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无长歌》山河俱籁

26、第二十六章

　　室外调查的命令下达地猝不及防，安歌上午接到电话，下午人就在路上了。

　　周六正是烈日当空，头顶上是一圈红日。晒得人睁不开眼。
　　同行的一共十二个人。有三个被抓来当壮丁，安歌是其中一个。

　　大家一行人已经完全被晒懵逼，突然听的一声叫喊。

　　“有人晕倒了！！”
　　“谁倒了？”
　　“好像是周文文”。

　　周遭乱哄哄的，周六节假日，旅者很多，这几句话却突兀地惊现于人群中。

　　安歌累的精疲力竭，却被这几句话瞬间浇醒。

　　周文文，环科二院三班。

　　一群人同时向前挤，不一会围住一大圈。已经有当地的居民围住周文文，开始维持秩序。“大家别向里面挤，这位同学是哪个队伍的？医生有没有？”

　　安歌拨开人群，一头扎进去。
　　“哎，说你呢？你！你！你！挤什么挤？”
　　她像没听见似的，动作没停。

　　“你怎么回事？说你呢！！就你！”话音未落，一只手突然用力拉住她的胳膊。

　　她盯住那只攥在她胳膊的右手，一本正经说道：“我是医生！”

　　对方孤疑地看她两眼，松开手，给她让出一条路。

　　安歌极速蹲下，将周文文上半身抬起来，她抬头朝人群里巡视一圈，然后咪住眼，在唯一的“熟人”身上停留两秒。

　　她喊：“聂朵！”
　　聂朵哪里见过这样的，她一边摆手一边后退，“我不行的，我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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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来！”……“帮我扶住周文。”
　　她终于得空，抽出一支手来，在周文的胸脯摁两下。
　　“有人有氧气瓶吗？”她大喊。

　　人群骚动起来，过了一会，声音静默了。没有人有氧气瓶。
　　聂朵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哭腔。“学姐，这怎么办啊……！咱们送医院吧。”
　　安歌咬牙，一字一句，从嘴里蹦出来：“这里是半山腰，等到下山，周文早就没气了。你想害死她？！”

　　聂朵从没有见过这么凶的，两只杏仁似的圆眼睛因为惊讶睁得更大了。“学姐我没有……”看样子又要哭了。

　　“闭嘴，死不了。”

　　正在这时，有人从人群里挤出来：“我这里还剩一个氧气袋。”
　　安歌快速起身，从男人手里接过氧气袋，用手挤压，然后将它贴在脸颊上，一秒之后。

　　她迅速说：“可以用。”拆掉塑料袋，安歌熟练地把消毒鼻管连上消毒玻璃管。
　　“扶好周文。”

　　聂朵被刚刚安歌的不客气吓懵了，不敢抬头与她对视，听到声音仿佛是条件反射地抬起头，却一瞬间撞进安歌的眼眸里。

　　聂朵哑然，眼眸里里面一丝情绪也没有，仿佛是一片让人窒息的深海。
　　耳旁是她不带一丝声调的声音：“搭把手。”

　　氧气瓶插上，聂朵长舒一口气。
　　远方是层层叠嶂的山脉，已经是半山腰处，白云朵朵，清晰可见，蜿蜒曲折的山顶隐没在云雾里。
　　安歌将周文平放在地上。对聂朵交代：“看好她，等救护车。”

　　说完，她挤出人群。

　　刚刚的事故将人群全部吸引过去，倒显得其他地方空阔起来。天高地阔，蓝天白云。安歌倚在石壁，慢悠悠点燃一支烟。
　　抽到半路，身后传来叫喊声。

　　“学姐！醒了醒了，周文醒了…………”

　　安歌把烟掐了，将烟头攥在手心里。转过身去——
　　“我知道了。”

　　周文醒了，身体还很虚弱，被救护车拉走后。
　　众人都在七嘴八舌的讨论。

　　刚刚那个在人群边界线拦住安歌的大叔朝她竖拇指 : “你这个女娃娃可真棒哩，这么年轻就是医生啦！”

　　山里头的口音。
　　安歌心头一动，觉得分外亲切，便生硬地挤出一个微笑回应。

　　大叔感叹:“还真是个标志的女娃哩—-”

　　对话好巧不巧落入周林的耳朵里。他疑惑的眼神在安歌身上打量：“什么医生？”
　　“哦，我编的——”
　　为了救周文。后面这半句她没说。“还说呢，你刚刚去哪了？这队长可不是你？”
　　安歌狡狭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人群太多，走散了。是我的失职”周林语气严肃，诚恳道歉。

　　“没怨你的意思，人太多了……”她双手扣拢，心里想：还有几个真够矫情的。

　　“好在人没事，醒了就好，真的多亏你了”周林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话锋一转：“周林是……？”

　　“高反。”她又重复一遍：“高原反应，可能还带有轻微感冒。”
　　“那现在？”
　　“人没事，休息几天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