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蔚蓝》甜豆花不加糖

3、第 3 章

　　“……蔚蓝，蔚蓝，倒是个不错的名字呢。”她坐在田埂边反复念叨着，终于抬起头冲晴朗的天空大喊道：“我叫蔚蓝！我是蔚蓝！”一滴泪水从她的脸上滑下。
　　“蔚、蔚姑娘……你怎么了？”陈起被她吓了一跳。
　　那日蔚蓝被他妻子从河边带回来后就一直呆在他家，说是不想自己在空空的屋子里独住。老实的陈起始终不明白这小姑娘前日为何要将家里剩下的两个丫鬟也遣走了，今天一早还说要跟他们来收稻子，这会儿却又哭又叫的，莫非真如村人所说，将脑子哭傻了？
　　“陈大叔，我没事，我也来帮您收稻子吧。”说完便要挽起袖子，准备下地。
　　“别！别！你在上边呆着就好，这有我和你嫂子哪。”
　　“蔚姑娘，你身子刚好，还是在上边呆着吧，要是再伤着了可就……”陈嫂一脸担忧。
　　蔚蓝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有下去，继续在田埂坐着发呆。她托着腮，看着眼前金灿灿的稻田，脑子里千百种念头转了又转。
　　既然决定在这个时代继续生活下去，总得有点家底吧？想当日，她顶着双桃子眼，背着两个丫鬟将蔚家翻了个遍。首先在蔚青云书房的书桌抽屉最底层找到了发黄的房契和田契，其次在厨房的米缸里淘到了大半缸米和米里的三块碎银子，接着在柴房的树枝堆里捡到了好几个铜板，最后倒是在蔚蓝“自己”的枕头底下摸出了一张长得很像银票的东西，虽然她瞪圆了眼也没瞧明白上边写了什么。当她把能搜刮到的，不，是寻找到的财产摊到床上的时候，不由得叹了口气，古代的物价她还不熟悉，但根据看电视电影得来的经验，靠这点钱以后想要吃香喝辣是没指望了，就连图个温饱估计都有问题。为了开源节流，蔚蓝咬咬牙，一人一块碎银，毅然将两个丫鬟送回了老家，但忘了件极重要的事情，她不会做饭……
　　第五次将饭都烧成锅巴后，蔚蓝彻底绝望了，扔掉了手里的拨火棍，待洗净黑得像灶台的脸，时间已是傍晚，她突然很想看看古人洗衣服的情景，顺便研究一下是用什么洗的。在村人好意的指点下，慢慢寻到了那条泛着霞光的小河，不料还未走及河边，便听到村妇们的高声谈论。老天做证，她绝对绝对没有偷听的意思，只是正好走到那块石头后面，正好有点累蹲了下去，正好被陈嫂的木杵打到而已……结果，为了不让自己显得更怪异，只好忍着饿强装淑女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啃鸡蛋，不过也让她名正言顺的开始在陈家蹭饭……
　　今日跟着陈起夫妇两人到田里来想看看蔚家名下的田产具体是个什么模样。放眼望去，虽然大多数的稻子已收割完毕，但是仍有不少还在田中迎风招展。看着眼前这好大一片据说都是蔚家的稻田，蔚蓝心中不由得一阵得意，随口问道：“陈嫂，今年的收成看来不错嘛！”
　　陈嫂直起来腰，应道：“蔚姑娘，你看到的这几亩都是好田，自是不错。”
　　“这田地还有好坏之分么？”蔚蓝满脸疑惑，她自幼在城市长大，虽然拜年时也曾去过一些住在农村的亲戚家玩，可那只当是踏春，哪曾留意过这些。
　　“这几亩取水便利，土又肥，不论旱涝，年年收成都不错。”
　　“那……我家有几亩好田？”
　　“蔚姑娘，老爷有一百多亩地，这边有五十八亩都是好田，在河边的三十六亩和山上的十五亩就差些。”
　　“喔……”蔚蓝听得有点晕呼，板着手指数了数，原来有一百零九亩啊。“那这么多的田地都是你家来耕种么？”
　　“呵呵，自然不是，这五十八亩，还有河边那三十六亩是我们和秦三叔家分种的，山上的十五亩是丁老六家那两口子租着。”陈嫂一边麻利的割着一边扬声答道。
　　“秦三？丁老六？我这些天怎么没见过他们？”
　　“他们到城里卖稻子去了，过些日子就该回来了吧。”
　　“这样啊……，陈大叔、陈嫂，你们累了吧，来歇会！我给你们倒水。”
　　接过蔚蓝递来的大碗，陈起吞吞吐吐开口说：“蔚姑娘……往年这田租什么的都是由孙管家代为收取，而今……老爷不在了，孙管家也已回乡养老，你看今年这租……这租如何收取？”
　　正端着碗饮水的蔚蓝一愣，田租？什么田租？怎么收？
　　看到蔚蓝发愣，陈嫂心中又是一叹，便好意提醒道：“蔚姑娘，就是我们种你家田地要交的租哪，你……忘了么？”
　　“嘿，嘿嘿……”我不是忘了，我是根本不知道啊！蔚蓝心中欲哭无泪，傻笑着没有回答。
　　陈起夫妇互相看了一眼，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晚饭过后，蔚蓝趁着陈起去收拾农具的功夫，帮陈嫂收了碗碟，又拎来小半桶清水，陪陈嫂洗起碗来。
　　“陈嫂……往年蔚家，不，我家是收多少田租的？”
　　陈嫂停下手中的活，细细打量眼前这个一手带大的小姑娘，仍是那张清秀的小脸和瘦弱的身形，背对着斜阳正小心翼翼的清洗手中的青瓷碗。这个孩子以前虽然与她亲近，但一直保持着主仆的距离，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而现在的蔚蓝，毫不在意身份的差距，常带着点亲昵和依赖靠近她，如同她出嫁前的小女儿。可蔚蓝毕竟是佃主，是蔚家一切财产的继承者，身份还是在那摆着的，她有权决定他们一家的命运。
　　“蔚姑娘，以往是按这田里的收成，缴一半留一半，但老爷嫌收了稻子再去换现钱麻烦，便常让我们卖了，折了现钱后由孙管家收去，所以今年秦家和丁家仍按老规矩办，我们家……想先问问姑娘的意思再定。”
　　“……那，你的意思是还有别的缴法？”
　　陈嫂心里一紧，慢慢的说道：“有的，姑娘也可以定下一定的佃租，然后不论收成如何，照收便是，而田里的收成则归种的人所有。”
　　“那这两种哪个对你们来说更好些？”蔚蓝颇为好奇，听起来好像第二种更不错啊，为什么要选对半分。
　　陈嫂吃了一惊：“你……你问哪个对我们更好些？”
　　“是啊！”蔚蓝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这个……”从来没有人这么问过，她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村里大多的佃户和佃主都是将收成对半分，虽然也有人是交定额的佃租拿了全部的收成，可到了灾年的时候，却比他们更加困苦，蔚家对待佃户向来宽厚，土地也算是很好的，所以她一直担心蔚蓝要求更改契约的条件。“……能和以前一样就好。”
　　“是么？”听了陈嫂的话，蔚蓝虽觉得纳闷，但还是说：“那便继续按以前的法子缴吧。”不熟悉之前还是按老路子走比较保险些吧……
　　陈嫂暗自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轻快了许多，接过蔚蓝手中的瓷碗说道：“姑娘累了吧，先到屋里头歇着，我来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