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冷凝若寒

24、第二十四章：叛逆

　　说不出的意外，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家。这里的房子还是父母一年前刚买下的，怎么又要搬家。

　　父母没有给她解释，只是形式地告诉她一声。

　　乔父乔母似乎也不是临时做的决定，早上跟她说的搬家，晚上搬家公司就将她们家搬空了。

　　当她随父母站在已经快靠近郊区的新家的客厅时，她感觉有点不真实。

　　好在她从小就因为父母工作的调动和为了给她一个好的学习环境经常搬家也就习惯了。当天晚上虽然觉得自己家换地方了有点不真实，但是睡眠质量却是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神经粗线，又被秋叶藤的失踪分走大半心神的她并没有意识到一切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更没有看到父母不喜言语背后对她的付出。

　　搬入新家的第三天早上，乔母一大早就叫她起床吃早餐。

　　她不情愿，却也不敢再睡懒觉。她一脸懵地坐在餐桌前问坐在桌前吃早餐的乔父：“爸，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乔父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她，一脸端正。

　　还没大的睡醒的乔曼青被乔父这样一个表情弄的有点懵，下意识将背挺得直了些。

　　没睡醒惹的祸。她们家一向奉行食不言寝不语。

　　乔父神情严肃，道：“以后，一个人在外地要记得照顾好自己，钱不够了就跟我和你妈说，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不要为了几个小钱浪费大好学习的时间。你要记住，女孩子有学识比什么都重要。”

　　乔父的话让乔曼青摸不着头脑，怎么讲起这个了。还有，吃饭的时候，她们家从来都是不准说话的。

　　乔父继续道：“你读大学了，是个大孩子了。我们也不是不准你交男朋友，若你能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一个和你精神同步，可以与你共同进步，对你爱护有加的人那也是极好的。但是一定要懂得看人，看男孩子，不能只看脸，还得看人品。”

　　乔曼青觉得自己被他说的更加迷糊：“爸......”

　　她反射弧有点长，心想，她爸这是不怪她了？想问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乔父拿起筷子，又给她夹了一个煎鸡蛋。

　　乔父一向是古代老夫子的形象，对她这个女儿不曾有过温柔。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她看着乔父，吓得心一抖。

　　“谢谢爸。”她受宠若惊，看着面前叠着的两个鸡蛋，总感觉一切怪怪的。

　　还想说点什么，乔父已经重新吃起东西来。

　　想到乔家吃饭的规矩，再看乔父这个样子，她将心里的疑问又暂时吞了回去。

　　就在她将两个鸡蛋都吞下去，还啃了一根油条后，看见乔母从她的房间将她的行李箱推出来。

　　她十分不解，还未问话，就听乔母道：“吃完了吗？”

　　她下意识点头。

　　乔母又道：“那就走吧。”

　　乔曼青：走？走什么？走哪里去？

　　乔母推着行李箱过来，早就放下筷子的乔父起身接过。

　　乔母看了一眼手表，道：“现在这个点，路上应该还不太堵。走吧。”

　　乔父拿着她的行李箱率先出门，乔母换了双鞋也跟上去。

　　出门的时候看见乔曼青还傻坐在那里，有些不悦：“还不走？再晚就要堵车了。”

　　乔曼青看着父母的一系列诡异行为和对话，整个人有点懵。

　　这是什么情况，上哪儿啊？探亲？旅游？

　　乔母似乎不满意她的呆滞，又习惯性地说了那句：“不要老是拖拖拉拉的，赶紧的。”

　　随后也出了门。

　　乔曼青看着门口：“......”

　　她觉得自己和父母不在一个信号区内，可是乔母的抱怨让她不敢再傻坐在那儿，赶紧跟上去。

　　至于到底去哪儿不重要，先跟上再说，不然耽误这二老宝贵的时间，这二老估计又得给她轮流上思想政治课。

　　反正，自家父母，又不会将她给卖掉。

　　她追出去的时候，乔父已经将她的行李箱放好在后备箱里，乔母正打开车门，看见她过来，道：“上车。”

　　她一脸懵逼的跟下来，又一脸懵逼的上了车。

　　直到车子开出了小区，她才敢战战兢兢就地问乔母：“妈，今天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乔母一起和她一起坐在后排，看了她一眼，正要开口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乔母接的是一个学生的电话，乔母虽然现在提前病退在家，工作的时候也只是一个小学教导主任，可是都说桃李天下，乔母的学生也有不少。

　　乔曼青很怕母亲，可是乔母在很多学生心中的形象却是十分光辉，因此她的很多学生即使毕业了都已经和她保持着联系。

　　看乔母上扬的嘴角，温柔的语气，乔曼青猜测那头应该是个乔母很欣赏的优等生。

　　乔母接电话她不敢打扰，也不敢和乔父说法影响她打电话。

　　她看了一眼乔父开车的路程，也猜不出她们今天是要去哪里。

　　乔母这个电话大概打了二十分钟左右，光这通话时间，和车子温和的气氛就知道电话那头的那个学生很得她喜欢，这是乔曼青这个不优秀的女儿从没有得到过的待遇。

　　乔母挂了电话和前面的乔父聊道：“远阳这个孩子，读书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会有大出息的，我果然没有看错，现在已经是省人民医院的副院长了。”

　　乔父：“努力的人都不会太差。”

　　乔母：“是啊。”

　　转而她又转头对乔曼青道：“你要多像你远阳师兄学学，不要以为上了大学，就可以放纵自己。读大学更应该是好好学习的时候，女孩子，腹有诗书才能气自华，多学点知识，未来对自己也总是好的。”

　　乔曼青没想到战火转瞬就烧到自己的身上，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不过更多的也是习惯，不管他们说了什么，赶紧先点头：“嗯。”

　　肖远阳这个名字乔曼青熟，他是乔父乔母的得意门生之一。她觉得自己的父母不算是顶好的父母，但绝对相信他们都是很好的老师。

　　他们绝对对得起‘为人师表’这四个字，他们从教一生，又因为乔父几次迁动，教了不少学生，得意门生不少，这肖远阳就是非常优秀的一个。

　　肖远阳比她很多，母亲在他小学时教过他三年，然后有意思的是，父亲又是他高中三年的班主任。

　　父母的很多学生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会来看他们，这肖远阳更是年年都来。

　　最重要的是，他长得帅，所以她对他印象很深。只是，因为父母老是拿他当别人家的孩子，所以她对他有些下意识的反感。

　　没办法，差等生就是这样，越是不够优秀就越是不喜欢这些别人家的孩子。

　　不是因为他们不够好，而是因为他们太优秀，是她怎么努力也赶不上的优秀。

　　这两年，她更甚至在知道肖远阳要来的时候早早的找借口躲出去。

　　却不曾想，今日这一个电话也还是让她躺枪。

　　乔母似乎对她这敷衍的态度很是不满，可是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她。

　　车里突然安静下来，就怕这突然的安静，乔曼青觉得气氛似乎变得有点压抑。

　　过了一会，她想说点什么，试图打破这诡异的气氛。更重要的是，她实在是太好奇，他们这一大早上的，到底是要上哪啊。

　　接过乔母却突然从包里掏出一个手机递给她。

　　她看着那个崭新的手机：“......”

　　乔母：“手机卡已经给你放里面，冲了两百块钱，到了香港，你就办个那边的卡。”

　　乔曼青接过手机，听着前半部分，心里一阵欣喜，还未向母亲道谢，就被后半部分整懵。

　　她拿着手机，“香港？”

　　乔母又递给她一张银行卡，如大多数父母嘱咐远游的孩子一般，道：“我已经联系好你的一个师兄去机场接你，他叫韩放，以前也来过咱们家的，你应该认识。他是香港大学的学生，他会直接接你去学校。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我们又离得远，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去找他帮忙......”

　　乔曼青没有听进去父母的话，震惊截断乔母之语：“等一下，妈。你们今天这是要送我去香港？”

　　乔母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不然呢？你以为我们一大早陪你去郊游啊？”

　　乔曼青一噎，抬头刚好看见路边的指示标上显示，机场，两千米。

　　她看着乔母：“你们说让我去香港读书，是认真的啊？”

　　她没有接那张银行卡，乔母直接将银行卡放到了她随身的小包里，头也不抬：“我们和你说话什么时候不是认真的？”

　　乔曼青傻眼：“......”

　　这一回，她终于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父母说要送她去香港读书，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她有点急了：“可是你们都不在乎我的意见的吗？”

　　大概是她的声音有点大，乔母眼里闪过一丝不悦，看着她：“不是你自己以前说想去香港读书的吗？”

　　乔曼青被母亲的表情弄的心里一怵，但还是反驳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想去香港读书了。

　　话说到一半，猛然想起，高考之前她还真说过想去香港读书。

　　至于是什么原因让她有种想法她想不起来了，但她记得她还真的说过这样的话。

　　意识到这点，气势瞬间消灭，变得心虚起来。可是转而又想，以前是以前，她现在在T大读的好好的。“

　　“可是我现在不想去了，而且，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们，我不去香港。”

　　乔母眼神凌厉了些：“乔曼青，想去的是你，不想去的又是你。你想干什么？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说出去的话是要负责的。”

　　乔曼青：“是你们想干什么？是，我不是孩子了，可是你们永远都是以自己的意愿来要求我，你们做什么事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因为太过生气，乔曼青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声音。

　　乔母的眼神越来越冷，目视她良久，才道：“乔曼青，这就是你的教养，对你父母大呼小叫。是你从小到大从我们这里，从学校学到的教养吗？”

　　若换以前听乔母这般训斥，乔曼青多少会有点心虚，可是这次的事情让她有些气愤的同时还有几分莫名的心慌。

　　意识到自己不该顶撞母亲，却还是硬着脖子回嘴：“那是因为你们从不会将我的意见放在心上。你们嘴里说着我不是小孩子了，可是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你们从来没有尊重过我。”

　　乔母抬起手，硬着脖子的乔曼青吓了一跳，下意识以为她要打自己。

　　可是最终乔母却将手放下。

　　乔曼青见母亲不说话，对着前面开车的乔父道：“停车，我要下车，我不去香港。”

　　乔父回头看了一眼她，又和乔母对视一眼，又转头回去，并没有停车。

　　乔曼青气急，正要说话，乔母道：“乔曼青，你说我们不尊重你，如果我们不尊重你，那天那个男孩子的妈妈找上门的时候，你爸爸就把你的腿打断了。反正我们就你一个孩子，断了腿养在家里我和你爸也不是养不起。”

　　乔母有着非常好的教养，即使已经气急败坏，语气却还是温柔，不过说出的话却和她的语气恰恰相反。

　　乔母的狠话将本来还气鼓鼓想下车的乔曼青吓了一跳，更怕的是依着她对父母的了解，他们还真的做的出来。

　　乔母又道：“可是我们知道，你没有做错。我们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样的品性，我们还是知道的。或许她一贯不优秀，可是她也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

　　本来还惴惴不安的乔曼青对乔母突然的反转震惊到，她没有想母亲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乔母又道：“你知道我们因为这件事生气了，可是你以为我们生气的是你不听话在学校不好好学习，却学别人谈恋爱不学好，生气他的母亲找上门来侮辱我和你爸爸，生气她让我们丢了脸吗？”

　　乔曼青哑然，难道不是吗？父母教书育人一辈子，最重清誉。

　　乔母：“不是的。我们虽是一再叮嘱要将精力放在学习上，但那不是我们不准你谈恋爱，我们是希望你多学点知识，以后成为更好的自己。”

　　“我们生气的是，是她侮辱了我的孩子，我们生气的是，你看人的眼光太差，我们生气的是，我们养你这么大，你却从不知道保护自己。”

　　乔曼青震惊：“妈，我......”

　　看着乔母，她说不出话来，本来还气鼓鼓的她，眼睛突然有点涩。

　　可是她想起，乔母最讨厌她哭。乔母从小就告诉她，女孩子不能哭，因为哭是最懦弱的表现。

　　从小被耳提面命的听多了，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原来，一切都是她想错了，震惊过后，愧疚涌上心头。

　　乔母似乎也不是煽情的人，也是很善于做思想工作的人，点到即止，很快转了话题：

　　“你以前不是说想去香港玩，也想去那边读书吗？前段时间你爸爸托人将你历年的成绩单都送到了香港那边，那边对你很满意，说可以让你去交换生。我和你爸就是个教书匠，也没什么背景，之前没有和你说，是怕不成功，让你空欢喜一场。路途远，我们也没给你收拾多少东西，刚刚那张卡里有十万块，缺什么就自己去买。钱不够就给我和你爸爸打电话，我们给你打过去，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找你师兄，他会照顾你的。”

　　乔母真心被母亲感动到，听完母亲这番话觉得是自己不知好歹了。可是转而又听到父母提起去香港的事情，她有些意外原来父母并不是临时起意，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她现在是真的不想去香港。

　　不仅仅是因为秋叶藤，是她觉得自己在T大读的好好的，而且朋友亲人之类的都在这儿，现在她是真的觉得就在这里就听好的。

　　她心中不愿，却也不敢像刚才那般顶嘴，她试图和乔母讲道理，道：“妈，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我能不能不去香港，我现在是真的不想去香港。”

　　乔母本来已经放软的语气瞬间再次凌厉起来，道：“你是不是还放不下那个男的？”

　　乔曼青被噎住，这跟秋叶藤有什么关系，她就是不想去。话到嘴边，她却没有办法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本来好不容缓和的气氛瞬间又变得紧张起来，她的不作答在乔母眼里就是默认。

　　乔母的眼角真正的染上了怒气，声调没有变大，声音却明显比刚才冷了些：“乔曼青，我们好好和你说，你偏不听是吗？你找的那是个什么东西，小小年纪，就脚踏两只船，仗着家里有几个钱，随便骗女孩子，你竟然还执迷不悟。”

　　乔曼青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会让母亲如此生气，但听母亲讲秋叶藤说的那般不堪，她嘴巴比脑子反应更快一步：“他不是这样的人。”

　　结果乔母还没说话，前面刚好将车停下的乔父突然回过头来，对着她道：“你才和他相处多久，就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了？如果他不是那样的人，就不会骗你去酒店开房。”

　　乔父不是乔母，说话永远温柔，乔父一贯威严，此次更是透出显而易见的怒气。

　　乔曼青被父亲突然的怒气吓了一跳，愣在当场，忘记反应。

　　乔父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打开车门下车。

　　直到车门关上，乔曼青才终于回过神来，却也从父亲的话中琢磨出味道，她反头看着乔母：“原来，你们还是不相信我？”

　　乔母看着她，眼神凌厉，没有说话。

　　乔曼青知道了，他们是真的相信了那些照片。

　　刚刚的感动和愧疚被怒气瞬间冲刷掉，心里堵的慌。

　　乔母终于开口：“曼曼，我们家是书香世家，我和你爸爸对你的管教是严厉了一些，可是我们也不是封建的人。女孩子，经历过一两个渣男也不是什么大事，也不应该用自己来为那些伤害你的人买单。但是我们希望你可以吸取教训，以后选人一定不要那么随便。”

　　若是换个场景，乔曼青一定会被母亲的话语感动。可是她此刻太过暴躁，没有听出母亲的良苦用心，没有注意母亲那句温柔的‘曼曼’，只从话中听出了一个重点，那就是......

　　她冲着乔母吼道：“我说我没有和他去开房，也没有不要脸的去抢别人的未婚夫。”

　　太生气的她没给乔母说话的机会，就怒摔车门而去。

　　乔母紧接着从车上下来，看着她往和机场大厅相反的方向离去。气的第一次失了优雅，在公众场合大声喊道：“乔曼青，刚刚跟你说的都白说了是吧？”

　　乔曼青停住脚步，看了一眼乔母又转身气冲冲的往外面走。

　　乔母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怒气，道：“你今天要是不上飞机，以后家里你也别回去了。”

　　乔曼青脚步一顿，回头却道：“不回去就不回去，那个家我早待腻了，我早就受够你们的专制了，我是人，不是你们的宠物，你们做什么事请永远打着为我好的幌子，却从来不过问我的意见，我早就受够你们的封建专制了。”

　　话未落音，转身就跑。

　　乔母没想到她竟然会这般‘忤逆’，闻言，气的身形一晃，好在及时扶住车子，才没有摔到在地。

　　正将行李拿下来的乔父赶紧扶住乔母，看乔母被气地脸色发白，乔父脸上有些发寒，抬头：“乔曼青，你......”

　　可是眼前早就没了那个身影，在车来人往中看见她气冲冲跑走，她的横冲直撞看的本来生气的两人心惊胆战。

　　乔母也顾不得刚刚放的狠话，赶紧追上去。乔父将行李箱重新放回车上，也赶紧跑着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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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多数的父母都是爱孩子吧。有时候严厉只是恨铁不成钢，只是希望孩子可以变得更好。