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手册都是骗人的》月光船

15、有恙

　　发笑的却是那道士。
　　只见道士摇着头，忍俊不禁道：“莲蓬，自从跟说书人走了一路，你替师父吹捧的能耐可真见长。”
　　又抬头抱歉道：“实在不好意思，小徒顽劣，前天刚听完一段西游评话，学着里面的段子信口开河，贫道教徒无方，叫诸位乡亲看了笑话。”

　　他这解释很实际，他这样也很接地气，大伙儿明白过来，纷纷露出善意的笑容，打趣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嘛！道长打哪儿来的呀？”
　　莲蓬在旁边，一边给师父揉肩膀，一边撇嘴：“都说了，是重黎山四灵观。”
　　道士笑道：“确实来自重黎山，贫道道号观灯，见过诸位乡亲。”
　　众人纷纷道：“原来是观灯道长，有礼有礼。”

　　观灯拍拍莲蓬的手：“你也坐下歇歇。”并从怀里掏出油纸包给莲蓬，“垫垫饥。”
　　莲蓬擦擦手，熟练地拆包，那是一包油炸果子——并不是鲜果，只是将面并蜜捏成小团，炸熟，外撒芝麻的那种——莲蓬先挑了一个看着齐整的，直接送到观灯嘴边，看着观灯吃了，自己才抱着油纸包一口一个往嘴里丢。
　　观灯笑着揉了一把莲蓬毛茸茸的脑袋，便继续先前的话题：“小徒虽然口出狂言，但有一样说得是，贫道云游在外，确实对这些稀奇之事感兴趣。诸位请看——”
　　他从怀里拿出一卷纸来：“贫道每到一处，便会记下奇闻异事，无论善恶。以告知观中后辈，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修道之人不可妄自尊大，坐井观天。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才是修身养性之本。”
　　众人不由肃然起敬道：“道长言之有理。”

　　观灯展开纸张，分与众人：“这是贫道在上一个村镇落脚时记下的趣事，可供一观。”
　　众人嘿嘿嘿嘿笑着摆手：“不用看不用看。我们都不识字儿。”
　　观灯微微一顿，笑道：“无妨无妨。”

　　“道长您收起来罢，小心打湿。”牛牡提醒。
　　他拿过一只壶两只茶碗，放在观灯面前，客气道：“道长请用。”
　　“多谢多谢。”
　　莲蓬赶紧掏腰包：“多少钱？”
　　牛牡摆手：“不要钱。”
　　莲蓬两个小眉毛立起来：“虽然只是白水，我们可不是乞丐，不要你施舍！”
　　牛牡噎了一下。

　　便有闲人笑着插嘴：“小师父，他今天开张，茶水免费。”
　　又有闲人，将设立这个茶水摊的初衷添油加醋讲了一遍，说道：“大师，您看这茶摊算不算善事？这亲贤子孝算不算异事？”
　　观灯认真看了看牛牡，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奇异之色，嘴里说：“自然是善事，贫道一定好好记下……不过掌柜这面相……”他为难自语了什么，摇了摇头。
　　莲蓬奇道：“师父你又嘀咕什么？”
　　观灯再次抬头，似乎下定决心，认真地道：“掌柜的，贫道就这么一说，你可别恼——你父母宫有恙啊。”

　　一言既出，众人——包括牛牡在内，都愣了一愣。
　　紧跟着，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起来。
　　观灯这话说的，四舍五入相当于咒人死爹妈，可不是什么好话。
　　尽管大家已经先入为主，觉得这老道为人不错，但是现在这话一出口什么意思？
　　众人隐隐分成了两拨，一拨觉得道长是个实在人，忍不住频频示意牛牡，赶紧跟道长说几句好话，请道长把危机解决了。
　　另一拨则警惕起来，这年头坑蒙拐骗的家伙太多了，先套近乎然后危言耸听，这种捞钱的手段实在不少，心道若观灯接下来说 “想要化解，得花多少多少银两”，就起身赶人。

　　“啊？”牛牡见对方说得郑重其事，摸了把脸，将信将疑。
　　他随手捏的面具，从来不会去研究面相。
　　不过看观灯说得郑重其事，他也不好反驳：“到底，怎么个有恙法儿？”
　　观灯道：“贫道看着你是个父母早亡的面相，但是既然你现在父母双全，必定是有因缘功德续上的亲缘。只是人力有限，天命不可违，能支持至今，福缘怕是快用尽了，分别在即啊。”
　　那批信的人，和那批不信的人，虽然心中打算不同，但都齐声追问：“怎么办呢？”
　　观灯为难道：“这个……贫道也没有办法，掌柜的现在收拾行李回家，或可见上一面，相处一二日，途中若是耽搁，恐怕就赶不上了……”他摇了摇头。

　　——咦？不是要钱的？
　　众人转而为牛牡的父母安危，担忧起来。
　　有几个心软的，都红了眼圈，劝牛牡快些回家去。
　　牛牡能收摊走吗？当然不能。
　　他没想到自己信口编的故事加上随手捏的面具，竟然引来一个做事认真的道长注意。
　　所谓一个谎话要用无数谎来圆。
　　事到如今只能嘴硬到底。
　　他站在原地，挠了挠头，挤出一句话。
　　“大师，您说的是我亲生父母吧？”

　　观灯点头。
　　牛牡松了口气：“没事没事了——大伙儿也不必担心。”
　　他抱拳道：“是我当时没说清楚，我确实是亲生父母早亡，被爹娘收养的孩子。爹娘一直待我如亲子，我也待他们如亲爹娘，一时竟然忘记自己是收养来的。”
　　“这样啊……”众人长出了一口气。随后又分成了两拨。
　　一拨觉得牛牡全家是真的善人。
　　另一拨赞叹观灯道长算得准。

　　观灯却疑惑起来，看向牛牡。
　　后者戆戆地笑：“谢谢道长替我操心。”
　　顿一顿：“道长算得这般准，说不定真的有呼风唤雨、移山倒海的本事？”
　　莲蓬哼了一声：“早说过我师父无所不能！”
　　观灯拉下脸，喝止道：“修道之人，谨言慎行！”
　　莲蓬蔫了。

　　不过周围众人都不是修道之人，一听这话想起一事，呼啦一下子围上观灯：“道长！道长！求你救救我们！”
　　观灯一愣：“啊？”
　　有人便诚恳地指着身后道：“我是王家庄的，就在百草山下，离这儿六十里地，我们三个多月都没下雨了，再这样庄稼全完了，还请道长救救我们，求一场雨！”
　　观灯猛地抬头：“干旱？百草山？”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在他眼里，百草山的某一处热气腾腾好像大蒸笼……似乎是有妖气！
　　顾不得关心王家庄的干旱，观灯急匆匆地问：“百草山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时候，众人才七嘴八舌地说出他一直感兴趣的话题：“百草山昨夜失火了！”
　　“当真？”
　　观灯失手打翻了茶碗。

　　牛牡眉头一皱，观灯心中所祷的“斩妖除魔”难道指的是那条黑蛇？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蛇没了以后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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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牛牛土：我好像忘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