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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请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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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牡道:“不打紧,道长先进庄避一避。”
观灯摇头:“需要保护的是小徒,并非贫道。”
莲蓬在土墙护送下,连滚带爬扑到观灯面前:“师父!——唔!”
他冲势太急,反弹受到的伤害就大,忍不住又吐了口血。
观灯连忙扶他,牛牡先一步伸过手去:“别反抗。”
说着一拍他胸口,封了破裂的血脉。
莲蓬便觉胸中一轻:“谢谢土地爷爷!”——这次牛牡变脸,用的是神龛里的肖像,看去便是个慈眉善目的白胡子老头儿。
“头扬起来。”牛牡探掌又往莲蓬双眉之间用力一拍,给他打了一个浮萍叶子的印记,“你们一起进去吧。”
“多谢!”师徒二人大喜。
观灯又担心道:“若不嫌贫道碍事,我助尊神一臂之力?”
做人要懂恩,知恩要报。
人家救了自己,就算对人家来说举手之劳,观灯又怎么能安安心心地袖手旁观。
这个道士人品确实不错。
牛牡想着,点头说道:“若我不敌,道长尽管出手。”
是他宰的蛇,导致鹏妖失去一顿美味,这才过来挑衅,所以这笔账实际应该记在他头上。
不过在动手之前,牛牡还是很宽容地先跟鹏妖打了个商量:“天上这位朋友,你现在走,我承你个情,将来送你一顿饱餐,如……”
“何”字没说完,鹏妖一爪子抓碎飞剑作为回答。
进入牛牡防御法阵的观灯忍不住喷了口血。
“喂,就抢了一顿饭,太欺负人了吧你!”牛牡怒了,从地里射出一根粗壮土刺,直奔鹏妖。
莲蓬扶着观灯,顾不得看牛牡和鹏妖来来往往地斗,关切道:“师父你怎么样?”
观灯神色复杂:“小伤而已,只是不知这位土地能否胜过鹏妖。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
却是鹏妖见牛牡倚仗大地之力,土刺源源不绝,打在身上痛楚难当,气得长啸一声,化为原型——从头到尾足有六七丈,双翼铺天盖地的一只大鹏。
大鹏全身披毛带羽,十分厚重,顿时将土刺的冲击之力抵消不少。
似见牛牡并无其他手段,大鹏便双翅一扇盘桓下来,只一把,将牛牡抓到空中。
牛牡在他利爪之下,简直被拧成一只可怜伶仃的麻花。
比麻花还可怜的是,大鹏带着他直飞到千丈高空,突然松爪!
牛牡直挺挺往下掉,十几个呼吸过去,他还没落到地上。
这要是落了地,怕也就像一摊惨不忍睹的生鸡蛋了。
偏大鹏并不想让他这么容易地变成一张鸡蛋饼。
就在他将将坠地之际,一抓,重又将牛牡提起,带往九天。
并再一次狠狠往地上掼去。
“看你能支持几次!”大鹏口吐人言。
鹏妖看似粗犷,也是个心细的,他见牛牡以大地为凭,便将人带离地面,叫对方无所倚仗。又屡屡将人从高空掼下,不让牛牡落地,存心把人玩弄至死。
“师父,咱们得帮他!”莲蓬忧心忡忡。
“当然。”观灯一抹唇边血,“为师飞剑已毁,不能与之硬抗,这就请四灵相助。”说着站起身来,捏了个剑指,走了个禹步,口中喃喃道,“乾南坤北先天立,坎西离东水火沟,心有灵机风雷动,符咒焉能此中求,不识祖师真面目,下笔怎得仙道酬,山泽通气问子午,一剑光寒十四洲……”
观灯一口咬破中指指尖,冒出血来。
他以身为法坛,以指为香,以心血为灯油,继续祝祷道:“……十方世界,上下虚空,无所不在,无虚不现身,四灵观一百七十九代弟子观灯,恭请四灵神君降临来!”
只见他指尖之血鲜红,并不沿着指头流淌,而是凝成一线,如蛇般向空中蜿蜒而去。
牛牡并不知道观灯请灵降临,他正在寻找机会,以便抓着大鹏脚爪或羽毛,骑到对方身上去。
虽然大鹏羽毛覆体坚不可摧,也有弱点——任何飞禽走兽的弱点都是那么几个:双眼,口腔,还有肛|门。
牛牡又一次从半空坠落,眼珠转来转去,见大鹏依然绕着自己不远不近地盘旋,心想这么下去没完没了了,得想个法子……
他还在琢磨,忽然觉得周身空气流转。
眯眼细看,漫天云卷云舒。
便在大片大片云卷云舒之间,一缕渺小红线游动,宛如活物,电光石火之间便超过了他,往九天而去,并爆成一朵烟花。
——不,那不是烟花,更像蒲公英。
无数细如牛毛的血丝天南地北分散开去,随后仿佛发现了什么,在一处汇集。
连带云朵也汇拢过去,成为一团,从中仿佛孕育着什么东西。
大鹏也有所感,瞪着一双黄眼,怪叫道:“这是什么?!”
说话间,一翅膀便扇了过去。
奇的是,那云团看似柔弱易散,却在风中只微微颤了几下,便不再动。
并从云团中,隐隐透出青色,并散发一股威压。
大鹏见一团云彩也跟着捣乱,怒上加怒,舍弃牛牡,猛地向那云飞去,双爪一张,便从中抓……竟然真的抓出了什么!
牛牡下坠得飞快,他脸朝上,正看见大鹏爪中一点青色。
风中传来某人熟悉的气息。
另一股风,将莲蓬和观灯的对话吹入耳中。
“四灵神君回应了!”莲蓬指着空中云团,欣喜叫道,“来得好快!师父好厉害!”
“确实比往日快了许多。”观灯喃喃道,他还没自大到认为自己修为暴涨,唯一的可能便是收到求助的四灵神君一点真灵离此不远。
——四灵神君!
牛牡稍微迷茫了一瞬,脸色顿时就变了。
四灵神君并不是一个神仙的尊号,而是镇守四方的四位统称。
便是老百姓口中俗称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的四位。
其中一位可真是“离此不远”啊。
而且还在失忆!
云团散去,威压也散去。
大鹏爪尖果然钳着个人。
那人手里还拿着什么……盾牌吗?
那人吃痛松手,那什么黑乎乎的东西掉了下来。
虽然相隔甚远,牛牡依然看到那人熟悉得不能再熟的眉眼。
由于太过吃惊,他整个人忘记防护,“咣当”一下子砸进土里,硬生生将大地砸出一个丈余深的大坑。
且就在他急匆匆爬起来的时候,被那人落下的铁锅,连同里面烧得焦黑的一锅蛤蜊糊了一脸。
观灯和莲蓬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