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寻旅——Finding travel》夕林

19、番外——桔梗缘（未完）

　　告别了晴明，叶王就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走回宅邸。
　　朱红色的红漆木门上，精致的镂空花纹反射着清冷的月光。
　　这个时间，流萤一般是在后花园的。
　　他穿过前院的回廊，两边盛开的海棠如血似火，映得回廊亦是火红火红。
　　推开后圆的门，首先看到的是大片茂密的竹林。
　　青翠挺拔的竹，傲然而立，密密匝匝的绿是唯一的色彩，鼻间缭绕着淡雅的香甜，宁静美丽，胜似仙境。
　　他看着这片竹林，手指抚上细长的竹身，感觉到冰凉细腻的触感从指尖传递，他笑了。
　　这是根据流萤的要求种下的，她说这些竹，像他。
　　「叶王你就像竹子，决不低头，决不屈膝，就算世人都与你为敌，你也会站在世界的顶端睥睨天下。」
　　想到流萤曾经对他的评价，他的笑容逐渐转变为苦笑。
　　若是流萤知道了此刻他对草摩家的妥协，又会做何感想？
　　他垂手继续前行，穿过竹林间的小路，再看到的是大片兰色的桔梗花。
　　这些桔梗，是流萤亲自从北山那一片全京最大的桔梗花田里移植到这里栽下的，如今，竟然已经繁华至此。
　　桔梗花的中心，一道湖蓝色的身影正在吹笛。
　　笛声婉转，似悲似喜，仿佛在述说一段无缘的爱。
　　叶王的精神有些恍惚。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与流萤的第一次见面，也是这般光景。
　　／
　　「你和流萤是怎么认识的？」夜未央曾经这样问过。
　　「第一次见到她，是因为她家里人的邀请。」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
　　其实，他回答的是“如何相识”，而非“初见”。
　　而他们真正的相遇，是他埋藏在心底属于自己的一段美丽的秘密。
　　／
　　在见到流萤之前，他曾经反反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
　　梦中永远是黑夜，盛开着大片的桔梗花，铺天盖地地连成一片，远远的与天相接，美丽，炫目。
　　桔梗花的中心，总是有人在吹笛。
　　笛声婉转悠扬，音色清晰，有凄美的华丽。
　　笛声清楚地传入耳朵，可是吹笛之人的身影却永远都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当中。
　　于是，他理所当然地走近去看。
　　然而，每每在他接近的时候，吹笛之人便会转过头来，带着点朦胧的声音回荡在花海当中。
　　“谁？”声音清脆，如玉如泉。
　　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仿佛是天边的第一缕阳光，映得整片花海都亮了起来。
　　而她的身影，亦在花海中逐渐消失。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她的身影却梦幻一般消失。
　　他的手中，徒留下败落的兰色桔梗花。
　　然后，他便会在一片惆怅和不甘中醒来。
　　如此的反反复复，他永远看不清楚她的脸，亦永远都抓不住她的手。
　　正如那些败落的桔梗，似乎在诉说着无望的感情。
　　终于是忍不住这样的混沌，他开口向晴明询问哪里有成片的桔梗。
　　顶着对方暧昧而诡异的目光，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北山。」
　　北山……么？
　　他打定主义，当天便去了北山。
　　当他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子夜十分。
　　果然如晴明所说，那般盛开之旺的桔梗，乃他毕生仅见。
　　大片盛开的桔梗花，铺天盖地地连成一片，像极了那个梦。
　　幽幽的笛声从远处传来，那般婉转，那般凄凉，与那个梦，一模一样。
　　他转身，便轻易地看到了吹笛之人的身影。
　　比桔梗的颜色要浅一些的品月色长袍显示出窈窕的身姿，漆黑如墨的青丝有一半被金丝八宝攒珠髻高高地挽起，另外一半随着七彩的流苏垂至腰间，在漫天的兰色中显得分外扎眼。
　　这一次，他看清了她的容颜。
　　肌肤赛雪人如玉，娥眉皓齿多妖娆。
　　她闭着眼睛，长长的刘海覆盖了左眼，露在外面的右眼被长长的羽睫盖住，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如樱的朱唇下，修长的手指在紫色的玉笛上跳动，毫无瑕疵的紫，紫得透明，紫得妖娆，更衬托得她的手指白皙晶莹。
　　不知不觉间，他屏住了呼吸，只为了能多留住这美境片刻。
　　她的笛声如她的人，带着清愁和凄美，在花海中回荡。
　　一曲结束，她缓缓睁开眼睛，露出黑亮的右眼。
　　似乎没有料到这里有人，她的动作一下子僵住，微微后退一步，转身遍跑。
　　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叶王似乎看到眼前划过一抹荧荧的蓝。
　　他来不及多想，伸手想要抓住她。
　　然而她却是结了几个阴阳印，一阵狂风刮过，他不得不抬起衣袖挡住有些疯狂的风。狂风过后，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又是梦么？
　　如果不是，为什么读不到她的心呢？
　　不知道是遗憾还是怅然，他立在桔梗花中，任凭有些寒冷的山风在身边肆虐。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转身欲走。
　　就在那一刹那，他眼尖地看到了一点异色。
　　他抢先几步走过去，看到了压在重叠的花瓣下的玉佩。
　　双横龙凤血玉佩，刀工之好连他亦要赞叹。
　　也就是说，不是梦么？
　　他握着玉佩，竟然有些欣喜。
　　如果再见到她，她是否能认出他来？
　　头脑刚刚闪过这个念头，他就立刻笑着排除。
　　怎么可能呢？为了不暴露身份，他特地用黑色的风帽遮住了脸。
　　本来是完美的措施，现在想来是可笑的。
　　小心地将玉佩放在怀里，他离开了北山。
　　——如果永生不能再见，那么这些回忆，留着也好。
　　／
　　“叶王，你回来了？”流萤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刚回过神，便对上了那双关切的异色双瞳，“你没事吧？”
　　“没事。”他摇头，将疲惫完全敛去。
　　“那就好。”流萤笑了，“你有吃饭么？要不要……”
　　“流萤！”他打断她的话，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你愿意嫁给我么？”
　　“……”突如其来的问题似乎吓到了对方，流萤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举动。
　　“三日后我娶你，好不好？”他握着她的手，又重复了一遍。
　　一直以来，他都希望给她一个名分，可是她说，她不要。
　　于是，他不娶，她不嫁，只是在一片蔚蓝的天空下相守相依。
　　本以为，时间还有很久。
　　本以为，他的力量可以守护住一切。
　　只是，所有的事情，不过是“以为”而已。
　　到某些事情突发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
　　流萤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一点，随即恢复正常。
　　她的嘴角弯起，露出了如月的微笑。
　　轻轻的，她的声音在夜空中漾开。
　　“好。”
　　不问理由，不问原因。
　　她永远都是这样，带着独特的温柔，站在他的身后。
　　他没有回头的习惯，也不需要回头。
　　因为，她永远都能跟上他的脚步。
　　思绪如飞舞的雪花，又回到了从前的见面。
　　／
　　自那一天在北山被那个少女跑掉之后，他就再也不曾见过她。
　　只要有时间他就会去北山看一看，甚至派了式神去等待，可是结果永远都一样。
　　那个少女就如凭空出现然后凭空消失，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如果不是被体温捂得温热的玉佩，他几乎要以为那天的一切都是幻觉了。
　　每天做事总是有些心不在焉，被晴明取笑为“暗恋综合症”，无药可医的“相思病”。
　　对于这些，他莫名其妙地没有像平时一样派阿天或者式神点了某人的房子。
　　只是每天都去那片桔梗花田，日复一日地等下去。
　　偏偏在这个时候，源氏下级贵族需要他去为长女驱鬼。
　　据说，那是一个完美的贵族小姐。
　　尽管是下级贵族，可是却有所有人都及不上的高洁气质，以及举世无双的才华横溢。
　　而且，是很可能嫁给天皇的人。
　　若是平时，他或许会去，可是现在，他不想。
　　当他和晴明喝酒无意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对方“咦”了一声。
　　“是叫源夜陨的那个？”
　　“不晓得，大概是吧。”他闷闷地回答。
　　晴明“哦”可一声，然后，似是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位小姐似乎很喜欢去北山吹笛呢！”
　　哗啦——
　　他一个不小心，打翻了手里的酒杯。
　　“真的？”顾不得衣服上的痕迹，他迅速转头求证。
　　然而在那一瞬间他就后悔了，晴明那双狭长的狐狸眼里分明写着“原来是这样”的意味。
　　于是，他头脑中的某根弦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于是，当天某只狐狸的房子被烧了。
　　尽管这样，第二天他还是去了。
　　——哪怕只有一点希望，他也想要去试一试。
　　和源氏的栋梁象征性地敷衍了一番，他踏入了据说是“禁地”的所在。
　　刚刚走入所谓的“禁地”，他感觉到了力量的波动。
　　结界……么？
　　似乎是那种比较高级的，能发现入侵者的结界。
　　不留痕迹地破坏结界，他继续前行。
　　首先看到的，是苍翠的竹。
　　挺拔，俊秀，空气中弥漫着属于竹的清甜。
　　他的眉头微微蹙了蹙。
　　竹有驱魔的功效，那么为何那位源夜郧小姐会“被恶鬼附身”？
　　没有人说过这位小姐房子的周围有结界，来了那么多的阴阳师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结论，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蹊跷？
　　带着这样的疑问，他一点一点地深入中心。
　　越是走向内部，他就越是要淡忘来到这里的目的。
　　很唯美的布置，据说是出自那位小姐之手，将自然的磅礴大气和装饰的精巧细致很好的结合，山石树木无一不全，很美，也很……寂寞。
　　是的，是寂寞。
　　这里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就是那浓浓的化不开的寂寞。
　　再走，他听到了笛声。
　　很熟悉的，带着婉转的清愁和淡然的凄美，回响在耳边。
　　他加快了脚步，转过灰白色的假山，第一眼，便看到兰色的桔梗和品月色的身影。
　　她依然是那身打扮，依然是闭着眼睛吹笛，只是手腕上多了两个金色的铃铛，眉眼之间多了几许羸弱。
　　他抬脚向前一步，悄无声音，然而却有“哗啦啦”的声音从周围不断响起，扰乱了清脆的笛声。
　　“谁？”
　　她警觉地睁眼，在看到他的时候蓦地瞪大了眼睛。
　　“你是怎么进来的？结界……”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住，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般，“你……破坏了我的结界？！”
　　他没有回答。
　　他听不到任何声音。
　　所有的一切，都忽然离得如此遥远。
　　他怔怔地呆在原地，只因为那双睁开的眸。
　　他看到了，隐藏在刘海下的左眼，是与右眼的漆黑完全不同的湛蓝。
　　左眼如海，右眼如墨，那双异色的双瞳美丽、清澈……孤寂。
　　似乎是绝望的黯淡，却又带着求生的不屈光芒，将他微微惊讶的脸清晰地倒映在其中。
　　叮当——叮当——
　　悦耳的铃声从对面传来，似乎隔着千山万水，朦胧模糊而又清晰地回响在耳畔。
　　叶王先是一阵恍惚，随即清醒过来，快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
　　当啷——
　　铃铛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地上滚动几圈之后消失在漫天的兰色当中。
　　“放开我！”
　　她蹙眉，挣扎着想要将手抽回，脸上因为薄怒而蒙上一层淡红，在不食人间烟火的清丽中增添了几许亲切。
　　他没有照做，反而是逼近一些，问道：“以铃声控人，稍有不慎便会反噬其主，你从何处习得的？”
　　“放开我！”她不答，只是执拗地想要夺回自己的右手。
　　“那么我换一个问题好了。”他弯眉一笑，依然握着她的手腕，“你为什么要控制那些阴阳师？”
　　“哼。”似乎是意识到了力量上的差距，她停止了挣扎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一副我不回答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他眨了眨眼睛，不知是否应该一笑置之。
　　温柔娴静、美丽大方、气质优雅、知书达礼……
　　这位小姐，是不是和传闻中，不大一样？
　　可是不得不承认，她这种气鼓鼓的表情，十分的……可爱。
　　“如果你再不放开的话，我就对你不客气！”她露出近乎威胁的语气，似乎有些恼羞成怒的警告。
　　不客气？如何不客气呢？
　　和某人待在一起的时间过长而被感染出的恶作剧心理爆发，他忽然觉得不放手似乎也是件好事。
　　刷——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一道银色的光芒夹杂着凛冽的杀气扑面而来。
　　！
　　他下意识地放手后退几步，看到她拿着一柄太刀直直地指向他。
　　是了……她是源氏下级贵族的人，是武士世家的长女，是他们的骄傲，这样一个完美的存在，又如何不继承完美的刀法？
　　只是，她的刀法，比想象中的还要完美……
　　“我是麻仓叶王。”他也不恼，而是继续好脾气地笑，“现在我放开了，你能告诉我答案了么？”
　　“……”她依然握紧了太刀站在那里纹丝不动，表情有些奇怪。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当他认为她不会回答了的时候，忽然听到清脆如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因为……要脱离这个家族，离开这个……囚禁我的笼牢。”
　　离开这里？
　　他突然有些搞不明白，这个名为“源夜陨”的小姐，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在这种时代，混乱不堪，弱肉强食，她竟然要离开能保护自己的家……
　　“为什么？”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轻得不可思议，“你明明是长女，在这里明明可以衣食无忧，还有可能嫁给天皇，得到至高无上的荣耀，为什么……”
　　“所以呢？”她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下垂的刘海遮住了脸上的表情，“所以？”
　　“诶？”
　　“就因为我是长女，所以就要嫁给天皇？！”她忽然抬起头，异色的双眸里涌动着他不敢逼视的愤怒，“因为我是长女，所以在懂事之前就要接受非人的训练？！因为我是长女，所以就要把眼睛遮起来？！因为我是长女，所以我就要被囚禁在这里终年不可以离开？！这是谁规定的事情？！”
　　她的情绪明显很激动，语调抬高到声音都有些嘶哑。
　　他愣住了。
　　这一瞬间，他听到了她的心，感受到了她心底化不开的悲哀。
　　原来，她的心，他不是读不到。
　　是她将自己的心锁得太死，埋得太深，不让人窥视而已。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自己庆幸终生的决定。
　　“需要我来……帮忙么？”
　　记忆在这里被掐断。
　　记不得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能记得的，只有那双不知是惊讶还是惊喜的眸。
　　深邃、内敛、光芒四射。
　　再见到她，便是源夜陨死亡的时候。
　　那个漆黑的夜，她站在北山的桔梗花田当中，俯视着广大的京。
　　猎猎飞扬的品月色长袍交织着兰色的桔梗花，在风中起舞。
　　不知道站了多久，她终于回过头来粲然一笑。
　　“从今天起，源夜陨已经死了。我是自由的，我叫做……夜流萤。”
　　画面，定格在这个笑容上。
　　从那一瞬间开始，他的心一去不复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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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先更到夜夜挂之前，剩下的补完课再回来添上……
　　话说，这个字书远远的超出预计了啊，远目……
　　顺便怒吼一声：你们好意思ＢＷ一个四坑齐开还要面对期中考试的繁忙高中生么？！留言，留言，你们给我留言！怒！

作者有话说

　　本篇番外献给我『敬·爱』的夜夜^^（←请面带微笑读成咬牙切齿的语气），以次来感谢她对我长期以来的『鼓·励』！
话说……
为什么番外的留言那么少呢？是我的文笔退步了么？
我要留言，我要留言，打滚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