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手册都是骗人的》月光船

45、大婚的回忆

　　——什么叫“什么时候成亲”？！
　　刚刚放下一颗心的牛牡，被上云水仙突如其来犹如天外飞仙一般的问话，惊得差点左脚绊右脚，摔一个狗啃泥。
　　“你胡说什么！”牛牡提高声音。
　　上云水仙迷惑不解地看着牛牡：“已经成过亲了？”
　　“没有——我是说，根本没有成亲这回事。”牛牡实在搞不懂上云水仙怎么想的。
　　“不能通融嘛？”上云水仙还不死心，眼圈隐隐有些发红。
　　“不能通融，一点余地都没有，绝对不行，不可能有，你想多了。”牛牡一连声否认。
　　“哦。”上云水仙又幽幽叹了口气，捂住了脸哽咽地道，“张芳娘好可怜……”

　　牛牡不得不扶住门框：“……张芳娘？”
　　他看看桌上的纸条儿：“你说的是……王三壮和张芳娘的亲事？”
　　王三壮就是那个祝告了三个月，在牛牡案头攒了一寸多厚小纸条的猎户后生，张芳娘就是他喜欢的张家村长的小女儿。
　　上云水仙嘤嘤嘤哭着点头。

　　但凡心里有鬼，最容易疑神疑鬼。
　　牛牡便是如此误会，顿时十分尴尬。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他赶紧一招手，引来一封公函：“你看好了，太阴星君殿发来的文书，月老回复了，张芳娘的姻缘是同村的张喜，不是王三壮。”
　　上云水仙不哭了，错愕看向牛牡。
　　“你不能因为王三壮祝告了三个月就偏着他，俩人没缘分。”牛牡道。
　　谁知上云水仙一捂脸又哭起来：“什么都是老天爷定好的，祝告还有什么意思。王三壮好可怜……”
　　牛牡脸沉了下来：“你光看见他祝告成亲了，可知他为何想娶张芳娘？他家穷，张家富，他惦记张家的嫁妆！再有，婚姻之事得两厢情愿，张芳娘和张喜两家常走动，关系颇好，随着年岁渐长，互有嫁娶之意，这才叫缘分。你非要满足王三壮的心愿，才是害了张芳娘。”
　　就是心再诚，有违天道伦常的祝告，神明也是不能搭理的。

　　上云水仙呆了一呆：“这样啊……”
　　他马上啐了一口：“王三壮真讨厌！”
　　“对啊，所以说，王三壮的成亲没有了。倒是张喜昨天去上云镇找先生问过卦，五天后黄道吉日，他去张芳娘家提亲。”牛牡道，“你该放心了罢。”
　　上云水仙抻出一条手帕，抹了抹眼泪，破涕为笑：“嗯，真好。”
　　“行了，我出去了。”
　　牛牡走出小木屋，被夜风一吹，这才察觉到冷汗浸湿后背。

　　在上云水仙问出“什么时候成亲”的那一刻，他非常惶恐。
　　“被上云水仙发现了！”
　　“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哪里出了纰漏？”
　　以及……
　　“连迟钝如斯的上云水仙都知道了，春饼心里怎么想！我该怎么掩饰！”

　　事实证明，是他想太多。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个误会解释清楚后，他的干劲好像一下子消失了。
　　明明公事私事一大堆，可是牛牡站在门前，愣是一件也不想做。
　　“成亲啊……”

　　他们成过亲。
　　光是婚礼的前期筹备，牛牡就花了足足一百年，几乎动用了他一多半的珍藏。
　　效果拔群。
　　无论婚礼的规模，来宾的数量和质量，还是贺礼的珍贵程度，后续影响的广度和深度，在三界内，都堪称前八千年加后八千年合计一万六千年一遇。
　　当然，大婚当日一身红衣的心上人，也英俊得一万六千年一遇，让牛牡片刻移不开目光！
　　顺便说一句，其实夜里的心上人比白天还好看，特别好看，但只给牛牡一个人看……

　　即使这场婚礼被有些人酸溜溜地说“越缺什么才越显摆什么，这桩婚事定然不长久”，又有人断言“婚事能长久，但婚礼只是各取所需，到时候俩人还是会各玩各的”，甚至有人偷偷散布小道消息“根本不是各取所需，他们都有把柄在对方手里，实在分剖不开才搞这么个仪式，其实同床异梦，早晚反目成仇”！
　　这些浑话越传越不像样，传到牛牡耳朵里已经变成了一出闹剧。
　　牛牡愤怒得眼睛都要喷出火来，心上人却很淡定。

　　心上人说：“越缺什么，才会越看重什么。”
　　言外之意，那些人都没有他们两个这样深厚的感情。
　　于是牛牡没有公开找过那些人的麻烦。
　　他和心上人，无论婚前还是婚后，都甜甜蜜蜜地过了好几百年，直到分手前，感情都特别好！
　　可惜，如果没有那件事……

　　牛牡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上云河畔，盯着河水出神。
　　雨还没有停，雨势也还那么大。
　　上云河面涨了不少，水流也急了许多，挟裹着泥沙奔流入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几十年都一成不变的河道，过上几百年就不一样了，再过上几千年，可能连河都没了。
　　但是无论过了多久，他都忘不了心上人。
　　“都是缘分啊……”牛牡长长叹息了一声。

　　暂时不想回神龛。
　　去哪里呢？
　　就……解决问题去罢。
　　牛牡捏了个面具戴上，一跺脚，消失在上云河畔。
　　没过多久便出现在季海城外。

　　季海城周围并没有半个雨点，相反，星光璀璨。
　　牛牡先去乱葬岗晃了一圈，见昨夜的打斗痕迹一点儿也没剩，感叹亢真人的扫尾本事不错。
　　黑市暂时没有他需要的仙土仙石，去那里除了引人怀疑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季海城里倒是可以转转，不过……
　　牛牡就在城外站住了。
　　他抓过一把风，风里淡淡的阴气很是熟悉。
　　“你既然有事找我，便现身罢。”他向着那股风的来路，淡淡地道。
　　毫无动静。

　　想是因为自己换了脸，不敢认？
　　牛牡想想，补充了一句：“错过这个机会，明日我便让人将蜜渍樱桃还你。”
　　这句话对上了暗号。
　　话音一落，便见不远处阴气汇集，渐渐凝结成一个虚虚的动物形状。
　　——古诗有云：曾遭宁戚鞭敲角，又被田单火燎身。闲向斜阳嚼枯草，近来问喘更无人。
　　那是一头瘦骨嶙峋的牛。

作者有话说

　　牛：上云水仙你为啥要吃那包蜜渍樱桃！
龙：我也想吃。
牛：……买买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