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手册都是骗人的》月光船

31、继续泡龙

　　“……你是被安排当上山神的？”
　　邢昌点头。
　　“安排你那人，叫你凡事不要声张，他自有定夺？”
　　邢昌猛点头。
　　“那……你为何突然找我帮衬？”
　　牛牡的脑子，在和心上人无关之事方面，一如既往地清醒好使。
　　他的问话一针见血。

　　邢昌支支吾吾地道：“我怕……”
　　“怕什么？”
　　当然是怕死。
　　他被鹏妖捉住时，真的怕死。
　　就算背后安排他的人有本事，也不可能时时帮衬，随叫随到。
　　远亲不如近邻，还是邻居更加可靠。
　　尤其牛土地一看就很强壮有力，让他很是安心。

　　“这样啊……”牛牡明白了，不是什么大事，“若仅仅在危难关头保你性命，倒也不难。我只是个小小土地，别的我可管不起，更不会管。”
　　“是吗？多谢多谢！”邢昌完全无视他说话口气和实际身份自相矛盾之状，千恩万谢。
　　“但是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是施恩不图报。”牛牡道，升米恩斗米仇的事他见的多了。
　　一味受惠，没有任何付出只会让受恩者越发贪得无厌，甚至反咬一口。
　　俩人非亲非故，就地域相邻这点交情，不够。

　　“牛土地有事尽管吩咐！”邢昌忙不迭地说，高兴起来，“只要我能办到，只要我百草山有，您随意发落！”
　　牛牡暗道这山神做事果然是个没分寸的，简直抓着自己把柄往别人手里塞，怕是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的那种人了。
　　——也属可悲。
　　他却不知，自己这么一索贿，邢昌到放心了。
　　不怕有所求，就怕没所求。邢昌无数次托人跑关系，总结出来经验：收了礼不一定能说上话，但是不收礼一定说不上话！
　　他似乎从来没有正式照章办事过，也完全不懂。
　　没眼界小人物，既可悲又可笑。

　　牛牡想想，自己确实没有什么需要邢昌做的，但必须得让邢昌知道，帮衬不是白来的。
　　他要点什么呢？
　　忽听邢昌兴致勃勃地建议：“可要我去给王家庄修一条路？或者多生些树？或者开一口井？赶些猎物……”
　　牛牡心中一动：“你能开井？”
　　邢昌点头，又谦虚道：“算不得什么，此是山神的神通。”
　　“好，先给我一口井。”牛牡拍板，“开在我神龛处。什么时候可以？”
　　邢昌忙道：“用不了多久，几个时辰。”
　　顿了顿，又补充道：“只要抓住一条水脉。”
　　“那就抓！”牛牡对邢昌的态度登时变了，在他眼里，邢昌从“一无是处”变成了“很有用处”。
　　邢昌一拍黑山羊的脑袋，黑山羊两角晃了晃，刨了刨蹄子，咩了声，嗒嗒往某个方向走去。
　　“牛土地跟我来。”

　　天已破晓。
　　路上已有三三两两行人往来。
　　他们走在路上，有人觉得脚下微微颤抖。仿佛有什么沉重的马车驶过。
　　但当他们四望之际，又见不到任何一辆车马。
　　刚一愣神，那颤抖便过去了。
　　“许是幻觉。”并没人在意。

　　老槐树下，小木屋旁，一只在聚灵阵中央的水缸被蠕动的土地悬空架起，下方悄无声息地凸出一个拳头大的鼓包。
　　鼓包破开，微微往下一沉，土壤颜色渐深，慢慢渗出水来。
　　水缸重新落下，下落之际微微一晃，却是缸底破了一个指头粗的洞。
　　水缸继续往下陷，直到缸沿离地面二尺光景，才停了下来。

　　缸里的春饼有所觉察，微微睁眼之际，一只手探进水里按了按他的肩。
　　于是春饼合上眼又睡了过去。
　　牛牡连“没事，接着休息”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牛土地，这样妥当了？”邢昌舒了口气，引水开井实在算不了什么。他别的能耐没有，百草山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现在他还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倒是我得多谢你。”牛牡客气道，“以后有谁为难你，便过来找我。”
　　邢昌欢欣雀跃地告辞而去。
　　走到半途，忽然反应过来：“怎么没见牛土地那位朋友？”
　　又摇了摇头，感慨：“他生得真好看啊。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一见。”

　　牛牡看了一会儿盛着心上人的水缸，也心满意足地……准备茶摊了。
　　谁教这天都亮了呢。
　　擦擦桌子，扫扫地，烧壶水……牛牡干一会儿停下，抬头看看静悄悄的水缸，特别安心。
　　一日无话——除了上云水仙要了两回蛤蜊汤——待到红日西坠，牛牡拿上文书，换了身宽袍大袖的玄色正装，奔向城隍庙。
　　城隍庙日间由阴卒鬼吏等人收敛香火，晚间才是城隍爷爷办公务的时间。

　　城隍庙在季海城。
　　季海城下面有四个县，八个镇以及三十七个村庄，共十六名土地，牛牡只是其中之一。
　　牛牡的辖区靠海，离季海城最远，而季海城地处庚国领土盛泰州的边缘，换言之，他是在边缘的边缘，再远一点就要当海神的那种。
　　若是从土地庙到季海城，凡人要走一天多，而牛牡有了土遁，不过片刻，便在季海城城门停下。
　　季海城晚间和白天一样热闹，只是白天人多，晚上鬼多。至于妖怪……不能化形的自然晚上才敢出来，能化形不出纰漏的，白天晚上通吃。

　　人世有人世的规矩，神明有神明的规矩。
　　城池有士兵把守，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规矩。
　　牛牡向守城的阴兵出示了标识自己身份的印鉴，步入城内，并不熟门熟路地根据阴气聚集方向，找到城隍庙。
　　向鬼吏投递了文书，鬼吏便打发他回去，牛牡明白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为官之道，正好自己也不想在城隍眼前晃荡，遂知情识趣地告退。

　　随后将宽袍大袖的正装收起，随意换上一件白麻袍子，捏了张面具戴好，挑起自己随身的担子，信步逛起了季海城。
　　——来一趟不能光送公文，他起码还有两件事要做。
　　一是打探龙卷风之事，主要是四灵神君现身之事，有多少人注意；二是找个地方卖点收藏，换点仙石给心上人用。
　　受伤了得对症下药，而无论什么样的伤，用仙石供养以恢复神力仙力，总不会错。
　　自己辖区穷乡僻壤闭塞得很，在季海城好歹消息灵通些。
　　走了一圈，没人提到王家庄异象，可也没有鬼市。

　　牛牡找了个冷冷清清的面摊儿坐下，要了碗阳春面。
　　“承惠纹银一两。”白白胖胖脖子上带了个银项圈的摊主笑眯眯道。
　　“这么贵？这面得金子做的呐！”牛牡吃了一惊。
　　说话不知不觉间已经换成乡下土音。

作者有话说

　　新地图开启，我喜欢的一个配角登场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