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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章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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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被吓了一跳,便是一阵哗然,潮水一般朝外冲去,纷纷张望起来。原本不大的大堂被这么一遮拦,光线愈发暗了。
阮寄真刚给自己倒了杯水,就觉面前落下一个人影。他将那杯水递过去,喊了一声:“师父。”
方无应接过那水饮了一口,念了一句:“风携烟雨珠算台,玉扇过处无尘埃。”
瞧着徒弟,笑道:“江湖神算四子,如今便有一子在外头,不去长长见识?”
阮寄真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爱管闲事。
“你这孩子,怎么连点好奇心都没有,”方无应伸手敲了敲徒弟的额头。
阮寄真躲开师父的作乱,单刀直入,“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啊,”方无应笑着饮茶。
他笑得怪怪的,阮寄真下意识觉得这里头有问题。忍了忍,没忍住,“那人现在在何处?”
方无应往外一点,“就在那里咯!”
只见人影绰绰之间,一辆装饰华贵的掠过阮寄真的眼帘。
“……”阮寄真深吸一口气,看着方无应,“师父……”
方无应哈哈大笑,摸了摸弟子的脑袋,“真没骗你,的确是在这队伍之中。”
阮寄真十分不解,半晌为难道:“怕是不好办。”
“有什么不好办的,”方无应示意徒弟安心,“不过是峨眉金顶而已,比山庄的山头高不到哪里去,别怕。听说峨眉金顶一览风光无限好,为师带你们去玩玩儿。”
阮寄真木木地瞧着方无应,“师父,峨眉金顶乃是峨眉圣地,你……你不要胡闹好吗?”
说完,露出一个无比熟练的头疼表情。
方无应哈哈大笑,像拍一只球儿似的拍了拍弟子的脑袋,“徒儿不必如此忧心。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咱们悄悄地去,不告诉别人。”
阮寄真:“……”
他们此躺下山,乃是确定了三年前失踪的苏靖的下落。云极山庄派在外面的人手一直没有停下寻找苏靖的动作,终于在两个月前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因为不知苏靖这三年来受过怎么样的逼迫与伤害,方无应特意请迟九素师徒同路帮忙。然后叫上了自己正指点师弟基本功的大徒弟。
阮寄真今年已经十五岁了,方无应觉得有必要让他去江湖上走一趟。起码动起手中的剑时,不会匠气,会随机应变。
劫持苏靖的人十分机警,时刻都在变化据点。发现有人跟在后头,便愈发更换了行踪。云极山庄虽然得到了关于苏靖的消息,但也是时有时无。在这些贼子隐匿了半月之后,方无应师徒终于得到了苏靖被人挟持西上的确切路程,在巫蜀交界之处守株待兔。
“在洞庭惹的事,半个大周乱窜,也是难为他们,”方无应咪了一口小酒啧了一声。抬眼看见大徒弟还是皱着眉的模样,不由笑了,“徒儿,不必如此紧张。”
纵然日后如何独步武林,此时的阮寄真也不过是一个少年而已。师父和师叔说了同样的话,他勉强将心口那股紧绷的气息,略松了一松。
“师父确定人在外头?”
方无应笑了笑,拍了拍手掌:“那是自然,可没有人比玉扇白更会多管闲事了。”
江湖四个神算子,金风烟雨珠算台,另加一个玉扇白。
珠算台就不说了,说是鬼谷子纵横家传下来的。学的就是行军打仗,安邦治国那一套。说是个江湖门派,不如说是一群谋士。而那烟雨楼岑家,眼线遍布江湖,消息极为灵通,借此也成就一个神算之名。
至于那金风背景并无这二家背景那么深。与其说他是神算,不若说是神探——江湖第一金捕头。二十岁出师起,破获奇案无数,名震江湖。
有一歪诗:风携烟雨珠算台,玉扇过处无尘埃。
便是说这位玉扇公子白子俦一出来,其他三位便都比不上。这位白公子每每出现身上必备一把羽骨扇,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学识渊博,通晓古今。对奇门遁甲、阴阳五行更是精通。
又因为人爽朗,广交天下英雄,在当今武林十分吃得开。只不过就是桃花运旺了一点,总惹得许多千金女侠争风吃醋。白子俦风流之名,倒比他的才能传得更开一些。
要说方无应是如何一下就确定了苏靖在杨鸳的行辕上?这位白玉扇实在功不可没。
如今朝廷和武林之间是暗潮汹涌。那位招贤使既然有意招贤,那他这样的神算子自然是逃不过去的。奈何白子俦天性不愿屈居于一隅,便只与血滴子们周旋。结局便是血滴子们等不下去了。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便收拾了罢。
察觉到不对的白子俦立刻耍计脱身,走之前还不忘坑血滴子一把。秘密闯入血滴子的青州分部密室,准备找点什么可以威胁血滴子的东西。这不闯不要紧,一头扎进去却看到密室里关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不过简单几句交谈,白子俦惊愕地发现这人竟然就是已经失踪了三年的苏靖。情急之下,白子俦把人救出来,开始了奔波逃命。然而血滴子不是吃素的,这一路的追杀可不简单。白子俦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直至巫州之时,他没有办法,只能发出求救的信息。这些隐秘的消息立刻被时时关注着苏靖下落的云极山庄给截获。
外头热闹的车马已经过去了,跑出去围观的人们都缩了回来,开始感叹排场大。有人说白子俦果然阔绰,也有人说私奔还这么张扬实在不要脸。
方无应噙着笑听着,瞧着徒弟,“你猜玉扇白和那个峨眉弟子是不是真私奔。”
太无聊了,阮寄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转过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方无应啧啧摇头,“你怎么连点儿好奇心都没有呢。”
“你这做师父整日不正经,寄真没有长歪已经是你上辈子积德了,”迟九素从里头走出来,嘲道,“这种好奇心,不要也罢。”
“师叔,”阮寄真站起来让座,又问,“灵均……”
谢灵均一下扑出来,扑到阮寄真身边,笑嘻嘻的,“师兄!”
然后才对着方无应打招呼,“师伯回来了。”
“若是寄真在这儿,灵均都瞧不见其他人了,”方无应笑着说。
谢灵均微微羞涩,往师兄身边站了站。
阮寄真问他:“里面结束了?”
“嗯,伤口清理好了,上了药。叫他躺着睡了。如果起来不发烧,那也就没事儿了。”谢灵均拍了拍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方无应奇怪,“上药?”
上下扫了俩小的一眼,确认二人没有受伤,便问:“又捡了什么回来?”
显然,阮寄真身上的灵验,云极上下都已经很习惯了。在夕照峰上,云极大师兄带着师弟们去山上做耍时,总能捡回几只受伤的小动物。或者就是懵里懵懂的幼崽子主动跟着他回庄。
原本众人都纷纷纳罕,这是何处来的本事?后来大家一致认定,大约是云极大师兄阮寄真天生带着老妈子的可靠气场。哪怕他时时严肃持正,那些崽子们也靠着天生的本能察觉到这一点,所以才会跟着他回来。
“嗯,这次……捡了一个人,”谢灵均替无奈的大师兄回答。
阮寄真接话,“身份还有些麻烦……”
方无应被两个弟子逗笑了,看向迟九素。迟大夫朝他摇摇头,示意无事。方无应了然,拍拍师侄的脑袋,“什么麻烦都回来再说。”
又对迟九素道:“烦你们做好接应。”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都明白正事来了。迟九素示意弟子过来,对方无应道:“倒是你们要小心一些。护着些你徒弟,不要一个人太高兴便什么都忘了。”
“瞧你说的,我怎么可能叫寄真出事,”方无应摆了摆手。
一时话落,时刻正好。方无应饮尽桌上茶水,看向弟子,“可准备好了?”
阮寄真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应了一声:“是!”
“好!走吧。”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这无人注意的角落。
二人跟着白子俦的车辕一路往峨眉进发。天色渐渐暗下来,气氛也越来越紧绷。白子俦与杨鸳的车队显然是在加快速度。奈何走了一天路,此时人马皆是劳累。加上又是天黑,前进愈发困难。
阮寄真踩着掠尘步跟在师父身后,神情严肃道:“师父,周围不对。”
方无应自然早有察觉,手一拦。师徒二人立刻窜到旁边一棵高树之上,隐匿着身形。
“白子俦放出这么大动静,按理峨眉应早就派人出来接应了,”方无应瞧着前面,“看来是遇到拦截了。”
话音未落,那树林子里飞出一支暗箭,直直射_入了马车旁一人的背心。那人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一时之间,刀剑出鞘,众人戒备。一片昏暗火光之中,那玉扇公子握紧了手中的扇子,神情冷肃地瞧着前方。
林子深处渐渐走出二三十人,成包围之势,将白子俦与那马车困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