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手册都是骗人的》月光船

16、他醒了

　　众人围着观灯，正在七嘴八舌地讲昨夜之事。
　　他们发现山火凶猛，生怕大火烧到山脚。这附近正干旱少水，真烧起来大伙儿全完，是以各个战战兢兢，有些精壮便自发组队在山脚巡逻。老弱则收拾细软在空地上守了足足一宿。
　　“好在火灭了。”一个老汉道，“俺家二娃说，等等没那么热，他们几个小年轻的就过去看看怎么个情况，或许运气好，还能捡到些野兽。”
　　又一个汉子道：“我看那起火的方位，好像是那片禁地。好端端的突然起火，莫不是老天爷看不过眼，要将禁地收了去？”
　　附近的人都知道百草山有一处瘴疠禁地，动物进去出不来，人也折损了几个，有前车之鉴，是以并不敢靠近。
　　一个后生插嘴：“听说那里有妖怪哩，没准是妖怪搞出来的火——对啊，道长能斩妖除魔的罢？！”
　　空气忽然安静。

　　下一刻，声音更加混乱。
　　“先求雨！”
　　“先捉妖！”
　　刚刚就“道长是好人坏人”而分成两拨的人，原本已经“前嫌尽释”，现下再一次分成了两拨儿，你争我抢，力求把观灯道长安排的明明白白。
　　莲蓬一看师父被围，连忙跳起来：“大伙儿别着急，别着急！我师父又跑不了，慢慢说话不成吗……唔别拽我啊……”
　　人小力微，三两下他就被挤出了圈子，急得直跳脚。

　　这一喧哗，动静大了点儿。
　　就连小木屋里都传出轻微动静。
　　牛牡不安地动了动，目光屡屡往小木屋看去，却又迅速收回。
　　这一看，还真让他看出一个人。
　　——门帘一挑，走出一个长发如瀑，面色惨白的美貌“姑娘”。
　　只见“她”行动如风行水上——裙摆微飘，头肩却纹丝不动，目不旁视地来到牛牡身边，人群、道士通通没在眼里。

　　“你得进去。”上云水仙虚无缥缈地说。
　　“我这忙呢，走不开。”牛牡给自己找借口。
　　上云水仙说：“他醒了。”
　　牛牡：“你去照顾啊。我们不是约好，你照顾他，我给你做一年蛤蜊汤么。”
　　上云水仙：“他盯着人家，可怕。”
　　牛牡：“他又动不了，有什么好怕——不对，他为什么要盯着你。”
　　上云水仙羞得低头：“许是因为人家生得好看。”
　　牛牡觉得不可能，那条龙在这个时候还一心向剑，哪顾得上评价美丑：“许是你妆花了。”
　　上云水仙嗔他一眼道：“人家照过镜子，没花——他再这么盯，人家可呆不住。男女授受不亲，我恼了。”
　　牛牡顾不上调侃“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他赶紧哄：“……他不会对你动手动脚，你放心……这样，我再送你一盒胭脂水粉，可好？”
　　上云水仙难以置信道：“你什么意思？”
　　牛牡一愣，他说错了？
　　上云水仙捂着脸嘤嘤嘤：“哦，我明白了，你终于嫌弃我了，你觉得我生得不好看对不对……人家这辈子都有不了女儿家的好颜色……”
　　说着，跑了几步，化为黑雾，一头扎进神龛。

　　人在着急的时候就容易说错话，触到上云水仙的痛处，牛牡不由头疼起来。
　　一低头，正看见站在人群外头的莲蓬死死盯着神龛，神色异样。
　　障眼法对这小孩不管用吗？
　　牛牡头更疼了。
　　果然下一刻莲蓬大声叫起来：“师父！这里闹闹闹鬼！”
　　说着话，一头扎进人堆，抱着观灯的腰，努力把自己塞进师父的道袍里。

　　——刷拉一下，人群安静了。
　　莲蓬成功解救了被围困的观灯道长。
　　观灯四下打量：“光天化日之下，哪里有鬼？”
　　蓝布道袍下面伸出一根手指，胡乱指道：“我看看看见，一个白衣服女鬼，刚才钻钻钻神龛了！”

　　一时安静下来。
　　众人面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观灯将莲蓬护在身后，将信将疑走向神龛，看了一圈，摇摇头：“这里虽有阴气也有鬼气，却没煞气也没怨气，且我等在此并未感觉任何不适之处，或许你见的便是土地本神。”
　　他向众人解释：“贫道来时曾在这里上香，土地神有所感应。不信请看这香，尚未燃尽。”
　　莲蓬勉强探出脑袋来：“鬼也能当土地？女鬼也能当土地？”
　　观灯道：“土地不限男女、更不限出身，只要怀抱造福一方的信念，便可成神。非但土地一职，许多神仙也如此，不论男女不论出身甚至不限物种，因为成神重在品德而非这些形式。我们修道，修的是心而不是身，修的是功德、智慧、慈悲、无畏。这一方土地有灵，必然也是善良之辈，你何必害怕。”
　　牛牡听着，忍不住点头，占卜也好、符咒也好、请神也好，都是手段，一点赤子之心才是真正的修行之道。这位观灯道长直守本心，若是假以时日，定能成其大器。
　　众乡人并非没见过游方道士，但未听见过这般出尘的言辞，不由有些……半懂不懂。
　　不懂没关系，捡听得懂的听就是。道长说这一方土地有灵，是善良之辈，那就用最朴素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恭敬：磕头罢。
　　当即向着神龛磕了几个真心实意的头。

　　观灯看看犹自战战兢兢的莲蓬，忍不住摇头补充：“就算这是恶鬼——师父跟你说过的，这鬼害你，把你害死了。你的魂魄出窍也成为了鬼，就和她一样了，既然你们一样了，那还有什么好怕？”
　　莲蓬讪讪地：“我倒是忘记了……”
　　众人忍不住哄然大笑：“小哥儿生得漂亮，心也善，将来也做个神仙！”
　　莲蓬连连拱手：“可不敢说！我要是当了土地，天天保佑这里风调雨顺！”

　　“土地能让王家庄下雨便好了。”牛牡终于逮着空当，插嘴，“道长啊，依我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王家庄和百草山相隔不远，您若是有空，顺着走过去看看情况，真的缺水便求雨，真的有妖便降妖，岂不胜过在这里争论？”
　　虽然他灭了王大娘缓解了干旱，但并不能解决干旱。如果观灯有本事求一场雨也不错。
　　更重要的，屋里人醒了，牛牡就没心思顾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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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上云水仙：人家不是女生啦……但是原因忘掉了啦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