唐院长做手术，她好人有好报，倒是你自己，也需要多注意身体，听到了吗？
　　牧小仙将早餐放到陈阳面前，快吃吧，你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肯定累坏了吧。
　　我是金刚阳，你忘记了，我不累。陈阳开心的一笑。心想，只要你一切都好，我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陈阳，你吃完就去休息一会吧，我先借用一下你的车，去办一下签证的事情，去那边最少也需要半年对吧？我先去找一下申请需要的资料。你慢慢吃啊，牧小仙着急说完，就走了。
　　哎，钥匙你没拿呢。想着应该没有听见，陈阳赶紧又跟过去，只见牧小仙纤弱的身子明明负荷沉重，却还在拼命使劲往前赶，陈阳一把拽住正在打电话的她，一不小心，把她直接带进了自己怀里，当双眸对视，牧小仙首先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退后一步。陈阳的手依然没有放开，紧紧拉着她的左小臂，掌心有些微微发烫，埋藏在心里的那些话，突然想倾吐个痛快。
　　挂断电话，牧小仙看着陈阳憋红着脸，你怎么了？
　　没事，我吃饱了，我送你过去，正好太阳好，我需要晒一晒太阳，暖和暖和，特别好，真的，特别好。
　　陈阳为她开了车门，启动车子的时候，她一直盯着他，我没事，你干嘛这么盯着我，我脸上脏了？
　　没有，觉得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似的。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绝对没有的事，我这么优秀、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呢？
　　真的？你说没事，那就肯定没事了吧。
　　因为带着郁闷和苦恼，所以，开着车的陈阳脸色不怎么好看。
　　显然，在她面前，他所有的镇定都是假的。陈阳何尝不想将她拥入怀中，可以好好保护她，甚至可以取代靳睿辰多年在她内心的位置。只是他明白也更加懂得，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再以单纯的朋友身份对她，她自然也是无法再接纳自己的。
　　陈阳边开车，边侧身看了看她，你别担心，这个季节签证都好办的。过去半年，你也可以在杰森他们医院申请工作，唐院长的费用我来提供，你过去好好照顾她就行了。
　　陈阳，你对我太好，会让我很不安的。
　　有吗？我只是帮助朋友，不想看着自己的老朋友落难而已，你想什么呢？难不成你会以为我帮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吗？
　　我没有，我只是不想欠你太多，感觉都还不上了。
　　你这话说得，咱们还是不是好朋友吧？
　　是，可是，我不想自己的事情要让别人去承担，钱的事情，我会申请贷款，然后，慢慢还的。
　　你去银行贷款，还不如找我贷啊。我给你便宜点，怎么样？我给你钱，你打个欠条给我，这样总行了吧？
　　好吧，我分期还你。
　　行，就当我也像你一样资助了远山的孩子们，你有需要帮助的时候，为什么不找我呢？
　　牧小仙转过头，看向窗外的远处，暖阳下，自己却也会显得如此无助，这些年，自己确实没有留下什么积蓄，一方面孤儿院这边需要定期的奉献，还有自己长期支援的偏远山区的孩子们，只是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去让更多的人感受到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