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⑧章 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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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要说，第三卷内容需要重写，大纲做了改动，这算是第三卷第一章，内容紧接第二卷的结尾。剩下的补充说明放在作者有话说，不占用篇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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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徐立辰揉了揉僵硬的脖子，起身坐到病人述说疾苦的真皮躺椅里。
医不自医，卸下他光鲜的职业，他同样也是个病人。
并且认为自己也算是病入膏肓了。
距离他本子上记载的他和夕时的时间，夕时已经离开他572天。
起初他没有任何的疑惑，只是担心夕时这次回溯带来的时间错后未免有些太长了，这对她本身的身体也是有极大损害的。
可是当日子一个月一个月过去，在某一个过于清醒的夜晚，他忽然意识到——
夕时，是不打算来找他了。
他的感情他自己最清楚，夕时的能力他也知道，所以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他现在的生活现在的时间，已经在不经意的瞬间发生了改变。
有些事情发生了，而发生的坏结果又坍塌在了蝴蝶效应里。
这想法让徐立辰的后背激起一阵阵的颤栗，毛孔叫嚣着升起鸡皮疙瘩，冷汗猝不及防又顺理成章的从后颈滑下，沿着脊骨一路向下。
他想，唯一能够让夕时不来找他的原因，能也只能是，他向她坦露了他的感情。
多少次多少次的等待里，他都想等夕时回来的时候，将自己的真情实感表达给她。给她一个选择，给她一个未来。
但她是否会选择，是否会接受呢？
所以他都忍住了。
但从目前的结果来看，他到底还是没忍住。
而他对这件事的不记得，更加验证了夕时已经回来，告白坍塌在上一次回溯里，而回溯的目标对象正是他介绍给她的。
徐立辰并不真正想得到这样的结果，可出于对自己感情的隐忍程度和不确定的爆发，很多人和事会促成这样的结果。
他同样也是别无选择。
意识到这点，徐立辰明白，罪魁祸首，或者说导火索，应该还是吕程。
可吕程也同样没有得到夕时。
这点徐立辰非常的坚信。
同样坚信的还有一点，如果他不去寻找夕时，只等着夕时在熬不下去的时候回来找他，那最先熬不下去的肯定是他。
所以寻找夕时提上了徐立辰的日程。
过程当然不顺利，
像大海捞针沙中淘金，夕时没有目的地，所以一切都是她的目的地。
一开始徐立辰将责任归咎于自己没有时间和精力一个个城市去找，可是当他终于给诊所挂上休息的牌子，辗转在机场火车站客运站的时候，徐立辰意识到，夕时如果有心想躲，就算同在T市，他也找不到她。
后来徐立辰辗转动用了很多关系，合法的不合法的，他都试过了，但还是找不到。
徐立辰没有放弃，可对于他来说，能做到的似乎就只剩下无止尽地等她。
等她回来，等她将自己视为归宿，等她将他作为最后的港湾。
这是多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啊，对于夕时，对于他自己。
可他再无办法了。
除非老天开眼。
徐立辰翻身从躺椅上下来，回到办公桌旁坐下来，再次点开暂停的视频。
视频里年纪尚轻却已经为人母亲的女人，穿着松松垮垮的长袖T恤，一条总像是自己随意剪开破洞的暗蓝色打底裤，脚踩着粉红色的塑料拖鞋，站在满地打滚着哭闹的小孩子旁边。
她在破口大骂，操着地方口音，在周围群众指指点点的喧嚣中，不遗余力的用各种字眼斥骂着孩子的不懂事和他毫无征兆的到来。
她的愤怒源于她对这个社会的不满，源于她对自己生活的不如意，源于她对未知的未来所有的恐慌。
徐立辰可以引经据典地说出很多理论来分析这个女人对于大庭广众辱骂孩子，甚至最后动手开始扯拽孩子的理由和动机。他可以为这个曾经导师推荐来的学生递给他的有关此事分析的论文上标注很多的东西，让这个学生的论文不仅通过还能达到最好的分数。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分析的点也不应该落在这上面。
视频拖拽到后半部分，那么多围观的人们，除了掏出手机来拍照片拍小视频，还是有那么一个身板瘦弱的女孩子从人群里挤出来，将小孩子从地上拉起来，拍掉孩子衣服上的土。
女孩子眉眼间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她抱着孩子起身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孩子的母亲，然后将孩子塞进了她的怀里。
“她是你生下来的孩子。”女孩子说。
孩子的母亲愣了几秒钟，随即还是将满腔的怒火宣泄在女孩子身上。
是啊，比起自己生下来的孩子，对好管闲事的无关外人撒火不是更好。
徐立辰将视频按了暂停，然后鼠标拉出框子，将女孩子此时的脸部特写放大，再放大。
他清晰地看到女孩子被碎发遮挡住的脸颊上，嘴角含着的一丝对孩子母亲的蔑视，和对这个世界最大的敌意。
徐立辰将手里的无线鼠标扔到一旁，在松开领带解开衬衣扣子之后，他继而又拽下了袖扣。
啪嗒哒……
袖扣一路从桌面翻滚到桌子下面，然后悄无声息落入桌下的长毛地毯里。
“夕时——”徐立辰呢喃着。
如果不是他多嘴问了一句学生为什么没有对周遭人的漠视分析，如果不是学生将事情最后的惊愕结局当玩笑告诉他，如果不是他恨铁不成钢地训斥学生将选题的落脚点放错，如果不是学生知错能改推翻论文重写并附上了这个视频资料，如果不是……
是不是他这辈子也不可能找到夕时了。
视频的最后，在孩子母亲破口大骂的时候，孩子父亲不知从哪个地方醉醺醺出现，不分青红皂白歪解事实，给了那个“欺负”老婆孩子的女孩子一巴掌，然后骂骂咧咧拽着妻儿冲出了人群。
视频里再没有拍到女孩子的身影。
徐立辰望着视频结束的画面，再次呢喃出声：“夕时，你还在那里吗？”
***
见到夕时的时候，徐立辰的裤子口袋正在被小偷探进两根手指。
手机正在慢慢移出口袋，不过徐立辰无暇顾及。
他注视着牛杂面馆里正在收拾剩碗的夕时，长发随意地挽着，脸颊两侧都挂着碎发，也不抿到耳朵后面去，就这么凌乱和不修边幅的趿拉着一双帆布鞋站在桌子旁，慢腾腾将几个碗底倒在一个碗里。
夕时头也没转，歪着脖子，轻声说：“找着我了，也就用不着手机里的照片了是吧？”
徐立辰从胸口缓缓吐出一口气，“夕时，我终于找到你了。”
夕时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手里的动作快了一点，托着所有的面碗撤到面馆后面的小厨房，再出来时，徐立辰坐在还没收拾完的桌子边，扬起脸来看她。
夕时说：“不是你找到我，是我等在这里，让你找。”
徐立辰点头：“是，我知道。”
夕时没再说什么，到半封的柜台给徐立辰点了一碗招牌牛杂面后，就躲到后厨再没出来。
徐立辰并不担心，正向夕时说的，不是他找到她，是她等在这里，让他找到。
不过就是一个小县城里年轻母亲教训孩子的事情，也没有到拳打脚踢虐待孩子的地步，只是言词恶毒了一些，面目狰狞了一些。就算是被网友放到了网上，放在通讯如此发达的现下随时会被各种新闻挤下去。
可到底还是曝光了。
夕时有心要躲，早离开这里了，徐立辰只能扑个空。
可他还是能找到这里，站在小吃街拿着手机只问了一个摆摊的商贩就找到这个牛杂面馆。
所以是她让他找到的。
徐立辰吃着面，点了瓶啤酒和拌木耳，悠哉将时间混过了中午的饭点。
2点多，牛杂面馆闲下来一些，不再人满为患。
夕时用块抹布擦着手，坐到徐立辰对面，喝掉了他杯子里最后一口啤酒。
“坐火车来的？”夕时问。
徐立辰摇头，“客运长途汽车，比火车快，还能直接到县城。”
他说的是实情，看来是来之前都打听清楚了，夕时没什么可说的，起身将徐立辰面前的碗碟都收走，跟老板打了声招呼，径直走出了面馆。
8月底的午后，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夕时站在原地眯了会儿眼，算是等徐立辰背着包出来。
“给你找个宾馆，还是去我那？”
“去你那先收拾东西，晚上有回去的车，一起走。”
夕时没搭腔，转个身朝着小吃街深处走。
徐立辰跟在她身后，七拐八绕穿在巷子里。
料到她住的地方不会太好，但没想到会不好到这个地步。
租的房子就在小吃街后面，但店面都违规扩建，这边搭一个屋子出来，那边挪半个棚子支两张桌。这家的门对着人家的后厨房，那家的简易厕所隔一个门板就是扩出来住人的屋子。
夕时的房子还算好点，在二楼，只是没有楼梯，踩个箱子去拽上面的木梯子。
房间简陋，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一张床。
在这个盛夏，这屋子闷热逼仄，三片扇叶组装的简易电扇也带不来多少凉爽的风。
徐立辰没有可以坐的地方，走到床边坐下来，发现居然是个弹簧床垫。
“很意外吗？以为会是木板床？”夕时拿着电水壶烧水，回身时正看到徐立辰掀开床单往下看。
徐立辰运了口气，声调尽量平缓，“夕时，你过这样的日子打算伤谁的心？”
“什么叫‘这样的日子’？”夕时面上冷冷的，但是却带着一点笑，“我可以住一个月400块的破房子，但我也买了2000块的床垫给自己。这样的日子怎么了？”
徐立辰咬咬牙，他不想和夕时争辩孰是孰非，没有结果，也没有利弊。
他错开目光，视线落在床边的木头板凳上，只放了一个烟缸，积满了烟头。
他说：“夕时，我不问你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想你跟我回去。”
“我过得很……”
“我过得不好！”徐立辰截住夕时的话，眼睛里浮出几根血丝，埋怨中带着些许恨意，注视着夕时过于平静的脸。
夕时哽了下喉咙，过了会儿说：“徐立辰，因为我能回溯过去，所以这世上有无数个我。可归根结底，夕时仍旧仍旧只有一个，只是所代表的时间不同。”
徐立辰心里一阵慌，呼出一口沉重的气，哑着嗓子问她：“你想说什么？”
“‘夕时’死了，而‘她’代表的时间是二十七岁的夕时。徐立辰，我已经过完5月的生日了，现在的我27岁，我随时都会死。”
嘎。
徐立辰攥紧的拳头发出了一声脆响。
他预想的最糟糕的结果，应验了……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⑧章 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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