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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以攻代守 ...

  •   牛牡带着赵七儿土遁到王家庄口,找个没人的地方,冒出来。
      此时正是黄昏将逝,华灯初上——并没有。
      油灯可贵了,能不点就不点。
      王家庄里,多了些人气,主要来自丢鸡人家的叫骂。
      丢的是自己家那只下蛋的老母鸡,小娃儿长身体怎么办?孕妇拿什么补肚子?壮劳力辛苦一天了,连个鸡蛋都吃不上,还有什么力气干活?
      偷鸡贼简直丧尽天良。

      赵七儿的主人是个寡妇老太太,就是那个把土地庙楹联贴反的老妇人,姓赵。
      ——说老,其实也不过五十岁。这年头女孩子十二三岁谈婚论嫁,十六七岁生儿育女,三十几岁就能抱上外孙,五十岁,够老了。
      此时赵寡妇抱着驴脖子,正默默抹眼泪,嘴里絮絮叨叨,求神保佑。
      因为驴子又老又病不能走远路,她舍不得带驴去背水,早上出门前还给驴子放了草料。晚上一回来,不见驴子迎接还倒罢了,看见驴躺在棚子里,不吃不动,赵寡妇当时就慌了。
      瞎驴是她的宝贝,她唯一值钱的物件,而且从小到大陪了她四十年,比她死鬼丈夫活得还久!

      赵七儿不用牛牡说话,一见赵寡妇这样,早收了幻形,元神迅速返回肉身。老驴哼了一声,伸出舌头去舔赵寡妇的脸。
      把个赵寡妇喜得搂住脖子,“心肝肉儿命根子”连声叫,眼泪鼻涕全糊在黑乎乎的驴毛上。
      老驴摇头摆尾,以示安慰。
      赵七儿出生时,母驴难产,他差点憋死。是这个寡妇——当初还是童养媳——把他从母驴肚子里拽出来,又把他细心喂养大。人们都说羊羔跪乳乌鸦反哺,他一头驴也不能忘恩负义。
      赵七儿就凭着这一点点信念,竟然开了灵智。
      开灵智之后,他更是打定主意给赵寡妇养老送终了。

      牛牡没空理会赵七儿的家务事,隐身进了赵七儿的院子,拿个小桶去厨下,往赵寡妇的垃圾堆里捞了一把,收了起来。随后离开赵家,走出王家庄。
      他在庄子入口处站了一会儿,迈开步子,围着王家庄,一步一步,缓缓走了整整一个圈。
      如果丈量一下,就能看出他每一步的间隔都是相等的。
      最后一步和第一步的脚印重合之际,常人看不到的红色光点闪烁起来,连缀成线,王家庄便被围在其中。
      防御稳了。
      牛牡擦擦头上的汗,顺手捏了个泥面具戴好,将他带出的那些个烂菜叶子刷锅水变了个模样,菜叶子变成大烧鸡,刷锅水变了一坛子酒。
      这才迈开步子,走向百草山。
      一边走,一边告诉自己,在这里守株待兔,总没有直捣妖穴方便。
      他是为了维护百姓免受妖怪报复之苦,绝对不是担心那头龙才去的。
      ……

      今晚的百草山,夜幕出奇厚重。
      从夜幕中,一黑一白两个公子哥儿,笑嘻嘻的走将出来。
      二人生得俊俏风流,周身锦缎,更有刺鼻香气萦绕,顺风香出二里地去。
      只不过若是用鼻子细细咂摸,香气之中,隐隐夹着一丝令人作呕的骚臭味。
      这便是黑白鼬兄弟了。
      白天放过了狠话,晚上正要到王家庄大快朵颐。
      ——大黑蛇不出面,他俩在王家庄转了一圈没觉出有厉害人物,当即决定打个秋风,既安慰王大娘,自己也捞一顿饱餐。
      兄弟二人嘻嘻哈哈正走着,黑大忽然抽抽鼻子,“噫”了一声。白二也吸吸鼻子,“呀”了一声。
      两人眼神极佳,看见路旁有个穿深色短褐的醉汉,背着个藤子筐,拎着个蒲包,摇摇晃晃行来。
      醉汉口齿不清,咿咿呀呀哼着山歌,唱什么“好吃不过矿泉水,好亲不过姑娘嘴”,“昨晚陪我一铺睡,连条短裤没球得”,“老车夫带带我”,“滴滴上车一脚油”之类文思精巧内容委婉的歌词儿。

      两兄弟是文雅人儿,听得真真的,感觉这是个同道中人,不由内心欢喜。
      尤其对方蒲包里飘出阵阵鸡肉的香气,藤子筐里有酒香四溢,一闻就知是二十年老黄酒。
      黑大白二心意相通,互相看了一眼,奔着醉汉过去了。
      “这位大哥,走夜路呐。”
      “这位大哥,小心摔了。”
      “大哥这去哪儿呀?”
      “我扶大哥走一程。”
      “怪没眼力见儿的,还不帮大哥拿东西。”
      “是是,你说得对,我帮大哥拿……”
      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一个接过蒲包,另一个抱起藤子筐,深深吸了口气,哈喇子如泉涌,双眼凶光一闪。
      白二道:“咦,大哥你看那边是谁来了?”
      黑大趁醉汉抬头之际,狠狠给了对方后脑一手刀。
      醉汉一声不吭地咕咚栽倒。

      黑大白二迅速拆包,见蒲包里足足三斤重的一只大烧鸡,金黄油亮,一人赶紧扯下一个大鸡腿儿塞嘴里——嘴角流油喷喷香啊!
      藤子筐里的东西也没让他俩失望,满满一坛黄酒,色如琥珀,甜丝丝儿的。
      王家庄又跑不了,两兄弟寻思着,席地而坐就开了个小宴,不消一刻,鸡酒去得七七八八。
      他俩打了个嗝,嘴里咬着鸡爪子,站起身,继续往王家庄走。

      走出几步,白二觉得有点不对:“哥啊,那醉鬼呢?”
      黑大愣了愣:“欸,是呀,人呢?”
      再看地上,醉汉踪迹全无。
      “哥啊,咱不是夜路走多了见鬼了吧?”白二有些忐忑。
      “你胆子也太小了。”黑大斥责。
      “要是没遇见鬼,我怎么觉得头晕呢。”
      “头晕?头晕……我怎么也好像……”黑大往嘴里塞鸡爪子,一嚼之下呆住了。
      干巴巴的。
      又苦又涩。
      硌牙。
      他定睛细看,哪是金黄油亮的鸡爪子,赫然是一块烂哄哄的香菜根,那股子香菜味儿直冲鼻子!
      忽然喉咙泛上一股馊臭味儿,黑大忍不住哇哇大吐。
      吐出来的可不是鸡肉和酒,白花花黑乎乎一片也不知什么腌臜东西,又酸又臭。
      黑大终日打雁,想不到被雁啄了眼,登时怒火上涌:“什么玩意儿算计你家黑爷爷!”

      回答的他的,是一声冷哼。
      土里倏地伸出两只手,抓着他脚脖子往下一带。

  • 作者有话要说:  龙:我……我觉得我还得等会儿……所以作者有想过多写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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